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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她們很勤快?」許雙婉也是第一次聽說,那些勞作的女子的情況。
當初事情的發生其實是因為有個膝下有幼兒幼女要養的寡婦穿了男人的衣裳,扮作了男人去做工被人發現了,被一群人綁到了官府報案……
許雙婉本來是不知道這事,是龔家的小妹知情後找上了她,說那寡婦在公堂上喊她不一偷二不搶,憑她的雙手給兒女掙點口糧,憑什麼說她不對,憑什麼要把她送官?
可她的話沒人聽,聽說那些男人還覺得她扮作他們晦氣給他們找事,幾十個人堵在官府的門口,連名讓提審官把這個女人仗死。
小妹知情後氣憤不已,覺得這些男人太可惡了,女子憑什麼不能幹掙錢的事了?家裡要幹活讓她們下地的時候,給人家洗衣裳當奴婢做工的時候他們怎麼就不說女子不能拋頭露面了?他們還敢連名打死那個寡婦,僅僅因為他們覺得她晦氣,完全不顧她身後還有兒有女要養……
她夫君就是那個順天府的提審官,她在得情後的第二天就跑到了歸德侯府,讓許雙婉幫著出個主意。
第128章
許雙婉當時也沒推辭,在長公子回來之前,她想了一個可行的,可以能把此事化為無形解決,並且還能對寡婦,和類似寡婦的婦人有益的辦法。
既然那些幹活的大老爺們在乎男女有別,那就劃出一道能讓女子可做事的地方來,隔得遠遠的,誰也不見誰。
至於說要仗死那位寡婦的事,那也是說話的人想多了。他們連名讓誰死誰就死,僅因為他們覺得她污了他們的眼,讓他們沾了晦氣,那回頭誰想讓他們死,找個藉口連個名上表,豈不可成?
她也不信,都是要靠勞作才能活的人家,他們的母親姐妹妻女一輩子一生都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做事情了。
許雙婉也沒想著為寡婦出頭收拾那幾個綁她上官府的人,這對她來說,治標不治本,讓寡婦能有機會繼續靠自己的雙手養育兒女,才可說是解決了問題。
遂許雙婉跟她家長公子把事情簡略一提,長公子稍稍想了想,就下了令下去,這令一出,頭幾天將信將疑的人不少,等後頭,去的人就多了。
多數百姓家裡,無論男女,只要能維持生計,在肚子面前,沒那麼多廢話。
那寡婦的事也是迎刃而解了,自然沒她什麼事。
這事發生也有一個來月了,許雙婉前段時間聽說去給官府做工的婦人女子,已有上千人了……
她在府里養胎,也沒出去過,偶爾聽幾耳朵,也是親朋好友來跟她說的,不過她也知道外面曉得了她為她們說過話的事情,這事是小妹說出去的,小妹來看她的時候,也說了,別人問起她,她就說了一嘴,沒想就傳出去了。
許雙婉的名利之心向來很淡,她心思不在此,她看重名聲,但也不是被名聲所累、綁住的人,所以這外頭傳她的風言風語的時候,她能鎮定應對,這傳她好話的時候,她也沒覺得需要有多歡喜,算是老成持重,榮辱不驚吧。
她歷來是徐徐圖之,緩緩前行之人。
「勤快,很是勤快,這不,監工的都沒得話說。」
許雙婉微笑點點頭。
看著她帶著淡笑的臉,齊大夫人也是滿臉笑意,她其實跟這位宣相夫人有點搭不上話來,說出來的話都是硬擠著擠出來的,她們是兩類人,根本不搭邊,但看著這位嬌美矜貴的小婦人,齊大夫人心裡想著,人跟人真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總能吸引人往她身邊湊,哪怕你心裡知道她不好接近,你也想她挨得近一點。
「聽說,是你們夫妻倆請我們進來的?」她又道。
「我們夫妻只是個引子,是娘娘想你們。」許雙婉輕道了一句。
齊大夫人聽著,「唉」了一聲,見她別過了臉去看空蕩的宮地,她也學她往那寬闊的宮地望去----然後什麼也沒看到。
她也不知道這位年輕的丞相夫人在看什麼,沒人沒馬沒牛的,連條獵狗都沒有,但人都看著,那她也看著吧,「老身知道,原本還想著等皇子落地了,看能不能等到洗三那天見一眼,沒想,先進來了。」
進來不容易,比前面送親那趟費的時辰還長。
「多陪娘娘幾天,我看你們一來,她心裡很是高興。」許雙婉溫和道。
齊大夫人點點頭,又側過頭去看她,見她眼神平靜地遠眺著遠方,她不由問了一句:「小夫人,你在看什麼?」
許雙婉聞言,偏頭看她,淺笑道:「看風,看雲,看塵埃……」
還有看天下。
人站在蒼穹底下,太渺小了。
不過有的灰塵在落地之前,被風一吹,被手一揚,它還是會不甘下落地再往上飛一飛。
那飛起來的樣子,很美。
齊大夫人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聽她說的很美很詩意的樣子,也不好說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意思,且她一把年紀了,更不好違心讚揚,便乾笑了兩數,不敢再說話了,怕這位小夫人又說她聽不懂又接不上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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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平靜了許久的鳳棲宮比以往要熱鬧了幾分,皇后娘娘果然不愧為將門世家出身的女子,身體笨重也無礙於她健步如飛帶著母親與大伯母在鳳棲宮裡轉悠,許雙婉這幾天都陪在她身邊,這才看出了皇后娘娘那與她孤傲的外表完全相對應的性情來了。
皇后娘娘的性子要比她想的更開朗,更有韌性些,有幾次她對宮務鎮定的反應,都讓許雙婉有種「你休與我廢話」的強硬與冷酷。
皇宮是天下事最多的地方,人多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爭,宮裡的事哪怕不正面涉及到主子們,事情也多著,當主子的一不留神,就會被他們蠶食壓住,且奴婢的忠心這個東西,那都是靠主子們對其的賞識與恩重,甚至是恐懼得來的,是人都有私心,這世上,沒有莫名其妙來的忠心耿耿,誓死不叛。
齊留蘊不介意在她的親人和聖上面前,露出她最笨拙的一面,但面對宮務,她就刀起刀落,下手比許雙婉處事果決利落多了。
齊留蘊這幾天處理宮務都沒避著許雙婉,這位嫂子說要陪她,那就是一早早就來了,齊留蘊一般都是上午聽各宮掌事跟她說各宮宮務,每一次許雙婉說要退下,她還是讓人留了下來。
她處理宮務的時候,也不看許雙婉的反應,在這個時候,她就不像是那個在許雙婉有點拘著雙腳的皇后娘娘了。
許雙婉對她的感覺,也就更細緻起來,也才發現,之前她看中皇后娘娘身上的那些特質一樣沒缺,甚至因為時間過去了一點,皇后娘娘更老練沉穩了一些。
齊留蘊的氣質與性子乍看起來,與許雙婉有點像,但也只是乍一眼感覺如此,其實兩個人哪怕看起來是一類的人,但只要稍稍一細察,兩人截然不同。
許雙婉就像水,水靜無聲;而皇后娘娘就像火,霸氣凜然。
前者容易被人無神當中忽視,後者讓人心存忌憚。
許雙婉跟了皇后幾天也發現,她與皇后之間的那些她刻意維持的疏離淡化了許多。
皇后在有意靠近她,不介意讓她知道她更多的面目,淡化她們之間的那些因陌生而堆起來的隔閡。
她有意接近,許雙婉便也順其自然地接受了下來。
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下次她再有時機進宮,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去了。
這夜入夜,許雙婉告退去了她往的「德馨院」,等宮人來報左相夫人已回了德馨院,在燈火下看書時,陪著齊留蘊的齊夫人與女兒小聲道:「要不你跟宣相夫人下個旨,讓她把孩子接進來幾天?」
這當母親的,幾天不見兒子,怕是想得慌吧?
齊夫人見她白日一塊坐時手中繡的衣裳也不是襁褓,看樣子,就是給兩三歲小兒穿的單衣。
齊留蘊聽了,跟母親搖了下頭。
齊夫人低下了頭去。
齊留蘊不忍心,跟她解釋了兩句:「我提了,她也不會答應的,孩子一進來,她分神的勢必就多了……」
她頓了頓,跟母親說話的聲音更小了,「她進來是坐鎮大局的,到時候我……」
「少胡說!」齊夫人遮住了她的嘴。
齊留蘊點點頭,「要是到時候宮裡出了什麼亂子我又顧不上,得她聯著外面一起壓著里外的,聖上臨走前與我說了,歸德侯府會在他回來之前,幫他撐著這個朝廷。」
齊夫人點了下頭,不好就這話多說,過了一會,她斟酌道:「她也不是個愛說話的。」
以前還不覺得,只覺得這位歸德侯府淑良淑德的少夫人是個長袖善舞的人物,呆在一起久了,才發現她並沒有她們以為的多話。
她不說話的時候,安靜極了,靜得就不像是一位當朝權相的當家夫人。
「不說話,不說明她就沒看到,您是沒發現,她就是低著頭繡著花,」齊留蘊知道她母親的意思,她知道母親對那位對他們齊府有恩的嫂夫人是感激的,但她還是不希望母親因她的外相輕視了她,「也是把一切看在了眼裡,她跟左相一樣,是個眼裡看事心裡藏事,但嘴上不說事的,不要以為她眼睛沒看到,心裡就不清楚。」
「我知道,」齊夫人忍住了嘆氣聲,但難掩黯然與女兒道:「這裡頭,哪怕是個侍候你的,也都個個有著好幾個別人看不懂的玲瓏心竅,存著好幾套心思,我就是擔心你……」
「娘,不要擔心我,」齊留蘊把母親抱到了懷裡,拍著她的背,迎上了不遠處正在fèng襁褓的大伯母朝她露出的微笑,她抱著她年老白髮蒼蒼的母親,道:「哪兒不是一樣的呢?正如您當初與我所說,都一樣,站的高反而要好一點。」
不站得高一點,她又怎麼遇上一個會逗她笑,她不理他就會急得團團轉的人。
這世上的事,難有十全十美,有所得,必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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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離七天後,被宣相帶著衙門辦公的宣長公子就被他兒子嫌棄了。
宣小公長子這天早上在他父親衙門的冷炕上醒來,就嘟著小紅唇與他父親道:「衣裳都不知道穿,要你有何用。」
把他父親氣得,一個翻身就露出他的小屁股蛋,在上面狠狠咬了兩口,逗得小公子哈哈大笑不已。
父子倆在長公子馬虎的著裝下上了飯桌,宣仲安在衙門吃的跟下屬一樣,這飯食說不上太粗茶淡飯,但也與家裡根本不能相比,早膳有時不是粥配鹹菜饅頭,就是粥配幾塊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