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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那時候他們還沒想太遠,也沒想到今日要扮仇敵,當時他們作為好兄弟,酒一起喝,詩一起作,女人也一同賞,他帶著宣仲安出沒了金淮所有紙醉金迷的地方,就為著給宣仲安找一點燕王謀逆的線索。

    其實按他看,這天下給了燕王也沒什麼不好的,就宣白臉覺得這仗打起來,民不聊生會死太多人,這仗不能打。

    當時肖寶絡也是見過老皇帝了,知道老皇帝才不在乎百姓死不死的,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那十萬給他修園子的徭役都死光了死絕了,他也能面不改色再押十萬來。

    至於路有屍骨,百姓分子而食,他想來不會管,可能還會覺得有趣。

    宣仲安甚至說,問他信不信哪天燕王打到沂京,皇帝會把老幼婦孺這些逃不了的人趕到城門口擋槍擋刀?

    肖寶絡想了想,就想了一下就信了。

    到時候燕王是登基了,但免不了生靈塗炭,那個時候,就是改朝換代了,大韋還剩的這點底子也會被毀的乾乾淨淨。

    還不如他們拼一把。

    但肖寶絡總覺得宣白臉那個人焉兒壞,打的有些主意就是他同為主謀也都有些不明白,這宣白臉把他的人手往他手下塞不算,隱隱還有點把他往火坑裡推的打算,遂他對宣仲安的憎恨也是貨真價實的,一點也不怕老皇帝看出什麼來。

    「這些都是你的友人?」老皇帝看了看人名,把人都跟他知道的對上後,跟肖寶絡問。

    「有兩個,就是那頭兩個,戈玉瑾,林八笑,我們一起吃喝玩樂長大的,以前他們學問比我稍微好一點,就是後來他們沒我運氣好,兩次都沒上殿試。」

    「稍微好一點呀?」老皇帝笑道。

    不止是好一點罷?這戈玉瑾,林八笑是江南四大才子的頭兩位,至於另兩位才子,也沒他外甥的名字在內。

    「就好那麼一點。」連詩詞都不怎麼會作,調侃宣仲安都要狐朋狗友幫著作詩作詞的肖大人很是理直氣壯地道。

    「那你讓他們上來幹什麼?」這幾個人的文章皇帝其實是看過了,是好,是不錯,但太銳利了,年輕人的那種張狂氣從紙上就撲面而來,老皇帝不太喜歡他們。

    要讓他用,他喜歡用循規蹈矩一些的人,最好是出自大家族,牽一髮動全身,他們出點錯,就要陪上一大家子的命,這樣也好掌控。

    這幾個年輕人,頭兩名就是普通人家的,頭一個家境算不上壞,但家裡人丁單薄,上面就一個是教書的儒生,第二個甚至是個孤兒,但從小就因為過目不忘被書院收留成才。

    這第二個,老皇帝就算是坐在皇宮當中,也知道這當中那個林八笑的大名。

    金淮城的好幾次動亂,就是這人帶的頭,他上打知府,下帶百姓衝擊糧庫,沒少跟官府作對,偏偏他還占著理,在百姓那名望甚高。

    用他,比用宣仲安還讓老皇帝不舒服。

    宣仲安就算是宣宏道的兒子,但至少行事手法跟他年輕的時候有點像,很忍辱負重,但瘋起來也不擇手段,且也會裝瘋賣傻,卑躬屈膝像條狗一樣地在他面前討一條活路,老皇帝只要掐著歸德侯府不放,他就得乖乖聽命,而外甥推薦的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狂。

    狂說明什麼?狂說明了他們不在乎生死,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是最棘手、最難處理控制的了。

    「我讓他們上來幹什麼?」肖寶絡也是奇怪,「還能幹什麼,讓你用啊?」

    「用他們啊……」老皇帝笑了笑,「年輕了點。」

    「我不也挺年輕?」他才二十,都六部尚書了,像宣仲安說的,再給他添點神跡,讓他那些狐朋狗友作幾篇文章給他吹噓幾句,他成為大韋舉世無雙的曠世奇官指日可待。

    「他們不是你。」老皇帝不以為然。

    肖寶絡倒是「哦」了一聲,「也對,不是誰都有個皇帝老子當舅舅的。」

    老皇帝不禁笑了起來,過了一會,他道:「容朕再想想。」

    「那您看著辦罷。」肖寶絡也不在乎,起身抱著盤子就朝他揖身,「那我回家去了,這吃的我帶走了。」

    老皇帝一身的事,這已是抽空見他了,就朝他揮了揮手,看他一路走著一路吃著去了,他臉上的笑淡了下來。

    「老桂子啊,你看,這位爺心裡是怎麼想的?」

    「許是寂寞了?」在內宮打滾了一輩子的老內侍揣磨著道,「我聽說前面寶絡爺去花樓,還說這邊花樓里的姑娘沒南邊長的細緻,一個個糙的很。」

    「那他們也不是姑娘呀。」老皇帝淡道。

    「誒呀,聖上,這些人不就是一起陪他喝花酒,胡天胡地的那班人嘛?」老內侍笑了起來,上前給他捏肩捶背道:「有他們陪著,這味就對了,姑娘不姑娘的,這進花樓的,哪邊的姑娘都差不多。」

    「他年紀也不小了,哪能還能跟以前一樣鬼混。」老皇帝閉著眼道。

    「也是,您說的是。」老內侍知道他的話可以打止了。

    聖上這可不是在真在問他的意見。

    **

    朝廷很快把殿試三甲的榜放了出來,這次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都是出自各地大家族士族當中的子弟。

    肖寶絡遞給老皇帝的那幾個人,只有一個進了二甲,其餘的都是三甲之列。

    老皇帝因此叫了寶絡進宮來,打算安慰他,哪想肖寶絡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還道:「總算進了進士了,他們也有臉回去了,我也算是給他們一個交待了。」

    他還叮囑老皇帝:「我跟他們說是我給他們走的門道,您可在別人面前別說漏嘴了。」

    老皇帝笑了起來,問他:「你還打算讓他們回去啊?」

    「給他們弄幾個進士就費我老鼻子勁了,這當官就算了,他們就看開點罷。」肖大人就很替他們看得開。

    「你可是吏部尚書啊,你就不能給他們也走走門道?」

    「我倒是想,可宣仲安那白臉鬼在盯著我。上次我不過是去他那多領點銀子花花,他就讓我等著瞧,這不,我前幾個想去他那邊要幾本籍本看看,他就假裝他不在,也讓他底下的人不給我找,我到今兒都沒把花名冊拿到手,我跟他鬥著呢,也沒心情管戈大林八他們了。」

    「你要誰的花名冊?」

    「就是這次的三甲進士,我想先看看,免得他們哪天他們上任了,我還摸不清他們老底,您不是說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他不給你?」

    「不給!」

    「回頭朕給他說說。」

    「我來就是這個意思。」肖寶絡說著還哼了一聲,「他還真能弄得過了我不成?」

    老皇帝瞧著,這心裡頭是真高興,末了,還是跟肖寶絡說了,說翰林院那邊正好缺人修書,他舉薦的那幾個人都有些才華,回頭就讓他們去翰林院那邊。

    肖寶絡也就點點頭,「那行吧。」

    說著就往門口看,想走。

    「走吧。」皇帝見他都想飛出去了,也是揮手道。

    「好,那我走了。」肖寶絡走到一半又回來了,「您倒是叫個人跟我去傳旨啊,這旨不傳,我花名冊怎麼跟白臉鬼要啊?」

    皇帝哭笑不得,只得叫小太監隨他去傳他的口旨。

    **

    宣仲安這廂心情也是頗有些舒暢,這次春闈,禮部尚書算是被打慘了,但好意的都是他,得聖上看中和再三讚譽的狀元,不巧是他的友人。

    就是這個友人比他年長甚多,為人也很是謹慎,在外他們倆算是完全不認識,也沒人知道他們有交情。

    他們唯一查的出來的關係是,這位狀元郎曾經帶母去藥王谷求過藥,而那段時日,表面上宣仲安不在藥王谷,當時他出現在燕王封地的主城苝城內,藥王谷名聲在外,這去藥王谷求醫的人多了去了,這查來查出,頂多查出他們以前同在燕地過這一件事來。

    此人名為梅正公,是安州梅城梅花谷梅家的老爺。

    他這頭心情好,但肖大人一帶著人找上了他,他臉就黑了,轉身就走。

    肖大人在吏部也是如魚得水,狗腿子無數,他早做了準備帶了人來,一看宣大人要逃,就叉著腰大喝了一聲:「給本官攔住他!」

    宣大人被他帶來的大堆人馬堵了個瓮中捉鱉,臉面全失。

    肖大人終於要到了他想要的花名冊,要走時,就聽宣長公子在他身邊說了一句:「上次您跟我說的讓我家夫人為你做媒之事,不是真的罷?」

    二十歲了都沒討成個媳婦的肖大人臉立馬拉了下來,陰氣沉沉。

    回去的路上,他那步子被他踩得一聲比一聲重。

    「您怎麼找他家那夫人做媒呀?您想要什麼樣的人能不成?」小太監想不明白了,跟著他一路小跑著問,「他家夫人名聲不好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肖大人羞惱成怒,嚇的小太監縮回腦袋,不敢說話了。

    這頭老皇帝也是這才知道,他外甥因為之前剋死了好幾個未婚妻,運氣比宣家那位長公子還霉,這次特地在壽和寺的老主持那卜了一卦,說是得歸德侯府那位少夫人做媒這婚姻大事才能成。

    老皇帝也是奇怪了,叫來了老主持。

    老主持不是頭一次來皇宮,之次老皇帝病重,帶著徒弟眾僧生來給老皇帝念經消孽氣的就是他,這次叫來,聽老皇帝一問,就與他道:「那位是福德深厚之人,那西侯府進了她的氣才有了生機,她本身就是化業障的,出自她口的親事,想來十有八九能成,老衲的卦面是這般顯示的,便也如是跟肖大人說的,聖上明鑑。」

    老皇帝想了想,也沒什麼不信的,畢竟之前也有過一例,當時單老頭也是死活都要纏著她做媒,說天機不可泄露。

    看來,他也是算到了。

    且宣仲安也是因為跟她成了親,這才有了著落,看他短命鬼的相,頭一年卻抱了兒子。

    老皇帝前段時日心短氣虛,吃了單藥王著人送過來的藥,這身體又好了起來,再加上他前幾天用的藥,替他試藥不再是宮裡的人,而是宣仲安,看在這一位還懂的賣乖討好的份上,老皇帝也不介意把這便宜再讓他占了。

    遂連雙十年華都沒有的許二姑娘這好好呆在家裡,又要做媒了。

    第84章

    許雙婉的名聲確實不太好。

    托霍家在京親戚多的原因,底下嘀咕她壞話的,比說她好話的要多多了,有那見解不同的為她爭辯兩句,還要遭奚落,遂這壞話越說越多,越說越廣,這壞名聲也就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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