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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嫂子,您慢慢找,我們不著急。」戈玉瑾和林八笑又兩個嘴,一個調說話了,異口同聲,賤到讓人想揍他們。
「關你們什麼事?」肖寶絡見本來他一個人好好的嫂子,卻也成他們的了,這回過神來,不滿了。
「你嫂子,不就是我們嫂子?」
宣仲安見他們又扛上了,扶了許雙婉下去,等走到三丈外站著的下人處,他摸了她的頭髮,「就幾個混帳,不要放在心上。」
許雙婉微笑點頭,還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施施然而去。
她就說呢,好好的侯府一身清貴的長公子,怎麼無賴起來,就那般,那般市井呢。
敢情,這是有樣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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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家中婉姬暗忖學壞了的宣長公子回了亭子,朝站在不遠處的阿莫阿參他們一點頭,讓他們帶著人退得更遠了一點,他才收回眼,一臉冷漠地看著眼前三個人。
本來還嬉嬉笑笑打趣著的三個人一見,頓時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了起來。
「是你叫他們過來的?」宣仲安開口了,箭指肖寶絡。
「我沒有!」肖寶絡氣得小眼睛都眯成一條fèng了,「誰叫了誰是小狗。」
還小狗!
戈玉瑾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腦袋,這才正色朝宣仲安看去,「不是他叫的,你也知道,就他那個小腦瓜,瞞瞞一般人就算了,瞞我和八笑還差點,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他撅個屁股我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粗俗!」肖寶絡嫌他說話難聽。
戈玉瑾沒理他,他這正說著正事呢,「我們在金淮聽說了你的事,我跟八笑商量了再商量,就覺得這京里我們得來一趟。寶絡這個人,說實話,腦袋是我們三個人里最靈活的,如你所說,他有急智,是我們三個人裡頭的軍師,但仲安兄,不止你跟寶絡是兄弟,我們跟寶絡也是兄弟,說起來我們這兄弟比你這個他母親那邊的兄弟還要親一點,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受欺負了,有人一罵他,為他出頭的是我們,我們缺吃短喝的了,帶我們吃喝的是他,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他要是享著榮華富貴,左擁右抱不亦樂乎,我們也就在金淮好好呆著了,但他不是,他跟著你在做玩命的事,我們沒法坐視不管。」
「你怎麼越來越嚕嗦了?」林八笑嫌棄他,推了他一把,自己上了,一抬腦袋就道:「仲安兄,其實很簡單,寶絡膽小,我們怕他壞事,也怕他壞事了,黃泉路上沒哥哥們陪著,會哭,我們商量商量,把家裡的事安排了下,就來了。」
肖寶絡瞪了他們一眼,嫌棄他們變著法說他膽小,但還是一挺胸脯,朝宣仲安道:「你看,不是我說的,我嘴嚴的很!」
宣仲安都不想看他。
他朝戈玉瑾和林八笑道:「寶絡做的事,有寶絡的原因,他當初一個人離開金淮,怎麼想的你們心裡也有數。」
就是不想牽累他們而已。
「仲安兄,我問你個事,」林八笑這時候捏了粒花生米放嘴裡嚼著,「我看小康城裡的小八傑都來了一半了,他們都來了,我們不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和玉瑾?」
宣仲安沒說話,倒是肖寶絡搓了把臉,悶悶道:「這個是我的主意,以前我就跟他說了,我的事是我的事,不能把你們拖進來。」
「你不把玉瑾拖進來我想得通,你不把我拖進來你是什麼意思?」林八笑對他不滿不是一天兩天了,說開了,他乾脆也把話說了出來,「我無父無母無妻無兒,光棍一條,死了就死了,我什麼時候怕過死過,你怎麼想的呢?」
肖寶絡的小眼睛在他身上颳了一眼,抿著嘴冷冷道:「我就是怕你不怕死,腦袋一熱,就先獻身了,還連累我。」
「我我我……」林八笑伸手,「我抽你!」
「行了。」宣仲安見他們還鬧起來了,朝戈玉瑾看去,「八笑就不說了,你這上有老父,下有小兒的,怎麼想的?」
戈玉瑾笑了一下,苦澀地道:「怎麼想的?就這麼想的唄,怎不能因著上有老下有小,連過命的兄弟都不要吧?他們兩個從小跟著我,一個膽小,一個愛胡鬧,沒我管著帶著,我怕他們出事。」
「你們猜出多少來了?」
「也不知道猜出多少,就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不過我們心裡也有數,你之前查燕地的事都沒用上我們幾分,這次連寶絡整個人都上京來了,這事只大不小,是吧?」戈玉瑾看他點頭,接著道:「你砍了不少腦袋,減了賦稅,寶絡把讀書人都叫進京來,下面的事,只更大,不小,是吧?」
見宣仲安又點了頭,戈玉瑾嘆道:「掉腦袋就掉腦袋罷,我爹知道了,也不會罵我不肖子。」
這天下其實遲早要大亂,到處苛捐雜稅,徭役橫行,而官員家中出來的老鼠,比路邊挑著一家營生的挑擔郎還要肥碩,百姓痛苦麻木不堪,金淮滿城,笑貧不笑娼,太多小老百姓家剛十歲出頭的小阿妹,就會被家裡人賣進窯子,而娼又能好過到哪去?命賤不如螻蟻,死了的還算是乾淨的,沒死的,全身爛了還需接客,一文錢就能買到她們的笑,不咽下最後一口氣就不會有人罷休,即便是他們這種以混世度日的混子,看著這濁世亂景,看的也是心驚。
他們在金淮到處亂竄,就算救,竭盡全力也只救得了三五幾人,救不了這世道。
「我們不會壞事的,」林八笑也開口了,他朝宣仲安誠心道:「論起裝瘋賣傻不要臉,寶絡那點三腳貓功夫,還是跟我們學的,他以前說句謊話都結巴,你看看他現在,跟我們學的都敢蒙我們了。」
肖寶絡翻白眼,把桌子上裝花生米的盤子抱到了懷裡,一粒粒嚼了起來。
「給我們留點。」林八笑叮囑了他一句,又朝皺著眉不語的宣仲安道:「有要我們做的,你儘管吩咐,沒有的話,我們就守寶絡身邊,他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什麼。」
「讓我們跟你對著幹,我們就對著幹。」戈玉瑾接道。
「你們當上面那位是傻的?」宣仲安搖搖頭,「他本來就盯著我和寶絡了,之前寶絡進京,他查過我們,還想著我把除了留下寶絡,後來寶絡來了跟我裝不對付,這才勉強矇混過關,你們一來,破綻就更多了。」
「也沒那麼多。」林八笑嘀咕了一句。
宣仲安看向他,八笑兄咳了一聲,沒說話。
戈玉瑾身為三人當中的老大,硬著頭皮道:「我們來之前,沒少在金淮說你的壞話……」
「哦?」宣仲安挑眉。
「過段時日,你應該就能聽到點風聲了。」戈玉瑾乾笑。
林八笑也是硬著頭皮為他撐膽,「這不,不能怪我們,我們跟寶絡才是兄弟,他跟你不對付,就是我們跟你不對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宣長公子淡淡一笑,「嗯。」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這一下子就老實了,連說話聲音都小了的三個人,「想來,你們又給宣某添驚喜了。」
「呵呵,呵呵,」戈玉瑾作為老大,又乾笑了幾聲,「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驚喜,您姑且一聽,聽了也不要多想,就當我們嘴巴閒,閒不住就是。」
宣仲安搖搖頭,不想與他們扯皮,這時他朝肖寶絡道:「你一直跟我說想見嫂子,今兒見著了,滿意了罷?」
滿意,肖寶絡點頭:「美!」
美就一個字。
宣仲安瞥了他一眼,又朝他道:「這事你嫂子會放在心上,時間長短不好說,你不要著急。」
肖寶絡又點頭。
「知道我為何把這事先攬過來罷?」
「知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怕老畜牲給我塞媳婦。」
「寶絡?」
「他就是老畜牲,」肖寶絡不想跟他多說,問他的親兄弟,「你們說,是老畜牲嗎?」
「是!」肯定是,寶絡說是就是,戈玉瑾跟林八笑又異口同聲。
太給面子了,果然兄弟就是兄弟,肖寶絡嘴角往下一歪,高興了,朝宣仲安看去,叮囑他:「一定要找個像嫂子一樣好看的,臉美,胸大,腰……」
他在宣仲安冷酷的眼神當中,終歸是沒把腰細兩字都說出來。
「以後就別來了,」宣仲安拿他無法,跟他們道:「我請出老主持幫了我們這一次,是因著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寶絡的婚事,我這頭不想讓他娶一個連句真話都不敢說的媳婦,那是他的第一個嫡妻,我不敢拿來賭,這才出了面,以後我們見著了,就不能跟今天一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你放心,」林八笑狠狠一擼鼻子,「寶絡以後要是讓我咬你左腿,我絕不咬你右腿,你就等著瞧罷。」
「咬腿幹嘛?」肖寶絡瞪他,「要打臉,打臉你知道嗎?」
寶絡放下盤子,伸出兩手,「咻咻」幾下在空氣中打了好幾下,就像是看到了宣白臉的白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了,他嘆氣,「就是這個打法,打腫了打殘了打廢了……」
他抬頭,嘆然了起來。
要是能打得臉都沒了,婉姬不要他了多好?
嫂子就是他的了。
他的未盡之意,在坐的有誰能聽不明白?見宣仲安的臉又鐵青了起來,戈玉瑾又撲了過去:「仲安兄,冷靜冷靜,你一定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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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吏部尚書往歸德侯府一走,就確定了他的媒要請侯府少夫人做的事了。
這天下朝,老皇帝又叫了寶絡去太極殿,問寶絡進侯府的情況。
「有什麼好說的?」肖寶絡不懂他為何他這個問法,還反問他,「您能幫我把他媳婦搶過來給我嗎?」
老皇帝呆了呆。
肖寶絡見他還愣了,撇嘴道:「那您問我作甚?」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你喜歡她呀?」
「婉姬嗎?」肖寶絡看著他點頭,「喜歡,以前跟宣大人一同去看過她。」
當時式王也在。
那時候他進京城,義兄因為一封他母親給他祖父的信,裡面可能有託付之意吧,對他很是照顧,當時義兄跟式王走在一塊,幾人之間沒少一同出去過。
這是他跟義兄現在的硬傷,他們的感情之前非常好,說情如親兄弟也不為過,而式王那個人,不好說,反正肖寶絡不相信他不會拿此做些什麼,例如跟老畜牲告告狀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