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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宣仲安有點印象,叫阿參,「把這幾個帶去雲鶴堂審。」
「是。」
阿參去了,虞娘跟福娘見長公子如此雷厲風行,心裡也有點慌了,但長公子親自審她們,而不是把她們丟給雲鶴堂,她們也不敢有什麼瞞著的,但凡他要問的,都細細地說道了出來。
宣仲安這才知道婉姬已經又查過了聽軒堂的那群下人的底細了。
他聽後,才發現他對這個家並沒有他以為的了如指掌。
之前他父親身邊的那個吳順,是屠管家的外甥女婿,其子在外面打著歸德侯府的名聲斂財,被焦鍾知情後通報給了他妻子,吳順被屠管家的叫去教順了一頓,可能因此對他妻子懷恨在心,在他母親面前說了不少她的壞話,最為可笑的是,他母親被關起來後,頻頻見他,被妻子攔著說了重話這才罷休,也是到了那個時候,他父親才把吳順譴走,之前吳子犯事,他父親因為覺得禍小尚可諒解,讓吳順回去好生教管兒子,回頭就朝他管事的兒媳婦道了一句:「此事就饒過他罷,有了這次教訓,他下次肯定不敢再犯了」
「您當時正在查辦陶府之事,日夜操勞忙得不可開交,連家都很少回,當時侯爺傳話來說此事就揭過,少夫人那焦先生那邊盯緊著點,這事便擱了下來,直到夫人的事起,再查,才查出吳順背地裡不停中傷少夫人,夫人那邊的人心浮動,也是他帶動起來的……」虞娘看了長公子那張陰沉的臉一眼,又低下頭,道:「這些都是吳順私下乾的,侯爺並不知情,說開後,他也讓少夫人把他身邊的人清掃過一遍了。」
宣仲安半晌無言。
剎那,無人開口的屋子靜得滲人。
「聽軒堂那邊沒查出什麼大事情,」靜寂下,福娘硬著頭皮開口了,「少夫人之前清過人手後,現在那邊也安靜了。」
她算算,時間上,也並不怎麼對得上。
「沒查出什麼大事情?」宣仲安奇怪了,看向她,「當下人的,背地裡中傷主子,這在你們嘴裡,什麼時候成了不是事情了?」
福娘閉嘴,躬身彎著腰不敢再言語。
「那什麼才算得上事情?她死了才算得上嗎!」宣仲安怒不可遏,深藏在心底的火氣終於爆發了出來,嚇得虞娘跟福娘這兩個府里的老人當下趴伏在地,臉緊貼著地面,不敢言語。
站在門邊的護衛也按緊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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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醒來時,腦袋有些昏沉,采荷一見她醒,如見救命稻糙,不等她發問,就一股腦把她睡著時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采荷說到後面,一臉的汗,急得舌頭也捋不直,話也結巴了起來:「喬木跟雯兒都被召去雲鶴堂了,也不知道是哪不對,姑姑娘,哪不對啊?」
她哭了起來。
「莫急,」許雙婉一醒來腦袋就聽了一堆事,聽聞是長公子在審過兩輪人後把喬木和雯兒召進雲鶴堂的,他又從來不是個無事生非之人,便與采荷道:「許是有什麼是她們知情的叫去問問。」
「單先生呢?」她又問。
采荷忙道:「我這就叫人去請。」
「鈺君呢?」
「奶娘帶著。」
「哭了嗎?」
「哭……哭了。」
「抱過來罷。」
采荷猶豫,但被她們姑娘看了一眼,又慌忙去了。
這廂,在母親身邊睡著的望康也醒過來了,他揉著眼睛跟母親道:「要抱妹妹嗎?」
「誒,你抱嗎?」
「抱。」
許雙婉摸了摸他的臉,朝他笑了一下。
母親的微笑讓望康也展開了笑顏,而等宣鈺君一過來,眼淚汪汪的小女娃一入母親的懷,她就往母親懷裡擠了好幾下,小臉緊緊地粘在了母親的胸前,不願意再動彈。
許雙婉帶著涼氣的心一下回了溫,她抱著鈺君,朝小心怯懦的奶娘淺笑著點了點頭。
之前生下鈺君,她忙不過來,不能時時奶她,奶水也很少,就為鈺君找了個奶娘,那時候她只當自己虧待了小女兒,現在想想,卻是無比的慶幸。
單小藥王感慨她的警惕救了她一命,她想的卻是還好,她的小女兒最近幾個月都沒有吃她太多的奶……
許雙婉已穿戴好坐在了外屋,單久來的時候,是跟她回來的丈夫一道來的,見長公子一進門就冷冰冰地看著她,許雙婉頓了一下,推瞭望康一下,「把爹領過來。」
他爹沒用他領,自行過來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只是許雙婉朝孩他爹笑的時候,他漠然地轉過了頭,看向了顯然大哭過的鈺君。
「小君兒怎麼了?」
「我想讓單先生給她看一下……」
她話罷,單久就伸出了手,「嫂子,交給我罷。」
「多謝。」
單久低頭把侯府的小姑娘小心地抱到了手裡,見她翹起了小紅唇不滿地瞪著他,腦袋直往她母親那邊看,他便打了兩下舌頭,吸引她的注意。
「唔……」但小鈺君不理會他,離開母親懷抱的她又哭了起來。
單久趁此看了看她的舌鼻,與許雙婉道:「嫂子,你是想問我你身上的毒對她有沒有影響是罷?」
許雙婉頷首。
單久沉吟了一下道:「小弟暫且看不出什麼來,我看小君兒也是康健,你不要太過於擔心了,我最近會住在侯府,還請嫂子多給我幾天日子好好看看,到時候再給你個準話,你看可成?」
許雙婉連忙點頭,朝他張開了手。
「抱過來給我罷。」宣仲安這時候開了口。
哭著的鈺君入了父親的懷本還在哭著,但看到父親身邊的母親後,她眨了眨淚眼,朝母親露出了一個羞怯的笑,在父親安撫的拍打中扁扁嘴就不哭了。
「給你嫂子再看看。」安撫著女兒的宣仲安這時候頭也不抬地道。
「是,嫂子,唐突了,我現在要給你把脈開藥了。」
單久這一把脈開藥用了小半個時辰去了,其中許雙婉又被他放了半碗血。
等到單久把藥開了,他也把之前喝過她血的白蟲拿了出來給他們看,「這下可已完全確定是霜毒無疑了,你們看,白蟲縮成了一團,身上的皮已經萎了,這種蟲子從出生到死去能活一個月,它們的一個月就是我們活一生的時間,它們從喝下嫂子的血到現在差不已兩個時辰,按人的時間來算,就是三到四個月左右……」
單久看了看那幾條縮成了一團,被死皮緊緊裹著已經無法蠕動的蟲子,「它們熬不過今晚了。」
單久說的很是平常,但站在外屋的采荷和一干下人等,有人已經忍不住乾嘔了起來,連站在母親身邊不肯離去的望康都攔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當年高宗在世時,宮裡有一個很得他寵的妃子就死得很離奇,先是雙目失明,後來身上起了皺皮,一個國色天香的少女一夕之間就變成了一介老嫗,聽聞當時皇宮還貼出了皇榜遍尋天下名醫。」宣仲安騰出一手,拿茶杯反手把那幾隻在茶盤裡一動不動的醜陋蟲子置在了下面,朝許雙婉道。
「正是,那時候我師祖正好趕上了,他也聽說了此事,來了趟京城,這種毒藥也正好寫在了我們藥王谷的醫書上……」單久說到這,頓了一下,「也是趕巧了,來之前師傅跟我商量的時候,還說到了這個毒。」
因為他們所知道的許婉姬從來不是一個興師動眾勞煩他人的人,更別論開口向人救助了,但凡她想好了開口的事,那就絕非一般,遂她這信一到,他們師徒倆也鄭重其事,沒把她所說的小事當小事來看,各種可能都討論了一翻,這才由他帶著備的整齊的藥箱,連夜趕往京城。
好在,中毒不深,他們藥王谷還能施手。
宮中?許雙婉看了看茶杯,轉頭看向丈夫。
宣仲安朝她眯了眯眼,「你這一個多月這暗中探查,查出什麼來了沒有?」
許雙婉在他這口氣里可是聽出了不少怒氣來了,她心道果然如此。
不過再來一次,她還是瞞的。
這一個來月,他難得輕鬆,要是那時候他剛松下一口氣,她就把自己的事又告知給他,那事趕事的,他這好不容易鬆懈下來的身體哪能好?
她搖了搖頭,也不跟他硬氣,輕聲道了一句:「是我錯了。」
「你錯哪了?你有什麼可錯的?」宣長公子冷冷道。
前面還有單小藥王,屋裡還有一堆下人,知道他是怒上心頭了這才當著眾人的面說她,許雙婉也不和他爭,柔順地垂下了眼。
這看得宣仲安更是皺起了眉,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聽外面阿莫沉聲道:「長公子,審出來了。」
「快進來!」宣仲安當下就站起了身。
他身上氣勢徒然大張,嚇得他懷裡的鈺君大哭了起來,許雙婉趕緊也起身,把鈺君接到了懷裡。
阿莫進來,看到少夫人也在,看向長公子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
「隨我去書房。」宣仲安一看,就要往外走。
「慢著。」許雙婉張了口,見他回頭看她,她朝他笑了一下,「就在這說罷。」
見他皺眉,許雙婉抱著女兒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也想聽聽。」
一看這事情就與她有干係,且這干係不少。
宣仲安沒看她,而是看向了阿莫。
阿莫朝他搖搖頭,人看著他,頭卻朝采荷那邊輕輕地揚了一下。
這意思就是跟被帶過去的喬木和雯兒有關了,那是她從娘家帶過來的忠心丫鬟,可以說是她身邊最後的幾個舊人了……
宣仲安當下想也沒想,腳就往外走。
「去書房。」他道。
「夫君!」許雙婉抱著人就跟在了他身後。
「回去,裡面呆著。」宣仲安斥了她一句。
許雙婉跟在他身後又走了兩步。
宣仲安轉頭,火大了起來,「聽不懂話了啊?說你回去聽到了沒有?」
許雙婉被他大聲吼得人還沒怎麼著,眼睛裡的淚花就情不自禁地泛起了。
「回去,」宣仲安被她的淚花堵得嗓子一啞,再開口,口氣就好多了,「回頭告訴你,你先帶鈺君去歇著。」
「我歇過了。」
「你那叫歇嗎?」宣仲安火氣又漸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