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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也不知道她以後會如何。

    做人吶,也是難以兩全其美,很難顧全所有,琥珀心思放在洵林身上的多了,放在別處的就少了,可這世道上不是只有她和洵林活著的,而她不顧全的那些卻是最致命的,最終也還是會影響他們小夫妻倆……

    當初進歸德侯府,就是歸德侯府交給了她管,她也是步步為營,不敢以小托大,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才有了跟她丈夫鸞鳳和鳴的今日。

    琥珀以後也是只能靠自己讓她大伯對她改觀了,但現在看樣子,她沒個一兩年怕是醒不過來。

    不過當新媳婦的,也難免,只能看得到眼前的一些,心思也只在丈夫和自己的小家身上,很多新媳婦都是這般過來的。許雙婉心裡有數,但她還是希望琥珀能更聰慧點,少走點彎路,不要等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再收拾,那時候只怕是她有心想挽回,也無力回天,形勢不會由著她心思走的,末了怕是只能破罐子破摔下去了。

    長公子不喜她,她以後進歸德侯府的門都難,久而久之,洵林對也是會對她有想法,到時候對她的小家影響就大了。

    家和萬事興,說起容易,做起來難,許雙婉這廂對琥珀有所愛護,怕她聽不出來,便對琥珀道:「說來最近也有點乏,連捏針捏一小會眼睛都花。」

    「嫂嫂要好生養著,不要耗神了。」

    「是了。」許雙婉溫和地看著她道:「你也是,這段時日擔心壞了罷?最近就在府里好好歇一會,安心等著洵林回來罷。」

    楚琥珀到底是大家出身,如何不能明白她們話里的機鋒,她來叨擾嫂子,其實也不是不懂大伯對她的討厭,只是洵林在所有的一切之前,她不在乎大伯的看法,但嫂子身子不好她還來強求,還是有愧的,想及此,她當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我都聽嫂子的。」

    「那就好,放心罷,洵林是監軍,是在敵後,不會有礙的。」比不得沖在最前面為大韋廝殺的將士危險。

    許雙婉也明了為何丈夫對琥珀不喜,原因就出在這,琥珀是將門之女,她應該明白大戰當前,為國衝鋒陷陣的將士才是最危險,隨時性命不保的人。洵林作為監軍,固然有職責所在,但他的功勞比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們也是最無需用性命去博的,就是如此,她還要帶人去前線,這是要置洵林於何地?更置沒有人保全他們的將士們於何地?

    朝局不是那般簡單、想當然耳的事情,裡頭不是只存在著洵林一個人。

    她一腔情思說起來重要,但簡直就是逆了把家國天下裝在心裡的長公子的鱗。

    他沒明言,但許雙婉懂得琥珀這番兒女情長,對他來說是侮辱了出自侯府的洵林了……

    歸德侯府,到他和洵林這代,他是不想再有出自溫柔鄉的兒郎了。

    連望康私自逃到了西北,他罵了一句後又道:「去就去了,讓他親眼看看這江山是怎麼鋪就,回來了他就老實了,比我和他老師捉著他在桌前念一萬本書強。」

    連望康都如此,被他寄予厚望,指望他開府以後替宣家再立宗的洵林,他的要求只會更嚴格。

    「是。」楚琥珀柔順地應了一聲。

    她們說了幾句,去跟女先生學字的鈺君來了,鈺君要領嬸嬸去看她在院中栽的小樹,跟母親請示過後,就與嬸嬸去了。

    她們走後,許雙婉先收回了眼,看如蘭還看著門口,她便笑看向她。

    施如蘭微低下了首。

    許雙婉叫了屋裡的下人下去,與她道:「你看我這個弟媳婦如何?」

    「涼州楚都督府之女,一品將門世家的女兒,再好不過的出身。」那可是手握軍權大權的權臣之家。

    許雙婉菀爾。

    施如蘭接道:「出身確實是好。」

    許雙婉輕頷了下首,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施如蘭笑了笑,「我也不瞞您,不想跟您說那些沒用的話,您問,我就說。我看相爺不喜她也應當,您這身子不好還要為她耗著神,她對二公子有心,要是來求一兩次的還說好,老來,我看也有點看您是個賢德的,不忍說她的意思。」

    不就是仗著人不忍心,不說她,就過頭了。

    依施如蘭來看,楚家出來的這位女兒還是很聰明的,就是這點聰明,損人不利己。

    也可以說,她沒看清形勢。

    這裡是京城,是歸德侯府。

    「新媳婦,難免。」許雙婉突然翹起了嘴角,「我家長公子派了誰給你當的說客?」

    施如蘭忍不住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是福娘過來跟我說的,不過,我也是這般想的,也沒教我怎麼說,就是說讓我勸勸您,把心思放在養身子上,讓您別的一概就不管了。」

    就是都聽他的這個意思,許雙婉懂,不禁笑嘆了口氣。

    「宣相是真擔心您。」施如蘭神情柔和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這些年忙忙碌碌的,治家學醫忙個不休,就是個為了日子團團轉的尋常婦人,很少人什麼閒情逸緻去欣賞什麼了,來了京才重溫了富貴溫柔的美。

    眼前的這個人,最美的不是她的容顏,而是她身上那種平順溫和的氣息罷,即便是施如蘭,在她身邊坐著,也能從她不急不徐的話語當中感覺出一種靜然的安寧來。

    忙的人,都想有個這般的人在家裡守著,等著他歸罷。

    施如蘭如今成了藥王谷的當家主母,也成了治病救人的女醫,她有她的家要治,有她的病人要救,也因為如此,她也就不羨慕她這位婉姐姐如今過的日子----只有當過家了,才懂得風光霽月只是表象,不定要怎麼煎熬,才能求出一片安然來。

    「嗯。」許雙婉嫣然一笑。

    施如蘭從這抹當中,看出了一片絢麗來,不禁閃了一下神。

    「對了,皇后娘娘她?」許雙婉這廂問起了弟媳婦沒來之前的事。

    「昨兒我進宮,她問起了我您的身子,我道,您安心養著無礙,她鬆了一口氣,還給我賜下了許多給您進補的補品,我都帶回來了。」施如蘭是上午剛進的門,昨晚她呆在宮中和她家神醫給帝後兩人分別診斷身子。

    「我看了看,都是好物,等會我再歸置一下,就把它們都送過來,就是目前這些您還用不上,您先擱到庫里存著,得用的時候再拿出來。」

    「可有你能用的?你要是用得上的,都拿去,府里用的,這些年老師傅跟你們給我們送了不少,用那些就夠了。」

    「有,」施如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她能用得上的長參和露液,「等回頭製成了藥,給您送一半過來。」

    「好。」許雙婉沒拒絕。

    這些年侯府也為藥王谷尋過藥,以此換來了藥王谷對他們夫妻倆的盡心盡力,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還有,」施如蘭看了看屋子,沒看到人,又看向了門,等轉回頭看許雙婉跟她點了頭,示意她放心說,她這才壓低聲音悄聲道:「宮裡有位貴人有了身子,但查來查去,沒有可疑之人,娘娘也是任何蛛絲馬跡都查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聖上氣壞了,因著那段時日他不是在太極殿,就是在榮鳳宮,這個兩殿的起居官和宮人也證實聖上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貴人……」

    施如蘭湊到許雙婉耳邊,說了那位貴人的名字。

    許雙婉聽完,整個人都怔住了。

    第157章

    那貴人說起來, 與歸德侯府算是有親,是廣海宣家的人。

    建元四年, 廣海宣家在廣海州知州的帶領下給朝廷上貢了一份海圖,拉了無數金銀珠寶進京, 說是在海上遇難的褐國人船上所得,不敢私吞, 特地知會了廣海知州,上貢朝廷。

    說來, 廣海宣州是在歸德侯府這邊頗受冷遇,廣海宣州明顯有求官之事,歸德侯府卻冷冷淡淡,本以為廣海宣家會就此收手,退回廣海, 但沒料他們以海圖和金銀打了個翻身仗,寶絡皇也論功行賞,末了, 討賞的廣海宣州要送女兒進宮, 說是要女兒代廣海宣家侍候聖上,以盡忠君之本份,因此,後宮就又多了一個宣姓嬪妃。

    廣海宣家與歸德侯府前些年是沒有任何來往的,後來廣海宣有人有進京入住立府,即便是逢年過節,兩家也不會用走親戚的方式打交道。

    那廣海宣家也就是隨大流論官職拜會侯府,在侯府開門迎客的時候隨人送份薄禮,要是侯府那日不收郎中以下的人的禮,他們家也不會派人前來,從中也可看出這廣海宣家的一些傲骨來----他們家在親近侯府過後沒如意,便也不會死巴著侯府不撒手,但要盡的禮數他們家也會如數盡上,不怕人說。

    要說廣海宣家,當中也是有能人很有幾分本事,他們從廣海來京立府的人就是帶了宣家族人去廣海立宗的宣家叔父宣容的二兒子,在京城,人稱宣二爺。他在工部為郎中,專司工部海事之職,且他為人能耐,對海上之事了如指掌,因他出謀劃策之故,朝廷這些年沒少從海上得益,所得之利充盈了戶部國庫,功勞不小。

    這廣海宣家以能力在朝廷立足,許雙婉也知道她家長公子雖不親近廣海宣家,對廣海宣家也是冷眼待之,但自宣家以能上位,他也從未打壓過上貢朝廷、為國出力的廣海宣家,與他一慣對待能臣的態度無甚區別,該用則用,該罰則罰。

    而進宮的那一位廣海宣家的女兒,是以前侯府三叔宣洱的小女兒,此女許雙婉在每年過年之前的宮宴上見過幾眼,說是國色天香也不為過,面相看起來也挺討人喜歡,很是溫婉可人。

    「怎會?」許雙婉怔愣之事,有些想不清楚。

    廣海那門宣家這些年做的都是聰明事,尤其京城是那位睿智剛正,說起來還頗得她家長公子重用的宣二爺把守,進宮的那一位宣家女看起來也是聰明伶俐之人,怎會出這等荒唐事?

    「娘娘說,這事也是實在出奇。」施如蘭在她身邊細語道,「說她倒不是沒有容人之心,就是掘地三尺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聖上那邊大怒,要處決這位貴人,但是那邊那門宣府那,不好交待,尤其海司還握在那邊那位大人手裡,到時候鬧將起來,有傷國事。」

    「嗯。」許雙婉沉吟。

    「娘娘說她想留著人,再慢慢查,總得查出個水落石出,才好把這事帶過,就是聖上那邊她勸不住……」施如蘭說到這,頓了一下,輕咳了一聲,說話的聲音更小了,「昨晚聖上跟娘娘在一起,我看聖上都不太理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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