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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歸德侯現在還在忙建國學府的事,國學府留侯府不是太遠,坐半個時辰的轎子就能回來了,外邊到底是沒家裡舒坦,且他要是這一天不回來,也就抱不到孫子,孫兒的事長子那邊也是跟他說了,晚上就不抱出來了,得放在他們那邊屋裡,省得夜裡驚了神。

    許雙婉沒請奶娘,但讓虞娘帶著兩個她挑的忠厚,實心眼的丫鬟照顧著,望康被侍候得精細,但抵不住他是個皮實的小傢伙,現在能發聲了,沖誰都哇哇叫,手舞足蹈,誰也不知道是在喊什麼叫什麼,卻把歸德侯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父親和小叔小時候,就從無他這般的壯實活潑。

    侯府這邊家裡一切都好了起來,歸德侯現在對這個兒媳婦也沒以前那般遠著了,到底是把這個兒媳婦當成了自家人,很多不便交到他夫人的事也交到了許雙婉手裡,就是他的那份銀子,也是交給了她。

    他跟她說的是:「我這些,不是給望康的,就是給洵林的,你是個厚道的,放在你手裡我也放心,你拿著罷,去置田置產還是拿在手裡都好,等我百年後,你就看著給望康和洵林分一分,到時候洵林好點,你就給望康多分一份,洵林要是差些,他這個弟弟就得仲安和你幫扶一把了。」

    說罷之後,他沉默了一下,又朝兒媳婦道:「不是不留一份給你和仲安,仲安比我出息多了,有他給你掙命,你就不用擔心那些了,他到底是比我強了去,我也放心他。」

    歸德侯現在手裡銀錢不多不少,每個月能有個三四百兩,他又是個不愛喝花酒的,且現在都是人奉承巴結他的多,要他出銀子的地方就少了,有時候還能拿點孝敬錢,這錢一算下來,每月就有這個數了。

    這放在普通小富人家,也是能將將過一年去了。

    許雙婉是個識數的,她以前在許家,認識的人天生大富大貴的少,皆多還是那些來京新上任的,多是一般人家出身,她母親帶著她去跟這些人家做客,雖說是做客,其實也是受祖父和父親之令去摸人家的底的,臨走前還要帶走一些,許雙婉因為還遭到過那些小姐妹的唾罵,被她們罵過幾次,也就知道一般人家跟富貴人家的區別了。

    他們過一個月所花費的銀錢,可能是人家一年兩年才能花到的。

    長公子跟她說起這些事來,也說這些人家下面,還有更窮的,有些真正的窮苦人家,終其一生都只有一條褲子穿,不像他們,每年四季都要換新的,穿厭了顏色,還要換一個再置一身才妥。

    許雙婉本來是個善當家的,也是怕侯府日後想用錢拿不出,她現在確實是只要手裡有餘錢,就拿去置產去了。

    畢竟她家長公子也說了,以後家中怕是不能以收別人的銀子為生,還是靠自己府里的產業為生來得長久些。

    因為大批官員的清洗,現在脫手莊園田產鋪子的人家也有很多,長公子也是在裡頭挑了些讓她選,她在當中也是買了幾個鋪子,又接手了一些田產和地,京城的幾個肆里也多了幾個鋪子。

    現在公爹把他那份銀錢給了她,許雙婉心想著日後這些就留給洵林罷,至於望康和以後的孩兒的,她這頭就跟他們爹多辛勞些,早早為他們備些就是,當下便應了公爹的話,也沒說這些以後留給洵林的大話來,僅道:「兒媳曉得了。」

    宣宏道見她不推託,也是欣慰。

    如岳丈跟他所說,成一個家難,敗一個家易,這家既然成了,那就好好守著,如此才能一代勝過一代。

    宣宏道也是看著長子在外幾次以身涉險,才奪了侯府現在的這點安虞,於是心底里的那些憤慨嫉世也就全然無蹤了。

    總不能當兒子的拼了命,他這個當爹的,卻老是拖他的後腿,畢竟,兒子想把侯府救下來,再發揚光大,為的也是他,這也是想一生最大的想望,現在眼看這想望有成事之日,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他更是謹小慎微了起來,以前他還四處遊走跟人攀交,現在則是有人巴著他,他連在外吃酒的次數都少了。

    這人心順了,許雙婉也是看的出來,侯府比她剛嫁入時安寧多了,氣也是沉了下來。

    她初嫁進侯府時,侯府的公婆,還是小叔子也好,都讓她有種他們像那易碎的瓷瓶一般的感覺,連下人也是臉上透著一種絕望的麻木,讓人膽顫心驚,她老覺著她要是一個失手,就會砸碎一地的碎片,遂她也是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成了一件被人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器。

    現在,不管如何,哪怕侯府還在生死當中掙扎,但這個家已經有了活氣,尤其是洵林,他從一個隨時都會大吼大叫的小兒成為了一個活潑開朗的侯府小公子,這是許雙婉嫁進這個家裡面以來,最讓她能會心一笑的事情。

    夫君跟她的說法是,是這個家裡裡面有了日日都在主心骨,活在這裡的人有所倚仗,不需要浮在半空當中無所依託了,這氣當然就沉了下來。

    許雙婉沒當他這是在誇讚她,因為天天嚇唬下人,把下人嚇得魂不附體的人是他,每次他一回來,下人們就得雞飛狗跳,就差抽著簽前來端茶送水了。

    侯府家寧,許雙婉倒也沒想著再給侯府添下人,她把侯府一大半用不到的院子都封了,就用著這些調教好了的下人就是,如此也是省了不少開支。

    遂侯府也就沁園和聽軒堂和雲鶴堂是開著的,另外還需要日日打點的就是一大片園林,比起一府動輒就是十幾院落,僕從如雲的王公貴族的人家來,侯府的面子是小了些,要是這等人家來做客,看了心裡也不免起嘀咕。

    這要是清楚落在別人眼裡,侯府還是寒酸了些,但好在也沒人敢進府來丈量侯府,許雙婉這時不大氣的名聲還沒傳出去。

    這日霍家的五少夫人帶了僕從過來拜訪,也因許雙婉是在以前侯府大殿當中的側殿交待她的,霍五少夫人也沒看出什麼來,就是問起許雙婉要不要在侯府辦個花會,請些夫人和姑娘來家做客時,許雙婉朝她搖頭否了,道:「家中也沒有栽什麼好花,皆是樹木,沒什麼好賞的,便從沒想過。」

    「是嗎?那我改日給你送幾株來?你這般的美人,豈能無好花相伴?」霍五少夫人笑著道。

    「來日再說罷。」也是熟了,霍五少夫人的話比之前親近了不少,但話里行間更是讓人不容拒絕。

    「那好,來日再說。」這侯府少夫人這脾氣也是硬,就是好意她也敢拒,霍五少夫人到此也是見識夠了。

    她這次來,不是來說事的,是先來攀交情的,只是這侯府少夫人太不好討好了,看來是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霍五少夫人能成為她們這一輩媳婦當中最為出挑的,那是因為她能面面俱到,軟硬兼行,這下見強行湊好湊不過去,就乾脆又另道:「對了,你知道現在京城裡又出了樁奇事嗎?」

    「什麼奇事?」

    「就是有一家人要起新宅子,把舊屋子推倒了想在上面重起,哪想啊,在他們家地下挖出了十幾具無頭的屍體來,」霍五少夫人朝她道:「這嚇人吧?」

    「嚇人。」

    霍五少夫人看著她的臉,見她臉上有些困惑,害怕倒不至於,眼波一轉,道:「這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這家人忙著去報了官,等官差來了,這十幾具屍體就突然不見了……」

    「突然不見了?」

    「可不是突然不見了,可是當這官差一走……」霍五夫人突然湊近了許雙婉,用激動驚駭至極的語氣道:「他們又出現了!」

    許雙婉被她嚇得身形就是一閃。

    霍五少夫人跟沒看見似的,還去拉她的手,緊張地道:「我聽了的時候,也是嚇得不輕,你聽聽,這事奇不奇?」

    奇不奇不知道,但許雙婉被她嚇了一大跳是真的,她把手從霍五少夫人手裡抽了出來……

    「我嚇著你了?」霍五少夫人有些訕訕地道。

    許雙婉點點頭,朝她道:「這般引人害怕的事,五少夫人就別說了……」

    「我還以為……」以為是個膽大的,霍五少夫人都有些摸著不她的路數了。

    這怎麼就這麼難交好?

    「那不說這個了,」霍五少夫人見她臉色不妙,就知道她這能嚇得人往她身邊躲的招術在宣少夫人面前不行,這獵奇之事哄不住這一位,不過想來也是,這位畢竟不是沒出過閨閣的深閨少女,一點小招術就能把她哄得團團轉,被捏在手心都不知道動彈,她還是有點輕視她了,遂她又若無其事地轉過話道:「說件你知道的……」

    「您用些點心。」許雙婉點點頭道。

    她也是明白了霍五少夫人為何能代霍家出面來侯府了。

    光這一份什麼話都手到擒來隨便說的功夫,不少人都比不上她。

    人太靈巧了,攻擊人的能力也太強了,不好對付。

    「誒。」霍五少夫人捏了一塊綠豆糕,嘗了一點又道:「跟你們外家姜家有關的。」

    許雙婉看向她。

    見她終於有感興趣的了,霍五少夫人便放下糕點笑道:「你知道你大舅母娘家有門惡親罷?」

    許雙婉笑了笑,看著她。

    「聽說前段日子她娘家沈家那大哥,逼著她跟侯府求情來著是吧?你猜怎麼著,他們家那女兒現在出什麼事了?」霍五少夫人說到這,不往下說了,也是好奇地看著她,「這事你知不知情啊?」

    許雙婉搖頭,道:「這外面的事,我很少有知道的。」

    她知道的事情不少,但大舅母娘家沈家的事,她確實不知情,不知道出什麼事了,也不知道霍五少夫人是怎麼知道的。

    「這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霍五少夫人這下也是嘆氣道:「想來姜家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跟你說,那種事情,聽了也太爛耳根子了。」

    「是出什麼事了?」許雙婉看向她。

    霍五少夫人當下就起了身,坐到了她身邊,跟她交頭接耳了起來,「說是被人拋屍在了護城河裡,這兩天才被打撈起來,那撈起來時,身上一件衣裳也沒有穿,赤著身呢,現在人都抬到順天府去了,我家有兒郎在順天府當差,回來說起這事,說人有還傳這事是姜家差人幹的……」

    許雙婉皺起了眉,霍五少夫人也連忙道:「不過也有人說,是有人半路劫了她,才把她推下水去的,反正現在查著呢……」

    她說著就坐直了一點身,拉著許雙婉的手親親近近地道:「你也別擔心,回頭我就讓五公子跟我家那兒郎打個招呼,這麻煩,找不到姜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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