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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太子妃和霍家現在要是不恨死了太子,他就不相信了。
看熱鬧?
式王先是一愣,後面他苦笑了起來。
可不就是熱鬧?把那個在外頭養的皇孫放到東宮,東宮現在就是個冰窖,裡頭還放著成堆的刀劍,就等裡頭的人哪天忍不住,相互拔刀相向,砍個你死我活。
他父皇,根本就沒打算要他皇兄了。
「現在霍家正是想擺脫太子之際,你吧,看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得聖上的青眼,再去找他們家吧,你要為人拼一把,霍家也要找條出路,聖上嘛,」宣仲安說到這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聖上嘛……」
聖上嘛,可不是一般的皇帝,他連親兒子都能說折磨就折磨,就是看到叔嫂倆攪在一塊了,他可不會覺得這是什麼道德淪喪之事。
可能他更樂得如此折磨太子,還會怕手稱快。
且他宮裡頭也不是沒有從他皇兄弟手中得來的妃子,當年最得寵的那兩個,就是他從他兄弟手裡得的。
他一直把當這是他的本事來著,當時舉朝皆知。只是後來皇宮進了新的美人,這兩個舊日寵妃就成了皇宮裡那可有可無的人了,也不再有人去說起她們,七八年一過,朝廷官員一更迭,知道舊事的人也是三緘其口,誰也不會提起這事。
但宣仲安知道式王是知道他在說什麼的。
式王要是在聖上面前冒不出什麼尖來,這個倒可能不失為一個法子。
但他的話一出,式王臉色劇變,看著宣仲安的眼也銳利了起來,「你是說,讓我拿我心悅她的事去我父皇面前討巧?仲安!你這是在讓我拿她的名聲去賭!」
他這話一出來,宣仲安還沒說話,低頭安靜躲風的許雙婉卻聽不過去了,她抬起頭來,看向式王:「式王爺何出此言?想得到她的人不是您嗎?」
要拼的,要得到太子妃的人,不是他嗎?
「想讓我家長公子指點的人也不是您嗎?」許雙婉不解,「您既然打算什麼都不做,您又何必來我侯府?」
式王的臉和脖子又紅了起來,這次他是喘氣喘的。
宣仲安拍了拍她的背,把她的頭又扭了過來,嘴唇安撫地在她頭上輕輕一碰,他朝式王看去,眼神只比式王的更冰冷無情,更冷酷銳利,「式王,想好了就去做。」
式王的眼也紅了,他轉過了身去,走雲鶴堂的後院大步而去。
他的隨從護衛看到,都不知道出何事了,在另一頭匆匆地飛快跟了過去。
許雙婉在宣仲安的懷裡抬起了頭,看向他。
宣仲安看著式王的背影,吻著她的發,肯定地道:「他會去做的。」
這是他能想到的式王能成的唯一的辦法。
式王來他這喝酒裝瘋賣傻,圖的不就是從他嘴裡得出句能成事的話?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辦得成了。
許雙婉若有所思地又靠回了他的懷裡。
這就是她家長公子所說的在紛亂當中求存活?
她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宮中,怕又要更亂了。
**
太子生病不上朝之事,在眾臣之間議論不斷,皆因他們派人去看望,太子都不接見,都是托宮人出來相告,他現在有疾在身,不便見客。
大家都不知道這是出什麼事了。
沒兩天,太子把當時的玉美人金屋藏嬌,還讓她生下皇孫,且這個皇孫還是皇長孫之後,朝廷一片譁然。
那是蕭後的侄女,按輩份,還是跟聖上一個輩份來的。
要是這算不了什麼,可當年這蕭家的美人淪落為官會供人取樂,當時聖上可是笑著說了:「蕭家也就出這種玩意兒了。」
那可是個玩意,而且是被聖上憎恨的蕭家所出的玩意兒!蕭家跟聖上那可不是共戴天之仇,蕭後當年把聖上的生母凌遲至死,棄於亂葬崗,她還暗中讓人欺凌聖上,逼著聖上在太監的胯下學狗爬,哪怕這胯下之辱到今天已經沒人敢說起,但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啊?
這仇深似海到聖上把蕭後的墳墓扒了也難解其恨,太子是怎麼把蕭家的女兒金屋藏嬌了,還讓她生下皇長孫的?
這是在生生打聖上的臉啊!
這要是聖上因此軟禁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這先是還有不解這背後原因的臣子還在迷惑太子突然生病之事,沒兩天,在都知道這背後之事後,連一個替太子打抱不平的人都沒有。
朝臣也就都明白了霍老將軍託病不上朝,剛出茅廬就鋒芒畢露的霍小將軍為何腿突然斷了的事了。
霍家這不是倒了大霉,這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才攤上太子這麼一個糊塗鬼。
此廂皇宮,老皇帝在他的寢宮太極殿中見了當朝的兩部尚書宣仲安,宣仲安在殿中站了半天,才看到倚在榻上假寐的聖上睜開了眼。
他是突然睜開的,一睜開,他那雙陰戾的眼就冷不丁地盯在了宣仲安的身上。
「微臣見過聖上。」宣仲安開了口,聲音恭敬,溫和。
「來很久了?」老皇帝坐了起來,朝他伸了手,「來扶朕一把。」
「來了一會了,」宣仲安依言走了過去,淡道:「見您在睡,就沒出聲打攪您。」
「嗯。」老皇帝在他的相扶下坐了起來,伸手揉了揉脖子,道:「你一向是個眼色好的,單老頭也沒白誇你,就是朕不知道你這次幫老三,心裡是怎麼想的。」
第65章
「也沒幫,」內侍端了水來,宣仲安頓了一下,接過公公擠過的巾帕,送到了聖上手中,「就是說了幾句。」
「嗯。」老皇帝擦過臉和手,接過茶喝了一口,才應了一聲,「你這是教太子說話,又教他怎麼行事,你這是很中意他們兩兄弟啊?」
老皇帝的口氣說得宣仲安握拳抵嘴輕咳了一聲,方道:「也不是,有人問,臣在臣就說了,盡臣為人臣子之本份罷了。」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
這也真是個不會害臊的。
「你跟你爹,不太像。」老皇帝把茶擱到了一邊,吃起了送上來的羹湯。
這次,宣仲安沒接話了。
他父親是歸德侯府沒落至今,還在險中求生的原因,也是老皇帝心中的欲拔一直沒拔掉的刺,說起來,他在聖上面前,不會比太子在他面前順眼很多。
「你是不是覺得,朕老糊塗了,是個昏庸的君主,什麼都看不明白啊?呵……」老皇帝說著,冷笑了一聲。
他的臣子怎麼想他的,他心裡有數。
可他管他們是怎麼想的?
他的江山,他的美人,他的子民,他想如何就如何,至於明君英主這個名聲,他也不愁拿不到手,史書這個東西,幾個君王不擅改?
大韋在他手裡十幾年,這日子,沒比先皇在世時差,他享受的只是他該享受的,那些指責他昏庸無道的,別說讓他們當皇帝了,就只是讓他們當個手握權利美人的大臣,到時候原形畢露出來的嘴臉,能好到哪去?
他們憎恨的,不過是他們得不到的。
「微臣未曾這般想過。」宣仲安這時接道。
「是麼?」羹湯寡然無味,老皇帝喝了兩口就沒喝了,擱在了桌上,抬起老眼看著他:「聽說你不喜歡美人?」
宣仲安知道他是指那個霍瑩了,朝他笑了笑,「不敢。」
「我看你左竄右跳的,精力好得很啊,怎麼就不喜歡美人了?」
「小臣愧然。」
「有這精力,多找個美人,你就不會這般閒了。」老皇帝狀似想了想,道:「你眼光高,朕有所耳聞,不過,朕這後宮,缺什麼都不缺美人,朕現在令人叫她們過來給你排著隊挑,你儘管挑,不喜歡了,朕把全後宮的美人都叫來給你挑,如何?」
說著他抬頭,就要叫人。
這時,宣仲安開了口,他笑道:「小臣從小身體有恙,不及您龍精虎猛,娶一小嬌妻就已力不從心,力有不逮了,實在不是小臣不想,而是無福消受,沒那個福氣。」
老皇帝聽了,朝他下方看去。
宣仲安也笑著低下頭看了看,還自嘲地笑了一下:「一個美人就已有些餵不飽了。」
老皇帝一怔,隨即,他哈哈大笑了起來,站起來就拍宣仲安的肩:「那單老頭就沒把你這根也治治?」
「咳。」宣仲安又輕咳了一聲,笑而不語。
看來,這是治過了。
這葷話說過了,老皇帝往外走,「你啊,既然身體有毛病,就不要到處亂竄,這搞不好丟了性命,這剛娶的小嬌妻,剛得的胖兒子,就得陪著你一命嗚呼了。」
「您說的是。」
「說說,你還沒跟朕說你為何要幫老三,這是想當攪屎棍讓朕頭疼呢,還是覺得朕拿你沒辦法?」
「有點攪屎棍的意思,別的就沒了,我是在您手底下討日子過,您歡心了我才有活頭,哪可能讓您頭疼?您高興了我才好。」
「那你覺得朕現在高興嗎?」
老皇帝撇過頭,因縱於酒色有些浮腫的臉一片死白,同樣臉色蒼白的年輕尚書站在他的身後,顯得就像個剛下凡的謫仙。
「恕小臣看不出來。」
「呵呵,」老皇帝冷笑,「朕還當你什麼都看得明白!」
他怒揮了下袖,袖子打在了宣仲安的臉上。
宣仲安被袖子抽了一記臉,閉了閉眼,頓了一下,又跟了上去。
老皇帝回頭皺眉,哼了一聲。
宣仲安笑了笑,老實地眼在他的身後。
沒讓他滾,沒讓他去死,這就行了,像條狗也免不了,誰叫他就是這麼幹的。
這就是他賭著走的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老皇帝又開了口。
「剛查出來不久,本來還想著以後要是靠太子成了勢,還幫太子看著點,或是握到手裡當個把柄,後來您也知道,太子覺得我不成事了,我這惡從膽邊生,就想著給他添點堵。」
「你這哪是堵啊!」
「是,」宣仲安也承認,還有點樂了,「小臣也覺著扒了太子爺一層皮。」
「就一層皮?」
「就一層皮,」更多的宣仲安就不認了,「小臣人微言輕,太子爺不是小臣能決定生死的人。」
您才是。
老皇帝冷笑,「單老頭說你是膽大包天、窮凶極惡之人,被人逼急了,要小心被你反咬一口,你說說,朕要是有一天把你逼急了,你打算怎麼咬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