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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這筆買賣,我為我自己做。」
「是嗎?」
「你知道……」式王強咽下了喉嚨里湧上來的酒意,頓了下,道:「我這次來,我皇兄說什麼了嗎?」
「說什麼了?」宣仲安覺得再聽這兄弟倆再說些什麼奇怪的話,他也不奇怪了。
上次式王就說,他對不起他。
一句對不起,就把他多年的拼命一抹而淨。
對於他來說,式王當時的這句話,這個人,也是太有意思了。
「他讓我來告訴你,這次只要你成功助他脫險,他日後登基,會封你為王。」式王看著他,雙頰帶著一片酒意浸染的薰紅,「你呢,你信不信?」
宣仲安笑了笑,給只為他添茶的婉姬倒了一杯溫水,「你也喝口。」
這就是不信了,式王點頭,打了個酒嗝,「我也不信。」
「我從小就是個沒什麼本事的人……」酒杯沒了,式王抓起了酒罈就著罈子大喝了幾口,咽下拿袖子拭了拭嘴角:「我跟我皇兄皆出自一母,但我一不像我父皇,二不像我那清秀的母后,我是皇宮當中長的最不起眼的那個皇子,還無出眾的才情,有時候我們兄弟一起出去,打獵也好,踏青也好,那些大人們常常不記得我是誰,明明我也是皇后所出的兒子,都不如一個才人小妃子所出的皇子來得讓他們有印象。」
「後來,我發現這樣下去不行,我忍不了也受不了了,你知道我是哪一年突然發現我受夠了的嗎?」式王喝多了,這下不僅是臉紅了,連脖子都紅了。
「你皇嫂嫁給你皇兄那一年?」宣仲安扔了顆花生進嘴裡嚼了嚼,道。
「哈哈哈哈……」式王狂笑了起來,大拍了下桌子,指向他:「我就知道你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沒什麼能瞞得過你。」
「你太明顯了。」不是沒什麼瞞得過他,而是式王太明顯了。
他跟他皇兄那感情,他親眼見過他們的相處,真不怎麼樣,不像是感情深厚的親兄弟。
可式王憑什麼任勞任怨地幫他?
宣仲安以前還不怎麼敢肯定,但他發現東宮裡只要是太子妃也首肯了的意,式王都會應下後,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是,我喜歡我皇嫂,這不可笑吧?」這句話,式王問的不是宣仲安,而是沉默坐在他身邊的歸德侯府的少夫人。
許雙婉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沒有作答。
「不說啊,不說算了……」式王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頭,又摸向了酒罈子。
宣仲安沒攔,又捏了顆花生放在嘴裡,百無聊賴當中,他看向了沉默著的少夫人那美好的側臉。
不管式王要說什麼,他都不看好式王。
式王跟他皇兄一樣,沒那個腦袋,也沒那個魄力,他已經在太子身上失敗過一次了,不會再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
式王醉得太狠了,手沒摸到酒罈子,卻把酒罈子推到了地上。
罈子摔了,酒水流了一地。
他看著突然流了一地的酒水怔忡了起來,他在那片酒水當中,突然看到了她那張明艷華貴的臉在沖他笑。
只是她笑著笑著,哭了起來,一會兒,她的臉都哭散了……
「我心疼她,我想為她拼一次,」式王收回了眼,臉脖還是一片薰紅,但他的語氣冷靜了起來:「我想得到她,我覺得我這一輩子,大概只有這一次機會能得到她。」
第64章
宣仲安仍自喝著他的茶。
式王看著他。
看了許久,他也沒說話,式王盯得太緊了也不眨眼,他還朝式王笑了笑。
許雙婉坐在一邊,她手握著桌上那杯水,看著水眼睛就沒動過。
這夫妻倆,就像一會兒功夫,皆成了啞巴。
式王臉上的酒紅慢慢地褪去了……
「你不想幫我?」式王開了口。
他開了口,宣仲安就開了口,他喝了口茶水漱了漱口就道:「您就跟我說,您拿什麼讓我幫您?」
他看著式王微笑,「像太子一樣,諾我為王?」
式王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式王比起太子還不如,太子至少還有個太子之位,他呢?他有什麼?
宣仲安沒覺著式王有什麼能讓他下賭注的地方。
「我……」式王這次清醒了過來,又像是沒清醒,他喃喃道:「我以為,我以為我們是……」
他以為,他們是朋友。
只是「朋友」兩字,他到底是沒說出來,堵在了嘴裡,只輕輕地念過了給自己聽。
他沒說出來,但宣仲安也聽明白了。
他失笑地搖了搖頭,看,這就是他不幫式王的原因。
之前太子要他死的時候,式王怎麼就不幫他當朋友呢?要用他了,他就是朋友了。
這種人,還要成大業?如果他光這個術,那如此都敢跟他的人也是好勇氣。
他就沒那種膽。
「你這樣是不行的,我是沒打算再跟你們兄弟倆攪和在一起,我還想要命。」聖上可是在盯著他,他這次扒了太子的皮,就是也在跟聖上投誠,他再回下頭,那是活得不耐煩純粹在找死,式王也是糊塗,想不到這點就來找他了。
但式王如何,宣仲安卻沒打算跟式王計較,他還給式王說了點有用的話,「但你要是想人幫你,先做點讓人覺得能幫你的事吧,要不你這一窮二白的,也就騙騙那些外面的人了。」
至於能幫到他的人,一個也騙不到。
京城林立著眾多大家族,好多當朝大員都是世代為官的,都知根知底,誰不知道誰?
他殺了他們家中幾個人,都被他們連手逼到太子面前去了,太子固然不可靠,但也可見他們聯手的力量。
式王也不想想就他現在這給太子跑腿的身份,這些人裡頭會有誰理他?
他是皇子不假,可比他得聖上皇子眼的人,可多的是。
他自己都說了,他一無能力,二無才情……
宣仲安說著也笑了起來,「好好琢磨下吧。」
式王蠕了蠕嘴,「你……」
他咽了咽口水,「你的意思是,我取而,取而代之?」
取代他皇兄代之?
宣仲安奇怪地看著他,「我說,你來找我之前就沒想過這事?」
式王沉默。
宣仲安這花生都吃不下去了,推開碟子不解地問式王,「你到底是憑的什麼讓我來幫你的?就因為你覺得我是你那個我有難時,你幫著你皇兄要我去死的所謂朋友?」
式王又動了動嘴角。
「你不是說腦門一拍就來找我了吧?」宣仲安皺起了眉,「喝多了過來的?」
式王深吸了一口氣,別過了頭。
「我還以為,你是打算爭一爭,才過來讓我幫你的。」宣仲安扯了扯嘴角,扶著桌子站了起來,「起來吧,式王爺,我送你回去。」
他也是沒看錯人,式王一輩子,也就只能當個傳話的了。
式王沒起身,他抬起了頭,看著站起的宣仲安,「如果這位置,我爭來了,你會幫我?」
打算領路的宣仲安回頭,眼神冷酷,「我不會幫你,至於我為什麼不會幫你,你自己想。但你要是能爭到那個位置,到時候,會比我更有利於你的人幫你,你是不是真傻?」
他在這朝廷當中,算個什麼東西?
他敢賭敢拼命,那是因為他一無所有,他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宣仲安這下對式王是真真失望了,朝他揚了下手,「走吧。」
式王就是不走,坐著動都沒動。
氣氛僵持了下來,這下,一直坐在桌子一角不吭聲的木美人眼睛突然從她那杯清水當中抬了起來,只見她朝式王溫聲道:「您與我家夫君出去一道走走消消酒,說話也更方便些,您說呢?」
式王瞥了她一眼,朝她點點,從善如流地就著她給的台階扶著桌子大力站了起來,大聲跟宣仲安道:「走一走,邊走邊說話。」
宣仲安瞪了他的婉姬一眼。
也是好大的膽子,竟知道給他安排事了。
許雙婉微笑,低下頭走向了他,站在了他的身後。
式王已大步過來。
二月底的夜風沒有以前寒了,許雙婉站在門口給他緊了緊身上的裘衣,又握了握他的手,見沒什麼不妥,才退到了他的身後讓采荷給她系披風。
宣仲安站著等她,見她披上了柳黃色的披風,那模樣嬌俏得比初春剛剛發芽的枝芽還鮮嫩,不禁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臉,眼睛也溫柔了下來,「好看。」
許雙婉朝他淺淺一笑。
式王不得不在旁等著他們,看到這,不由朝她看去,但沒看一會,就見宣仲安不悅地朝他看了過來。
式王趕緊調過了頭往門外走,假裝沒打量。
「好了。」許雙婉莞爾,示意他可以走了。
「你先前想跟我說什麼,跟我說說吧,」走了十來步,身後的僕從走得甚遠,式王也讓他的人跟著歸德侯府的人呆在一起不要過來,這廂他也沒多等,就開了口,「我這裡也沒個主意。」
聞言,宣仲安輕微地哼笑了一聲。
他倒是不會不說。
這說來,他是還式王以前幫過他的情,也是給聖上找點事,再來,他指點下式王,這要是以後式王真是誤打誤著了呢?
有些人,就是天生有那個運氣,運氣來了,老天爺擋得擋不住,無論是前朝還是本朝,白撿了帝位的人不是沒有。
宣長公子從來就沒有什麼好心眼,也從不做於他無利之事,這廂見式王開了口,他也沒跟人含糊:「怎麼爭是你的事,但有一點,我可以跟你說明白了……」
他嘲諷地看著式王,「你就沒想過,你暗悅你皇嫂的事,也是可以拿出來用的?」
式王頓下了足,看向了他。
宣仲安把跟在他後面的尾巴拉到了他的胸前,替她擋著風,又把她的頭轉過來藏在胸口,省得被那只會暗中覷覦他人妻子的人多看了去,他揚頭朝式王道:「聖上把人放進東宮,一是制衡你皇嫂和她身後的霍家,二來,你就沒想過,那是他根本不想要你皇兄這個太子了,讓他們夫妻先倆惡鬥,他在旁邊看熱鬧?」
這是明擺著在折磨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