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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林八笑自然沒什麼不情願的,這時,先前去書房辦事的宣仲安也回來了,見一屋子的人都忍著笑,不解問婉姬:「怎麼了?」
林八笑踮起腳,就往門邊溜。
「站住,」宣仲安看到扣在桌子上的茶杯了,扭過頭就道:「過來。」
林八笑僵住,退了回來。
宣仲安抽出他插在腰帶里的扇子,狠狠敲了他腦袋兩下,「沒規矩。」
說著,把扇子一扔,他掀袍在許雙婉身邊坐了下來,「說說,怎麼回事?」
等聽完林八笑剛才所幹的事,他皺眉看了林八笑一眼,林八笑訕笑道:「我就是給嫂子比劃一下,沒什麼別的意思。」
宣仲安冷哼了一聲,「烏煙瘴氣。」
說罷回頭看許雙婉,「什麼時候來?」
「快差不多了。」許雙婉看了看時辰。
果然她說完沒多久,他們坐著小聊了一會,外面就有人報,說徐家夫人帶著姑娘來串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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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這天特地呆在家裡,徐家的人來後,他又回了書房,過了一會,他這一幅字還沒寫到半,門外就傳來了大肆奔跑的聲音。
這個家裡,還沒人敢這般走路,不用想也知道來者是何人,宣仲安眼也沒抬,未停下手中游龍走鳳的筆。
這廂林八笑已經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了,一進來手壓著書桌顧不上喘氣就道:「仲安兄,這婚事定在什麼時候?能明天就成親嗎?」
宣仲安寫著他的寫,沒出聲。
「仲安兄,仲安兄!」
「噓!」見他大叫了起來,站在牆角等著侍候的阿莫豎起手,示意他莫要打擾他們家長公子左相大人。
「都火燒眉毛的事了,仲安兄,你行行好,改明兒再寫這字罷……」林八笑急得嚷嚷了起來,話還沒嚷完,就被宣仲安抬起的眼睛盯得背後一寒,噤聲了。
這字也是寫不下去了,宣仲安把筆慢慢擱到一邊,抬起了手,伸進眼色極好的阿莫端來的銀盤裡洗了洗,接過布擦了擦,與他道:「你不是急著去柳州?」
「就是這才急啊。」
「看上了?」
「呵,哥……」林八笑這才喘上氣,連喘了幾口才笑著道:「嫂子給我挑的人!」
「哼,」宣仲安哼笑了一聲,走出書桌坐到了前面的椅子上,接過了阿參拿過來的茶喝了一口,「不是她挑的,人家自己找上來的,她只是過了遍眼而已。」
林八笑的笑收斂了點,在他身邊坐下,接過阿參端來的茶放到一邊,他已無心喝茶了,看著宣仲安就道:「你是說……」
「也未必只是那個意思,」宣仲安淡道:「應該是看上你了,你要是看上了,沒必要想那般多,這對你來說,也是個座能靠的山,比娶個普通家的強,這普通家的能看中你,也未必不是看中你的身份,擇了徐家,就是沒有寶絡,你也不算是單打獨鬥,或許還能幫著寶絡一些。」
林八笑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那一腔一見鍾情的狂烈心跳這才慢慢地稍稍平息了一點下來,過了一會,他點頭道:「但人家姑娘能看上我嗎?」
宣仲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林八笑逮住他不停地問,「能嗎?」
宣仲安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都過來讓你相了,你說呢?」
「那是能了?」
宣仲安往門外看天色,「行了,該出去了。」
他可不想陪著這腦袋裡只有女人的林大人在屋子裡耗下去了。
「仲安兄!」林八笑站了起來攔住他,朝他連連作揖打拱,「我不問了我不問了,我就問問,這日子怎麼定啊?這聘怎麼下?這日子來得及嗎?還是說,您跟我仲安大嫂會好人做到底,幫我把章程也擬了?」
「你有銀子嗎?」宣仲安憚了憚衣袖,漫不經心地問。
「啊?」
「沒有就讓你嫂子幫你定吧,聘禮這些,就不想了,由寶絡那頭先替你出著。」宣仲安站了起來,朝阿參道:「去跟少夫人說,就說成了。」
「是。」
阿參去後,宣仲安朝站著有點侷促起來了的八笑道:「你也是寶絡的義兄,比我差著點年紀,也是我的義弟,你父母雙亡,家中也沒個做主的,既然寶絡的婚事他嫂子幫了忙,你的也由著你們嫂子來罷,莫要想太多了,等你們各家起來了,以後對你們嫂子尊敬些,莫忘了她今日為你們操持之心就行。」
「不敢忘,自然不敢忘。」林八笑躬身作揖,一揖到底。
「和我去園中走走。」
林八笑跟在了他的身後。
出了門,宣仲安問他:「看得中意?」
林八笑這才不好意思了起來,道:「中意。」
「這般好?」看他都神魂顛倒,失魂落魄了一樣。
「好,肉肉的。」林八笑說著笑了起來,「嫂子說她旺夫旺子,我還想是什麼樣子,見了才知道,還有這等的美人。」
「美?」
「美。」很討人喜歡的美,肉肉的甜甜的。
「那喜歡就娶了。」
「嗯。」林八笑點了點頭,過了一會,他又道:「仲安兄,徐家祖上是個什麼來歷,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
宣仲安帶他出來走動,就是存了跟他細說徐家的心的,這頭見他問起,便開口跟他說道了起來。
「徐家祖籍青州遼海,乃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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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這頭很快得了阿參送來的消息,見徐家的夫人姑娘往他身上悄悄地瞧,阿參回話的時候聲音還故意大了點:「林大人高興得跳起來了,語無倫次地說想問您這事要怎麼個訂法才好。」
他這話一出,徐家長房的三姑娘鬧了大紅臉,臉一下就從脖子紅到耳根,被她娘看到,好笑又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女大不中留。
許雙婉也是失笑不已,這廂她又多留了徐家夫人坐了一會,輕聲跟徐家夫人商量起這婚事來了。
徐家畢竟是名門大戶,婚事倉促不得,徐家嫁姑娘都是按禮法章程來的,遂六禮都不能少,但林八笑差不多過幾天就要走了,現在可把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都做了,等日子一定,只待林八笑擇期迎親了。
這迎親之事不可能就幾天定下來,再早也要一兩個月,要是家中有多想留女兒幾日的,也得半年一年去了。
不像許雙婉,成親成得倉促,那時候許家已是想讓她趕緊嫁了與侯府斷了瓜葛,外人說起來,也都知道她不得許家的看重。
徐夫人也是覺得林八笑不能在京為官,或是再過半年成了親再上任可惜,但還是同意了許雙婉的提議,說回家後就稟明家中的老夫人,等著她過來納采提親。
林八笑的婚事算是定了,他在京多留了兩天,但兩天後,他還是快馬趕上了先行前行的人馬,去了昭州。
昭州的溫疫止了,但也死了很多人,昭州與柳州存活下來的百姓民心不平,昭州另一邊是五賢王的封地,嘉賢王是高祖帝第二個皇后的兒子,後來高祖逝世,先帝繼位,他就得了昭州旁邊靠西南的嘉州那塊地方。
嘉州地小,但卻是各族夷蠻集居之地,野性難馴,一言不合就舉刀相向,自來不服朝廷官府的管教,五賢王得了這塊地方,說是封地,其實跟流放也差不多。
但這次柳州出事,昭州生變,老五賢王也是派了不少人前來昭州走動煽動人心,眼看昭間民間怨聲載道,也已有不少人結集成匪到處搶殺擄虐,新皇一登基不久,就派了洛州軍營的人過去殺匪了,但軍兵一出現,昭州現在更是大亂,昭州知府無能,把朝廷派兵剿匪之事弄得像是朝廷派兵屠殺他們一樣,眼看昭州要成兵民相抗之地了,幾人一商量,生怕這成了那燎原之火的那點星星之火,本來就想去柳州的林八笑這下也是坐不住了,請令前去柳州為知府,順帶平昭州之亂。
林八笑非常擅於跟人、尤其是跟平民百姓打交道,他以前就沒少帶著金淮的百姓給官府添過亂,現在他身為官府,但戈玉瑾和寶絡還是認為他能解決百姓的問題----看看八笑帶吃的帶用的過去就知道了,他跟以前一樣知道平民百姓心中最在乎的什麼。
且局勢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可以說道清楚的,前去昭州和柳州的人,寶絡也只能相信他這個八笑哥哥了,派誰去,他都怕人把事情給他搞砸了,回頭昭州的人百姓就殺過來,要取他的小命。
寶絡每次現在都不敢照鏡子,一照,鏡子裡的那個人就一臉的亡國之君之相,慘不忍睹。
太醜,也太衰了。
還好皇后不嫌棄他,寶絡在南方長大,臉嫩,一到北方的冬天這臉就爆開了,還裂口子,皇后娘娘就每天不辭辛勞地給他塗雪肌膏,雪肌膏香香的,皇后娘娘也香香的,只要沒出榮鳳宮,寶絡的臉就是笑著的,基本找不到眼珠子在哪,皇后娘娘得細瞧,才能從他的眼睛fèng兒晨找到那對閃著光的眼招子。
皇后娘娘對寶絡很好,寶絡回頭就喜滋滋地跟宣相道:「叫嫂嫂進來陪我家皇后玩嘛。」
宣相點點頭,回頭就把整理好的各地亂象的摺子堆到了他面前。
皇帝看了兩本摺子之後,陰著臉看著宣相道:「我欠你的啊?」
讓他多高興一會都不行嗎?
宣仲安也不與他多說,這冬月一過就是臘月了,一年很快就要到頭了,但他們最難的日子還沒有來,等明年戶部拿不出銀子,那才是他們最難的時候。
他們缺銀子,這銀子不可能再從百姓那拿,這些年的苛捐雜稅早把百姓口袋裡的那點余錢餘糧掏乾淨了,再要也只能要他們的命了,那跟助他們為匪沒區別,等他們休養生息再起來,那也是三五年後了,這三五年怎麼過,就得他們扛著想辦法了。
寶絡在宣相這裡受了罪,回頭看著大臣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乾脆把他們的俸祿都罰了。
大臣們不在乎這點俸祿,能當上大臣的,到這地位,口袋早已滿了,幾個俸祿不在他們的眼裡,只要官位在就好。
但過了一陣,他們就發現不對勁了,朝廷一大半家中尚可的臣子都領不到俸祿了,除了那些靠俸祿過日子的官員,但凡有點家底的,都是一年兩三年的沒俸祿可領了。
這段時日以來,閣老大臣的權力被淡化,朝廷大部份的事情都握在了左相宣仲安和六部手裡,而六部很明顯全是他一人的六部,由他說了算。再有一些事情,也握在了朝廷新進朝的青年官員手中,這些人全出自宣仲安主持和禮部尚書的那次春闈,他們算是禮部尚書下面的弟子,這些人骨頭一個比一個硬,還不好拉攏,朝中的老臣們也是拿這些人沒辦法,因手中權力的丟失,他們也因此焦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