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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許雙婉見他滔滔不絕還要說下去,眼睛亮得可怕,就知道他的捉狹性子又犯了,眼見霍四夫人眼睛一閉,真倒在了她家那群婆子丫鬟的手中,趕緊地拉了他一下,「望康在盼著您回去抱他呢,您趕緊去,我送送霍四夫人。」

    「嗯?」宣長公子不滿。

    「快去罷!」真把人氣死在府中了,他們也撈不著什麼好處。

    宣仲安嘆了口氣,搖搖頭,一臉無奈地去了。

    許雙婉趕緊往霍四夫人那邊走,「來人,今日這風太大了,把霍四夫人都吹倒了,快把霍四夫人扶上轎,回府去。」

    她沒走過去,霍家的老婆子一個凶眼就過來了:「你幹什麼?」

    她一副許雙婉要殺了她家四夫人的樣子,許雙婉愣了一下,爾後淡道:「快走吧,我家夫君才走了幾步,要是等他再回過頭來,到時候你們要是不想走,他也是敢留的。」

    許雙婉已經感覺到,他說要給太子扒下一層皮來給聖上看個熱鬧,那真不是說著玩玩的。

    她這話一出,那婆子也是老臉一繃,一臉不屑地轉過了臉,指揮著下人前起了四夫人,往門邊急步走去。

    「不稀得您送,」那婆子惱火得很,見他們四夫人這時也是一臉嫌惡地別過了頭,不看這侯府少夫人,她想也不想地道:「您還是給您婆母餵藥去罷!」

    這句話,就差一步明指許雙婉給她婆婆餵了毒藥了,許雙婉的臉當下就冷了下來。

    那婆子說完也不看她,帶著著霍府的人匆匆去了。

    這行走間她也是為她剛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心裡直打鼓,但看著喝著牙,氣得額上青筋不斷跳動的四夫人,這婆子心裡頓時一橫……

    說了就說了,怕什麼?侯府今日這般對他們四夫人,還能討著什麼好去不成!

    **

    許雙婉回了沁園,那臉比平時就要冷多了。

    這般明顯,宣長公子也是看出來了,沒問他那心不對口的少夫人,而是找她身邊的丫鬟下手:「你家姑娘怎麼了?」

    被他問到的采荷裝作鎮定地笑了笑,朝姑爺搖了搖頭,沒說話。

    得,這是個她們家姑娘什麼樣,她就學著什麼樣的丫鬟,宣仲安也不問她了,而是改向了另一個:「你說說,那霍家人走的時候說什麼了?」

    另一個被他問到的是喬木,她之前沒有眼色,在姑爺跟姑娘行房時闖進過內臥,被姑爺隨手抄起的杯子砸破過頭,她怕死了姑爺,這時候被姑爺問到話,腦袋頓時一片空白,話也已渾然不覺地說出了口:「說我們姑娘給夫人餵了藥。」

    「餵了藥?」這時,臥在床頭正捏著兒子胖臉蛋的宣仲安停了手,兒子不玩了,伸手弄了弄脖子邊的衣襟,轉了轉腦袋鬆了松脖子道:「這什麼意思啊?」

    他問得淡淡,這主屋滿屋子的奴僕卻沒一個敢吱聲,對他噤若寒蟬。

    「沒什麼意思。」見下人們又被他嚇得不敢吭聲了,許雙婉也是搖了下頭,朝他走了過去。

    自從他得了活閻羅的名聲,連家裡的人都怕起來他來了。

    這也怪不得下人,他老嚇唬他們。

    「是嗎?」宣仲安看著她在床邊的椅子落了坐,又捏了把兒子的臉蛋。

    望康不耐煩地眼開了眼,委屈地扁了扁嘴,朝他娘看去。

    許雙婉不禁伸出了手,要去抱他。

    「別啊,跟我說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宣仲安攔住了她救兒子的手,朝她笑笑:「兒子在我手裡好著呢。」

    說著他眯眼看著兒子,瞧了瞧,捏向了他的小鼻子。

    望康呀呀地叫了起來,舞動著雙手,明亮的像黑葡萄一樣的眼一會就泛起了濕潤的淚意。

    眼看他扁起了嘴,就要哭起來,許雙婉哪還坐得住,起身就撲向了他,把他抱了起來,跟他勉強笑道:「許是聽我說母親病了在睡,就覺得我給她餵了藥罷。」

    「不是說你在毒她?」

    「可能也有點那個意思。」許雙婉含蓄地道,但見他坐了起來眉頭一挑,她連忙又道:「就是那個意思。」

    「生氣了?」宣仲安又躺了回去。

    「生氣了。」許雙婉抱著兒子就往外面看,「這天色不早了,您歇會,我去令下仆備晚膳。」

    說著,她就往門邊走。

    宣仲安在後哼笑了一聲,「逃吧。」

    他看她能逃多久不回來。

    **

    當夜,霍家有人進了東宮。

    霍家的人,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仔細說了下午宣尚書對他們家四夫人說的話後,太子和太子妃兩人久久未語。

    末了,還是霍太子妃打破了沉默,只聽她淡淡道:「這是誰出的主意?」

    報信的人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您的意思是?」

    「誰讓四嬸去的侯府?」

    「是,是大夫人。」

    太子妃不由斂了下眉,轉頭朝太子看去,道:「這宣尚書,看來是鐵了心要跟您反水,與您作對啊。」

    太子也是皺眉不語,這廂間,報信的人被太子身邊的宮人不動聲色領了下去,侍候的宮女也相繼退了下去,一會屋裡就只余他們他們夫妻倆了。

    「你今日去了父皇那了?」

    「我去看了志兒。」

    「父皇那……」太子看向她。

    太子妃沉默了一會,方才搖首道:「我猜,父皇十有八九,是打算把人留下了。」

    根本沒有動的意思。

    「可你那妹妹進侯府的事,他也是……」他也是點了頭的,他當時還以為他父皇接受了他對宣仲安的再次籠絡。

    太子妃朝他搖了搖頭,示意這句話他還是別說的好,太子怏怏地閉了嘴,捏起拳頭重重地捶了身邊的桌子一下。

    這黑也是他,白也是他,他還以為他父皇清醒了過來了,哪想,他還是他,還是那個只憑自己喜惡行事的皇上!

    比起太子的憤慨,太子妃還算平靜,太子這些年比以前其實沉得住氣許多了,她有時候都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就是碰到他父皇的事,他就還是有點像以前十幾歲的那個太子一樣,容易感情用事。

    哪怕他父皇傷了他幾百次,不管他心中盾牌豎的有多堅厚。

    「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三皇弟那,跟人說過了?」太子妃反問他。

    太子點了點頭,「說是什麼也沒說,三緘其口,只笑了幾次。」

    「就什麼也沒問出來,他究意想怎麼樣也沒個準話?」

    太子搖頭,也是嘆了口氣:「宣仲安那個人,你也見過幾次,他不想說的,從他嘴裡撬不出來什麼來。」

    「他這是記恨上咱們了?」

    「哼。」太子哼笑了一聲,笑過後又冷道:「倒是看得出來,他是誰的兒子了。」

    跟他那個父親一樣的德性,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太子的嘲弄太子妃也是看出來了,她搖搖頭,對宣侯府的不識趣也是有一點失望。

    太子之前是給他添了點事,但他是太子的人,為太子著想本就是他為人臣子的本份,哪怕太子做過了,皇上也生氣了,但太子不也通過給他送人的事給他賠禮道歉了吧?

    他氣性就這般大,而且現在看他這架勢,是根本不打算接受跟他們握手言歡,而是打算刮下一層皮也要跟太子為敵了。

    太子在兩部的人,說是已經被他安排著去處置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把事做得這麼絕,霍太子妃也覺得以往太過於高看宣家那個敢以命博取生機的人了。

    歸德侯府,就是費盡心機,也是走不了太長的路。

    「他這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太子想了想道:「那就……」

    他伸出了手,往前劃了一刀。

    「父皇那呢?你想好了怎麼交待沒有?」這人死了說來也有點可惜,霍太子妃見過人見人,長得當真是一派好模樣,貴族當中像他這等模樣氣質皆出眾中,也沒有幾個,但如果留著後患無窮的話,她也贊成把此人殺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自己找死的話,那怪得了誰?」太子笑了笑。

    「那您是想好怎麼辦他了?」

    「嗯。」太子點頭,「御史台那群人不行,楚家本身就不正,楚家本就已經占了便宜,人還活著,這時候再倒打一耙,父皇生厭也是正常。」

    太子妃點點頭。

    「姜家呢?」太子抬眼,看向她:「如果姜家反水,你說如何?」

    太子妃真真是驚訝萬分:「姜家會嗎?」

    這絕無可能罷?

    「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對他們重利謀之,」太子不以為然地道,「反倒因為歸德侯府,姜府這些年可沒少受委屈。」

    「這個,」太子妃覺不妙,「您還是慎重考慮下罷?」

    如果這就是他的主意,那她萬萬不敢贊成。

    「我先讓阿弟去探探口風,也不止這一條路,」太子敲了敲桌面,沉思了一下道:「實在不行,就把暗子棄了吧。」

    把人殺了。

    「現在就怕,」他又道:「父皇因他,對我起了嫌隙,但我想來想去,留著他作亂,我以後跟父皇的嫌隙只會更深。」

    人不除掉任他作亂的話,他父皇只會更猜疑他。

    「我猜,」見他心意已決,太子妃也是點了點頭,道:「父皇其實對你還是有心的,我最近老琢磨他這般放任宣尚書,其實也不是他有多看重這個人,他對歸德侯府的厭惡由來已久,不可能幾朝幾夕就有所改變,就是想拿這個來人搓磨你,您說,是不是?」

    一個厭惡的侯爺之子,和他的親兒子,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霍太子妃心想就是她料錯了聖上的心思,但就是錯了也不致命,那位侯府長公子的命再重也不可能越過太子去,就怕太子不動手,聖上反而覺得他太優柔寡斷,沒有殺氣了。

    一個以後要當皇帝的人,身上要是沒有殺氣,那絕不是當今這個聖上想要的太子,以後能繼承他大統的繼位者。

    太子對太子妃是信服的,聽她這麼說,他忙道:「愛妻也是這般以為的?」

    太子妃微笑頷了頷首。

    太子這心下當下一陣舒暢,臉上也有了笑,道:「我也是這般曾想過,謝師爺他們也如是跟我說過這麼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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