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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周施攔著他,還是不動。

    式太子也走了過來,乾脆越過了他,朝霍文卿走去。

    「別逼我!」周施還是擋住了他,刀橫向了式子的脖子,他咬著牙說話,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跳了起來。

    「行了……」站在他身後的霍文卿突然張了口,她冷靜地看著眼前的三個男人,「周施,別攔了。」

    攔有什麼用?

    「您先走吧。」周施已拔出雙手,一手的刀壓著式太子的脖子,另一手對著手中提劍的大太子,啞著聲音道了一句。

    「走,走去哪?」霍文卿卻朝他們走了過來,「周施,我已無處可逃了。」

    她離得不遠,也就幾步,說著話她就已站到了他們的中間。

    「大姑娘。」周施眼中含著淚,看向了她。

    霍文卿很奇怪地看著他,莫名問了一句:「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我是你的大姑娘?」

    「大姑娘!」

    「呵。」霍文卿輕笑了一聲,眼睛卻看著冷冰冰看著她的式太子,嘴裡道:「周施,你太奇怪了,不過,謝謝了。」

    「大姑娘!」周施又低低地喊了她一句,在看到她的手往已經半裸的胸口往下褪衣時,他的眼淚流了出來,「別……」

    不要這樣。

    但他阻止不了霍文卿,他一直都只是霍文卿的消譴。她也喜歡看周施為了她不顧一切,連妻兒親人都不顧的忠心,她在意周施的,是她對周施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喜歡周施對她的痴迷,但也僅在於這些了,周施是個什麼人,能不能幫她什麼,霍文卿心裡有數。

    他現在就是幫她殺了眼前的這兩個人,霍文卿也知道她難逃此劫。

    反倒是這兩個人活著,對她的幫助反而更大。

    至於這兩兄弟想幹什麼,她也無所謂了,只要她能在他們身上得到她想要的就好了,且誰折辱誰,還說不定呢。

    看看她的丈夫和小叔子現在這個樣,霍文卿真不覺得,這對廢物兄弟能比她好過到哪裡去。

    寒風陣陣中,霍文卿褪下了身上的衣裳,朝那對看著她已經挪不開眼了的兄弟,再看看他們那連冬日的衣袍都掩飾不住的下半身,不禁微笑了起來。

    男人啊,真是連豬狗都不如的東西。

    摘星樓上幾扇半開的窗,此時突然都掩上了,只余了對著幾張臉孔的小半扇,那小半扇對著的屋內,坐著當今的聖上,霍家閉上眼睛老淚縱橫的老將軍,還有垂眼不語的內閣閣首陶靖與禮部尚書,還有少府和內府的兩位府監。

    只余不大的fèng隙的窗內,眾人皆無聲。

    這廂,另一間房裡,坐在鋪著毛皮的椅上的當朝皇后把臉埋在了毛里,就算窗子掩上了,她也不敢再往窗子的方向望去。

    許雙婉則看著關上了的窗子,過了一會,她打破了掛著燈火的小屋子裡的靜默,張口道:「去聖上那邊問問長公子,皇孫能不能不要放進去了。」

    不是她仁慈,而是,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霍廢妃比她想的更要豁得出去。

    「是。」虞娘退了出去。

    許雙婉轉頭,越過皇后,看向了皇后另一邊的陳太妃,與陳太妃道:「太妃娘娘,您說,張才人現在會不會後悔她聽信的讒言?」

    陳太妃略有些僵硬地掉過了頭,看向她,「宣少夫人,你的意思是,張才人是受了霍廢妃的饞言?」

    「難不成太妃娘娘也認為她是受了我的差使?」許雙婉看著她淡淡道。

    陳太妃急促地笑了一下。

    「不是我。」許雙婉把人叫來,也是想把事情都了了。

    這後宮一日不平,她都會受牽累。

    現在時機正好,她就把事情都做了吧。

    「太妃娘娘不信,等會隨我去問問張才人就是……」許雙婉等會也要見人,不介意帶著太妃娘娘也見一見。

    陳太妃又扯了扯嘴角。

    「不瞞您說,我現在最為疑惑的是,這宮裡被肅清好幾回了,每次都是聖上下的令,這外面的人是怎麼讓宮裡的為她做事的……」一直端坐著的許雙婉垂了點腰,往椅臂上壓了點身子,拿起了桌上已經冷卻了的茶小喝了一口,又接著慢言慢語:「張才人的心突然大了,總得有個來龍去脈,您說呢?」

    陳太妃沒說話。

    許雙婉看著她,眼睛沒動。

    埋著頭的皇后也慢慢地轉過了頭來,隨著她的眼睛,看向了陳太妃。

    陳太妃的嘴抿了起來,她看著許雙婉,冷道:「宣少夫人這是在懷疑本宮?」

    「嗯。」許雙婉頷了下首。

    陳太妃「哈哈」笑了起來,聲音尖銳了起來,「說話無憑,宣少夫人可莫要血口噴人的好。」

    「這宮裡,也就您還能給人帶話了。」許雙婉看著她,神色也有些冰冷。

    「你就不能了?」陳太妃面若冰霜,看著她冷笑道:「你可是當朝權傾朝野的左相夫人,皇后是你做的媒,聖上還要敬稱你一聲嫂子,我看這宮裡,你可比皇后和我有權力得多了。」

    陳太妃腦子一熱,把話說完,又覺得這話說得好像過頭了一點。

    她這話確實是過頭了一些,許雙婉這廂看向了皇后,與她道:「你可知道了為何我不願意進宮來陪你?」

    皇后朝她點了點頭。

    知道了。

    許雙婉與她道:「人言可畏,寶絡把我長嫂,當母親,即便我們沒有血緣也是親人,總歸要比平常人親近些,這在人的眼裡,就如智者見智,仁者見仁一般,齷齪的人,想的自是齷齪的想法,不明就裡的人越多,這裡頭就大有文章可作,我與你們隔著些,對您對我都好,以後我要是不常進宮,您也無需太過於掛念。」

    皇后默默地朝她又點了下頭。

    她有點敬畏現在這個在她眼前不緊不慢說著話的宣相夫人。

    「呵……」見皇后乖巧地聽她說話,陳太妃冷笑了一聲,道:「我算是開了眼界了,宣相果然權傾朝野,連我們娘娘都不得不聽你的訓話,宣相夫人,你……」

    陳太妃還要說下去,但這時候許雙婉突然站了起來,盯著她的陳太妃心中驀地一噔,心竟然一下就提到了嗓子口,堵住了她想說的話。

    許雙婉越過皇后,朝她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面前。

    陳太妃下意識往後看,但沒看到侍候她的隨侍和宮人,這才記起,她上樓之前,她的人都留在了樓下。

    只有皇后和歸德侯府的宣許氏帶了人上來。

    「我不常在宮中行走,即使是聖上疼愛皇后,想請我這個嫂子來陪陪他的皇后,我也沒答應,防的就是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話……」許雙婉站在陳太妃面前看著她,「要不,誰好好的親人不當,非得疏著遠著呢。」

    「聖上當年十來歲來京,頭一個找的人就是我們家的長公子,那時候他們兄弟倆就相扶相持,守望相助到今天,如今他們各自成了家,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再堅固,也禁不住我們這些他們身後的妻子的心思的幾番折騰,這天底下,只要有心,沒有拆不散的關係,到時候兄不兄,弟不弟,夫妻也因此起了閒隙,誰都是孤家寡人……」皇后示意讓人給她搬來椅子,等椅子一搬過來,許雙婉朝皇后頷了下首,在陳太妃的對面坐了下來,接道:「你們呢,從當中也能各自得償所願吧?像您,到時候聖上跟他衷情的皇后起了閒隙,這後宮的權再落到您手裡,也不是什麼難的事吧?」

    「宣相夫人可千萬不要血口噴人,把……」

    「您一個先帝后妃,膝下無子,最好的結局就是放出宮去,於庵堂中伴隨青燈長眠於地下,差一點的,就是三尺綾布上樑垂屍冷宮,您覺得您現在的處境還不夠好嗎?」許雙婉望著她,「你把聖上和皇后娘娘的內宮當成是您的地方,把我這朝廷重臣家的一品大員夫人耍得團團轉,您覺得聖上給您的還不夠?」

    「左相夫人!」陳太妃拍椅欲起,但被她身後突然出現的齊奶娘帶著人壓了下來。

    「血口噴人?」許雙婉搖搖頭,「皇后與我,都是不會強壓於人的性子,可太妃娘娘,她能當成皇后,我能立于歸德侯府,可不是您耍點小手段就能打壓得下的。」

    「皇后娘娘,」陳太妃見她的話於她越來越不利,轉頭看向了皇后,急切道:「她本來就不存好心,有些話您覺得可能是我們別有用心,可那都是有道理的,無風不起浪啊……」

    「您還是別說話了。」一臉蒼白的齊留蘊摸了摸肚子,朝太妃娘娘平靜道:「聖上就幾個兄弟,現在就左相大人這個他視為長兄的大哥還陪在這朝廷與他一同當著這根基不穩的天下,你們讓我跟宣相夫人鬧,這跟讓我和聖上鬧有何區別?」

    「您真是心大,以後可莫要……」陳太妃冷笑。

    「您知道宣相夫人為何選了我當皇后娘娘嗎?」皇后打斷了她,她還看著陳太妃笑了笑,「我在娘家十幾歲的時候,就殺過人。」

    「那年我在老家昌州那邊,那邊每年到了年頭,就有土匪結夥成群出來打秋風,那一年打到我們齊家馬場,那一次他們來了很多人,多少人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當年為了護著我身後的弟弟妹妹,我拿起了家中的菜刀,守在一個口子手刃了十幾號人,且都是比我高大猛壯的男人……」齊留蘊這廂看向了許雙婉,與她道:「你當時來我家考我,問了我一句,你說以後生活蹉跎,我可還會堅持初心,我記得當時點了頭,你就朝我笑了起來,想來那時你對我滿意得很吧?」

    許雙婉嗯了一聲。

    「我當時其實沒明白你跟我說的話,這話是這幾天我才想起來的,我想你當時想問的是,我以後要是遇到了事情,可還有最初敢拿起刀來保護自己的親人和摯愛的勇氣?」齊留蘊蒼白著臉,問她:「你當時就知道了我在老家的事吧?」

    「嗯。」許雙婉又點了下頭。

    選寶絡終身相伴之人,她當然慎重。

    「那我現在仔細答你一句,我能。」齊留蘊朝她淺淺笑了一下,又轉頭看向了陳太妃,語氣平淡無波,「像您這樣臉面都是聖上與我給才有的人,您就是橫死在了後宮,又有什麼人能說道什麼?您要知道,我們給您臉,您才有那個臉,不給,您就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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