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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夫君,能讓我聽聽嗎?」許雙婉說著,眼睛往阿莫那邊看,「是我的身邊人出問題了是嗎?是喬木還是雯兒?」
阿莫默然,不敢直視她,頭猛地垂下。
這一下,不用多說,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許雙婉翹起嘴角,無奈道:「查來查去,就是查不出自己人。」
不喜歡自己的那些,都查個底朝天了,個個可疑,又個個都沒那個可能,因為她本來就防他們防得緊,根本沒給他們可乘之機。
她是個小心人,做事又向來滴水不漏,尤其衣食這兩樣,她管得最嚴,罰得最重,凡是經手的人都是她再三想過利害關係才安排其位的,聽軒堂那邊的下人就是對她有所不滿,手也伸不到她的地方來,能算計到她的,也就身邊的人了。
她有想過,但從來沒有懷疑到她帶來的丫鬟身上過。
這幾個人,於她不僅僅是下人,也是陪伴她的親人。
「是喬木,還是雯兒?」她把鈺君往丈夫懷裡送,這時候她也難掩心中的無力,小聲跟他道:「你抱一抱孩兒,我抱不動了。」
宣仲安一接過孩子,就摟住了她的腰。
「長公子,少夫人……」虞娘她們忙上前,扶人的扶人,接過鈺君的就接鈺君,可小姑娘一到她們手裡就哭,還是跟在父母親腳邊的望康爬上了椅子,讓她們把妹妹給他抱,這才止住了鈺君的哭聲。
這頭阿莫見主子們坐定了,上前一步,在長公子的眼神示意下沉聲道:「是雯兒那丫頭,她在外面有個相好的,姓鄭,名鉤,這鄭鉤說是京城人士,是西山營里的一個校尉,采荷,你可認識這個人?」
站在一角,已六神無主的采荷茫然地搖了搖頭。
「當真不認識?」
「不認識,」采荷木然道:「從未聽說過。」
她從來不知道,朝夕相處的姐妹,想要給她們命的姑娘的命。
「是嗎?」阿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轉頭就對向了少夫人疲憊的眼,「少夫人,那鄭鉤,應該是霍家的人,他給雯兒的定情信物上,有霍家人的印跡在上……」
說著,他拿出了一個銀鎖,把銀鎖底部送到了主子眼前,「這裡寫了一個文字,而這銀鎖明顯是宮內的東西,但凡御製品皆有印跡,長公子,少夫人請看,這銀鎖的上頭這裡裡邊有一個圓,裡頭印著兩個字,是御賜兩字……」
看主子們都看到了,阿莫收回了此物,接著稟道:「這雯兒當這東西是她那情郎特意打給她的,兩個文字差著一頭,她還道是首飾匠不識字,打錯了,哼,哄她的話也信。」
說到這,阿莫神情也是冷肅不已,「她說那人說等交給她的事辦完了,就會明媒正娶了她回去,帶她遠走高飛……」
「那她就答應了?就這麼答應了?」有人粗著嗓子,帶著哭音開了口。
說話的人是站在一邊的采荷,阿莫朝她點頭,「答應了,她不止是答應了,在剛剛,我們還在她的懷裡找到了一根帶毒的針,還找到了一瓶價值數百兩的毒藥,那種毒藥半滴就能斃命,那根針一紮進去,試毒的家禽片刻就在我手裡斷了氣,采荷娘子,你說她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為什麼啊?她為了什麼啊?」采荷哭了出來。
阿莫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回頭看少夫人的頭倒在了長公子的肩上,他頓了一下,看向了長公子。
「接著說。」宣仲安冷冷道,既然開始聽了,他就沒打算把事情只聽到一半。
「她說是采荷娘子唆使她的,說采荷娘子是他們許家老夫人的人,見不得少夫人那般對待她的親生母親,就跟她們密謀,要殺了少夫人給他們原來的主子出氣……」阿莫說到這,見長公子的肩頭處往下不停地滴水,他有點不太敢往下說了,又猶豫地看向了他們家長公子。
宣仲安把她拉進了懷裡,拿大袖蓋住了她的頭,冷酷地道:「接著說。」
「還說,」阿莫沒再說了,而是上前走了兩步,俯下身,在他們長公子的另一邊用近乎耳語的聲音低聲道:「毒藥是皇后娘娘上次來府里給采荷娘子的。」
第143章
阿莫的聲音很輕,細如蚊吟,宣仲安聽到後,低頭在妻子耳邊重複了一次。
許雙婉深吸了口氣,搖了下頭。
不可能有皇后的份。
她是不太會看人,但也可能只是不太會看身邊人罷。
帕子不夠用,許雙婉遲滯了一下,還是伸手拿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子,露出了臉看來,看向了恭敬站在前的阿莫。
「人還在著?」她開了口。
「在。」
「看住了。」
「是。」
「采荷……」
聽到許雙婉的呼聲,瑟瑟抖抖的采荷彎著腰蹌踉著過來了,她一過來就撲到在了許以婉的腳前,「姑娘。」
「不可能有你的份,沒你,我早死了。」許雙婉彎腰,扶著她的手,「你起來,你跟了我都出十個年頭了,不能遇點事就慌。」
「姑娘……」采荷的心,一下就定了,她抽泣著站了起來,朝他們姑娘感激一笑。
這廂,宣仲安朝阿莫一頷首,「還有何話?」
「就審到這,公子,手下先回雲鶴堂……」
「去。」
「是。」
阿莫退下,宣仲安掃了眼屋裡噤若寒蟬的下人們,這才朝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妻子道:「她們身上沒事,你大可以用。」
他已經過了一遍眼了。
許雙婉點了點頭。
宣仲安沒呆多久,就又出去了,許雙婉把福娘找來,把鈺君交到了她手裡,「虞娘得在我身邊聽侯命令,鈺君這幾天就交給你了,你親手幫我帶著,莫要讓她離了你的眼。」
「您放心。」
這夜許雙婉用過藥,睡到半夜醒來,身邊沒人,她看著另一半的枕頭半晌,也沒叫下人,又在昏沉當中睡了過去。
第二日阿參過來說今日長公子不去衙門,呆在府里,他現在在雲鶴堂有事,讓少夫人有事就差人去叫他。
「讓他辦完事就回來歇會。」許雙婉說了句話,讓他去了。
沁園出了事,宣宏道是直到昨夜才得了屠管家的報,那時候已晚了,兒子那頭說是要緊事,他也不好把人召過來問,這廂等到早上一過,就是聽下人報長公子還在雲鶴堂有事,他也先過來看兒媳婦了。
看到兒媳婦,見她只是神色蒼白了些,神情還是端莊溫婉如舊,他一晌之間也是不知該從何安慰起,末了,擠出了一句:「你只管放心養病。」
許雙婉聽了一怔,想了想道:「父親,兒媳無大礙,只要聽大夫的吩咐,靜心養著病就能好。」
宣宏道看她言辭之間頗為小心,更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看向了一旁的望康。
望康正安安靜靜地在看著他們說話,見到祖父看他,望康忙挺起小胸,道:「祖父,望康昨晚有念書,你可要聽?」
說著就下了椅子,雙手背著,笑嘻嘻地朝他蹦跳著走了過去。
望康從小就是大張大放的性子,是個帶著虎氣精神分外抖擻的小兒子,宣宏道見他活蹦亂跳地過來,眉眼不禁放鬆了下來,那藏在眉眼當中的隱憂也淡了下去。
他頓了一下,抱起瞭望康,朝兒媳婦道:「我帶望康去找他爹,我正好有兩句話要跟他說。」
許雙婉微笑頷首,看他們去了,等他們一走,虞娘擔心地問她:「少夫人,你說那會是什麼話?」
許雙婉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去猜。
虞娘見她神情疲憊,扶著她往裡走,「您接著去睡罷。」
許雙婉躺回了床上,虞娘給她蓋好被子要走的時候,半閉著眼假寐的她睜開了眼,與虞娘道:「長公子那邊一有消息,就是我睡著,也要叫我。」
虞娘「誒」了一聲。
許雙婉又合上了眼,「等會采荷要是過來了,你讓她帶著人守著我,你去忙你的,聽到了沒有?」
虞娘呆了一下,才諾了一聲。
這個關口,少夫人這是……要跟這府里的人表明,她是信采荷的?
是了,如此才是真的信她不假。
采荷也是跟了個好主子,要不是看在少夫人的份上,依他們長公子的性子,可能寧肯錯殺,也絕不可能放過。
要是換個一般家的主母,只要是稍稍怕事一點的,哪怕明知是栽贓陷害,再信任也不可能毫無芥蒂,馬上就讓人出現在眼前……
虞娘出了圓門,發現雯兒這一招,當真是狠毒。
她就是栽贓不成,也離間了人心,而采荷一得了少夫人的不喜,久而久之,她在侯府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了罷?遇著這等晦氣的事,少夫人也不可能再對她帶過來的人信任如初,那時候,她能信的人又有幾個呢?
等時間久了,她也會變得高高在上,誰也不信,誰也觸碰不到的高貴夫人了罷?侯府到那時候,可還有這等溫和平靜的氣息?等少夫人不再是那個少夫人了,長公子在這個家裡,能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得不到的話,他可能連家都不願意回罷。
虞娘越想越覺得可怕,她冷硬的臉孔繃得越發地緊了起來。
那個平時看著膽小如鼠的丫鬟,居然有這等心思,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娘子?」
虞娘子在外屋的門前站了一會,被侯在她前面忐忑不安的丫鬟叫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她一回過神來,嘴邊揚起了一抹冷笑:「好一個連環毒計,這等深諳人心的計謀絕不是一個下等丫鬟能想得出來的,她沒那個腦子,這府里肯定有她的內應教她怎麼行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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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宏道進了雲鶴堂,在等著下人通報的時候,他抱著孫兒在雲鶴堂的客堂當中坐了下來,望康一路都很安靜,直到坐下也如是,宣宏道低頭看向了今日異常安靜的孫兒,問他道:「是不是害怕?」
望康抬起小臉看他,他抿著小嘴想了一下,搖頭道:「不怕的。」
他又挺了挺小胸,「我是小長公子,是爹爹的小長公子,是祖父的長孫,也是侯府的長公子呢。」
爹說,他是嫡長子長孫,以後侯府的一府之主,可不能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