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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就這樣啊?」

    許雙婉笑。

    宣大人挑眉,「不多說兩句?」

    許雙婉攔他的眼睛,「您趕緊睡罷。」

    宣仲安也有些困了,伸手攔住她的手不許她的手走,「就這樣放著。」

    他鬆開了挪了挪身體,躺得更舒服了一些,帶著睡意道:「霍家想結這門親,霍漵都上趕著來跟我套近乎來了,過兩天,太子也會被他們拱上門來,你不要理會他們,霍家女咱們不要,要不起。」

    說著他就睡了過去,許雙婉側頭看著他深睡過去的臉,起身把床邊的燈火撥小了一些,見搖籃里的望康香甜地睡著,她這才回了床。

    她沒有立馬睡過去,而是靠著床頭想了一會事。

    對霍家,她一直以來都很強硬,這種強硬早就讓霍家怒火中燒了,但好在侯府看著還是蒸蒸日上,勢不可擋,她才算是沒被霍家毀掉----霍家那樣的龐然大物,她要是沒有她丈夫在朝廷得力的支撐抬著她的地位,她已被霍家施予的壓力壓死了。

    不過,如果不是沒有丈夫作為底氣,她也不會這般行事就是。

    其實她要是現在跟霍家握手言合,倒是可以與霍家相談甚歡,甚至蜜裡調油,她也可以藉助霍家馬上眾星捧月,受人追捧歡迎,享一光景的春風得意。

    她也怕霍家這般對她,把她架在面子上讓她不好下來,所以一直也有點避著他家,除了也暗中做點手腳,還是很注意避免正面與霍家起衝突。

    這後宅的險惡,尤其是家與家之間,敵對與敵對之間的關係,一個弄不好,也是不好說。

    人都是死於安逸,毀於僥倖,她把耽溺於安逸和僥倖的時間拿去想怎麼解決問題,那才是最事半功倍的法子。

    霍家的事,她是一直想著別正面起衝突,但霍家要是非要對上來,她也得提前做好準備了。

    說來,她這邊有點弱勢了,明面上,侯府現在只有一個姜家能與侯府共進退,霍家那邊光在京中稱得王公貴戚,名門望族的姻親就有十幾家,他們家,那是真正的家大勢大……

    這樣的人家,就是聖上出手,也得一層一層地削,一層一層地剝。

    不過,也不是沒有法子。

    霍家現在是家大,但勢弱,難得有空子、有破綻讓人抓,狠一狠,也還是能與他們家周旋下去的。

    **

    這天風和日麗,許雙婉看天氣不錯,一早就給姜家送了信過去,說今日想隨母親過來走一走。

    姜家那邊一回信說好,她就與婆母說了。

    宣姜氏一得知能回娘家,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自她母親走後,就很少回娘家了,娘家那邊嫂子們對她有點冷,她心裡還是有點在乎難受,也就不過去自討沒趣。

    但只要能過去,或是姜家那邊請她過去,只要能回娘家,她就高興歡喜得團團轉,身上一點陰霾也找不著。

    她就是個身上心裡不裝事的。

    許雙婉帶了她過去,姜家那邊也做好準備了,由著姜二夫人接待宣姜氏,帶著小姑子讓她看家中最近的變化,姜二夫人還跟宣姜氏說等會回房,讓她指點下她最近繡的雙面繡。

    宣姜氏一聽到指點兩字,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姜二夫人很快帶走了她,留下了許雙婉坐在姜大夫人那裡。

    她一走,姜大夫人看著外甥媳婦,也是搖了下頭,「你倒是把她侍候得不錯,紅光滿面的。」

    「母親身子最近是好了很多。」許雙婉當作沒怎麼聽懂。

    她是過來跟外祖家維繫感情和說重要事情的,但也是帶婆母來散心的。

    老讓她呆在自家後院,雖說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很習以為常,但許雙婉想著也不能一直如此,這人是活的,人心也是活的,她家公爹能把整個侯府都交給她,罔顧了婆母這頭,是因為她一直是用一個兒媳婦的姿態在當這個家。

    婆母再如何,那也是她的婆母,她丈夫的親生母親,兒子的祖母,現任侯府的侯夫人,姜家的舅母可以當她無能,也有那個立場去指摘她,但她身為兒媳婦,最好是連那個心都別存,她沒那個資格,她也不敢那般高看抬舉自己。

    「隨你罷。」姜大夫人也是搖了搖頭。

    她答應了讓她們婆媳過來,就是做好了接待小姑子的準備,她高高興興的來,只要她不自己自討沒趣,沒事找事,就會讓她高高興興地走。

    「我是想,」許雙婉淺淺地笑著道:「母親心善,誰有個什麼她都會可憐心疼,這自家人說的話,她就更會放在心上了。」

    「是嗎?」姜大夫人示意她喝茶,她拿過了自己那杯,嘴角翹起,「我怎麼不知道?」

    「總能聽進幾句去。」許雙婉淡笑道。

    「你這也是還沒服氣?」還沒見識夠?

    許雙婉微笑不語。

    姜大夫人見她笑,還是警告了她一句:「看住點,別小意了。」

    許雙婉沒回話,轉而道:「今兒來,也是有話想跟您透個氣。」

    「說罷。」姜大夫人也沒真當她是帶人過來串門走親戚的,她不在侯府,侯府就要關一天的大門,豈是能隨隨便便出來的。

    「吏部肖大人讓我做媒的事,您得信了罷?」

    「聽說了。」

    「霍家那邊,好像是有意這位肖大人。」

    「又上門來煩你了?」

    許雙婉失笑。

    「別光笑,」姜大夫人沒她那麼輕鬆,她嘆了口氣,「你最近被他們家都說爛了,你不知道嗎?」

    她看著許雙婉,「這名聲爛了,是那麼容易好撿回來的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要是想撿回來,還不是得靠他們家,靠他們家的那些嘴舌?」

    「霍家怕也是如此作想的罷?」許雙婉臉上的笑淡了下來。

    「踩人的是他們,那人想上來,捧的人也只能是他們,他們家也不是頭一次這個行事法了,你沒見過他們家捧人,那乖嘴蜜舌也是會把人捧得飄飄然,依附在他們之下的那焦劉兩族,也是他們打一棒子,給個蜜棗收服的。」姜大夫人看著她,「這個,仲安跟你說過了罷?」

    「說過了。」

    「你知道就好。」

    「我心裡記著呢。」許雙婉點點頭,「不知道您跟霍家的夫人見過面沒有?」

    姜大夫人看著她。

    許雙婉也回望著她:「我見過幾位,就是那位貴女,前段時日,不巧我也……」

    姜大夫人嗯了一聲。

    許雙婉接道:「我已經感覺出她們的巧舌了。」

    「都是能說會道的……」姜大夫人又是嘆了口氣,「霍家家底在那,就是現在在朝廷不得勢,家中的金銀財寶也能撐著他們在高位不落,沾著他家的好處,誰不拿人手短?」

    「現在也好多了,沒人那麼敢了。」

    「也只是沒那麼而已,」姜大夫人直直地瞪著她,「你別以為仲安做了點事,你就覺得這朝廷這變了個樣了,你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嗎?他們現在潛伏起來,只是躲勢,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難道不知道?你知道你們許家是靠的是什麼起家的嗎?」

    是貪心!永遠都不足的貪心!

    只要當官的想榮華富貴,拿此收攏他們的豪門貴族,哪怕是那一位今上,只要給得起這些人想要的,把這些人收買了,誰都不會倒。

    仲安逆勢而為,那是反人慾,這是把腦袋拴在褲腰袋上跟人在斗。

    如果不是眼睛看著朝廷一日日大變,姜大夫人都想著兒子他們幾兄弟做的最壞的打算都會發生。

    至於現在,她也不樂觀,只是姜家已經跟著仲安走了,那姜家咬著牙,也要跟著他。

    姜大夫人的話很不好聽,許雙婉也是怔愣了起來。

    「我是說的不好聽,」姜大夫人也怕她這位聰明的外甥媳婦仗著聰明走錯路,哪怕就是讓她不喜,她也直言不諱,「但我說的不是你們許家,你們許家現在倒了,還有千千萬萬個想當許家的在等著,在排著位等一個位置,甚至是搶著奪著,哭著喊著費盡心計錢財也要得這麼個位置,不說全大韋,就說京城,你說有幾個讀書人家不是在做著這個美夢?」

    「你斗得過他們嗎?」姜大夫人問她,「你說你家夫君一個人,斗得過他們嗎?啊?」

    許雙婉搖頭。

    「所以,你不要說他們沒那麼敢了,他們沒那麼敢,只是全藏起來了。」

    「我知道了。」許雙婉頷首。

    「不要輕視他們。」

    「誒。」

    姜大夫人見她還笑了笑,也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沒生氣罷?」

    「沒。」許雙婉其實臉上有點火辣辣,到底面子還是薄了一點,有點端不住。

    但她沒有怪罪之意,畢竟,姜家外祖和舅舅表兄弟們把生死都系在了侯府的身上,她想要與把命都交待在侯府身上的姜家交好,就得正視侯府一直在依靠姜家行事的事實。

    她哪天不想聽大舅母的訓斥,等侯府不欠姜家那天再說,等她的能力遠大過於她的脾氣、不靠人不求人那天再說。

    「唉。」姜大夫人也是說完話,才覺得自己口氣太沖了,隱約間,她也是把許家出身的這位姑娘當成是自己的女兒在訓了,也怕她心裡起了芥蒂,這時候也是忍不住跟人說了句軟話,「我也是說狠了,我也不是沒出錯的時候,你要是覺得不對,替舅母擔待點,不要見怪。」

    許雙婉朝她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見她明目皓齒,姜大夫人恍惚了一下,沉了沉心,方道:「你來是要說什麼來著?」

    許雙婉更是笑了起來,與她坐得近了一點,輕聲道:「我是來跟您通個氣,我就是心裡覺得霍家能說會道,幫他們的人家太多,一時之間,我也是不敢正面與他們起衝突……」

    她怕再說一句只道半句的下去,這位大舅母又怕她魯莽指正她了,她趕緊接道,「我想著與其等他們家再來給棍棒子來顆蜜棗的,還不如先讓他們忙著顧不上我這頭。」

    「怎麼說?」

    「還是要從上面著手。」

    姜大夫人點頭,「你接著說。」

    「這不,東宮那一位貴人不是一直沒出來嗎?」

    「不是有那位護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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