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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下人們也很快識趣地退出了門。

    許雙婉抱著孩兒靠著他的肩靠了一會,見他抱著他們就是不放,她笑了起來,抬頭看向他。

    「再抱會。」宣仲安把她的頭按了下去,按到了肩頭。

    「手酸。」宣少夫人帶著笑意,在他肩頭含糊道。

    宣仲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鬆開了她,把她手中睡著的孩兒抱了過來,在他的臉蛋上輕輕地親了一口,罵道:「討債鬼。」

    他又忍不住掐了掐兒子的鼻子。

    見兒子吧唧了下嘴,扭了扭頭,又香香地睡了過去,他哭笑不得,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

    許雙婉順了順他的黑髮,微笑與他道:「你的髮帶我帶在身上,去坐下,我幫你束髮。」

    宣仲安連忙抱著孩子去找了個沒有靠背的椅背坐下了,等婉姬一在他身後站定,他就把他的上半身朝她的腿腹間靠了過去。

    他抱著兒子靠著她,舒暢地長吐了一口。

    誰說女子不如男兒?在家裡,他的婉姬就是他的天,幫他頂著所有災難與痛苦,給他倚仗,托著他,幫他撐著他的家。

    見他靠在她身上不動了,許雙婉啞笑不已,稍微推了下他的肩膀把他的長髮提了出來,又讓他靠了下去。

    她用手梳著他的頭,溫聲與他道:「要是沒什麼事,我打算讓母親在這邊住兩天,我就不住下了,不過咱們兩府近,我打算就帶望康過來坐一坐,下午再回去,等外祖父身體好點再說。」

    「可是太奔忙了?」宣仲安抬頭看他。

    「不忙,」許雙婉朝他淺淺一笑,「你忙,我想替你跟望康給外祖父儘儘孝,未必幫得上忙,就是想表表心意。」

    姜家舅母與表嫂表弟媳都能幹,沒她什麼事,但她過來坐坐,多問候老人家兩句,這就是心意了。

    要是有什麼事,是她幫得上忙的,那就正好。

    她這邊沒什麼太大的能耐,但在姜府舅爺和表兄弟們都不在家的情況下,她這個能用侯府人手的侯府少夫人,非常時刻,就顯得有點用了。

    宣仲安忍不住強蚝偏過頭,把臉埋在她腹間,過了一會,他才悶聲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許雙婉微笑道。

    確實不辛苦,就是有點辛苦,那點辛苦在他的反應之下也蕩然無蹤了。

    這本是她當侯府兒媳婦該做之事,無人稱好也得做,但她做了,得了好,也得了他的真心一片,那點子辛苦便不是辛苦了。

    人吶,就是這樣,身體上的疲憊算得了什麼,只要是為著家人,為著心愛之人在拼,在盡力,那些辛勞便都可以略過不提了,心中只余甘甜回味。

    「好了……」見他還不動,許雙婉不得不把他的頭扭了過去。

    他這姿勢再坐久點,望康都要不舒服了。

    宣仲安不得不又坐直了身,許雙婉幫他束好發,才告訴他公爹的事情,宣仲安聽她說把阿莫他們派出去了後點了下頭,沉聲道:「應該沒什麼大事,父親那邊我早派了人馬守著,可能出了點意外,再等等看。」

    外祖無事,宣仲安的理智便恢復了過來,只是,腦袋管用了,事情卻不少,這輕鬆一會過後,後面還有無數的仗等著他帶頭打,現眼前父親那現在沒人報過來,也沒什麼消息,時間還短,看來是沒什麼大事,但也並不一定,宣仲安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把孩子放到了婉姬手裡,戀戀不捨地看著她嬌美的臉道:「外祖父睡了,現在是二舅母在裡頭守著他,你先抱著望康去歇息一會,父親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現在就去辦。」

    許雙婉點點頭,抱著孩兒跟在了他的身後。

    宣仲安走了幾步,見身後還有人,扭頭看她。

    許雙婉眼睛彎了彎,「就送幾步。」

    「走吧,去歇息,你累了。」宣仲安看著她笑眼彎彎的臉,心裡又是甜又是酸楚,伸手摸著她的臉磨了好幾下才道。

    **

    許雙婉過去婆母那抱著望康小寐了一會,就聽到下人來報,說是侯爺回侯府了,但因他在路上因受了京中陶黨中人的行刺受了傷,就不方便過來了。

    許雙婉鬆了一大口氣,便去了婆母那,把公爹的事情告知給了她,宣姜氏一聽丈夫受了傷,忍不住捶胸哭道:「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老天要怎麼這罰我?」

    許雙婉被她說得愣了一下。

    外祖無事,公爹也只是受了傷,但性命無憂,他們皆死裡逃生,已是最值得慶幸的事情,為何要哭?為何要說這等話?

    要知一個家出了事,尤其在事情不斷,還未事了時最不宜說喪氣話了,這不會讓事情好起來,只會讓事情更糟糕,讓身邊的人心情更沉重,於事完全無補。

    現在最好的就是回家去探望公爹,讓他受驚的心好過點。

    「母親,父親無事,我們只需回去好好照顧他就好,」好在許雙婉心境素來平和,愣了一下之後心道婆母性情如此,實在不必掛在心上,便輕聲勸她道:「等您回去了,看到您,得知外祖父無礙,父親想必也會好過很多。」

    「對,對,對,對……」宣姜氏連聲應著,當下就掀被要下床,跟婆子丫鬟急急道:「快過來給我梳妝,我要回去。」

    婆子丫鬟涌了過去,許雙婉目隨著她,看她精神還不錯,便收回了她。

    她無所感慨,但她身邊的虞娘和福娘皆長長地吐了口氣。

    夫人啊,夫人……

    她數十年如一日不變,歸德侯府沒有垮掉,真是侯府列祖列宗保佑,只是可憐了長公子和少夫人。

    宣仲安先收到了消息,但這時他沒有趕回去,他從侯府里調了一隊人馬過來守住姜府----姜府畢竟只是一般官宦人家,不像歸德侯府是開國一品大侯,家中可豢養的持搶披甲的護衛可達一百二十人的上限,還有護院等人,而一般官宦人家,哪怕護院超過五十,都要納入囤養私兵之罪。

    侯府那邊的人剛過來,宣仲安親自帶著人跟大舅母商量著護衛看護之地,就聽侯府下人來報,說夫人和少夫人要回去了。

    宣仲安想了想,沒開口讓她們等,而是轉身吩咐了阿莫,讓他帶人先送他們回去。

    許雙婉聽到他那邊開了口,便帶著心急如焚的婆母回去了,但她讓福娘帶著望康留了下來,遂等宣仲安準備要回去的時候,就抱到了福娘送來的孩兒。

    望康睡了一陣此時恰好已睡,他入了父親的懷,抱著他的脖子軟軟地道了一句:「爹,望康餓了。」

    聽著孩兒還帶著睡意的軟語,全身緊繃的宣仲安松下了他肩,他帶著望康上了轎子,拍著他的背道:「再睡一會,到了家,就讓你娘給你餵肉吃。」

    「還有大米飯,大饅頭。」望康大聲道。

    宣仲安忍不住笑了起來,捏著他的小胖肚子,嘆道:「小饞鬼。」

    「你才是,你是大饞鬼。」望康被他捏得發癢,咯咯大笑了起來。

    **

    宣德侯背部被砍了一刀,有點深,但好在沒傷到骨頭,就是疼得直不起腰,人也只能趴著睡覺。

    望康見祖父可憐了,坐在床上給他祖父吹了好半個時辰的背,還小心地給祖父捏了捏腳,很是孝順。

    宣宏道有驚無險,也是跟長子道,這陣子直到事罷之前,他都不去工部坐位,當那個監察侯了。

    省的出點什麼事,連累家裡。

    第二日宣仲安早早就出去了,宣宏道要去姜府看望岳父,宣姜氏在父親與丈夫之間搖擺了一會,小聲地勸了丈夫幾句:「要不等你好點再去?我爹已經沒事了,知道你受傷去看他,他心裡也不好過。」

    「不是這個說法,昨天沒去,已是不孝了,今兒再不去,就純粹是我的不是了。」宣宏道也知道夫人是為他著想,但這點上他是不能跟夫人一塊的,岳父為了他們歸德侯府,半生勞碌奔波,連命都賭上過好幾次,這次他又因侯府受了牽累,哪怕就是只剩半條命了,他就是讓人扶著也得扶過去。

    宣姜氏並不是個太有主意的人,更是對丈夫百依百順,見他開口說了這話,便點了頭,又道:「我跟你去。」

    宣宏道拍了拍她的手,看著她純真如昨的眼,他這心裡有著半分欣慰,也有著半分難受。

    要是一家人都好過,她一直不諳世事,以他為天是好,但這個有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有他跟她,還有那時沒有長大的仲安的那個家了。後來洵林出生了,仲安長大擔事成家了有瞭望康,等洵林長大成家娶妻生子,望康也長大後,這個家就更大了……

    家大了,事情就多了,她身上要是不出事還好,出事了,牽累的就是兒孫們的以後和侯府的壯大傳承了……

    不知道跟她再說說,她懂不懂。

    實在教不懂,宣宏道也想好了,等再過幾年,他就讓位,就帶著她找個外人找不到的地方隱居去。

    宣宏道帶著妻子上午去了姜府,許雙婉見公爹他們去了,這天就沒過去了,第二日她過去的時候,見到了來看望姜老太爺的余夫人。

    余家明渠姑娘沒來,但給老太爺送來了心意,送了本昨晚抄了一夜的經書。

    許雙婉要走的時候,余夫人跟在了她的身後,兩個人站在姜府的一角說了會話。

    余夫人對著許雙婉也未過多矜持,與她道:「婉姑娘,那天在你們家見了姜大夫人他們,我家那個沒用的自打見了五公子……」

    「誒。」許雙婉淺淺一笑,應了一聲。

    「說了不怕你替我們家害臊,那天明渠見了他,這都害相思病了……」余夫人苦笑一聲之後又欣慰道:「姜家這等人家,確實是好人家,不怕你說,不止是她中意,我也中意,尤其她那個爹知道了這事,天天趕著我要讓我上門來找你說這個事,我之前都在想,這事你給我們牽線搭橋就是你看得起明渠了,哪能姜家都沒張口,我就尋上門又麻煩你來,我就想等著姜家給我個准信了,到時候再告知你一聲。」

    「這是有準信了?」所以來跟她說了?許雙婉看著她,嘴角微揚。

    余夫人也想笑,但她還是生生忍住了,不好在姜家這等滿府糙木皆兵的地方肆意笑出來,這可是女兒未來的婆家,她要替她的明渠端住了,她點了點頭,道:「有了,二夫人跟我說了,這事一等家裡五公子回來,就讓他帶著媒人提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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