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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這點遠見,也是讓心存忽視而來的霍五少夫人地婆母的安排也是佩服了一番。
這要是換個輕率一些的來,未必是這位侯府少夫人的對手。
這廂許雙婉也因這位五少夫人說話滴水不漏,看似熱情歡喜,實則一點有關於霍家消息也沒透露出來,她便也不多說話,沒打算去套什麼。
高手過招,往往都是似是而非的寒暄能說一大堆,你來我往笑語不斷,場面看似熱鬧無比,實則是誰都沒把自己的底氣透給誰,真章輕易不拿出來讓人見。
「您才是。」這廂許雙婉微笑回道。
「誒呀,這可真真是一見如故啊,宣少夫人,咱們怎麼就沒有先認識呢?」
「我這等,曾哪是五公子夫人能入得了眼的。」
「你可千萬別自謙……」
等她們說說笑笑,你來我往的廢話了一堆再行了一段路,流芳堂也到了。
「來了,來了,快去回夫人,五少夫人陪歸德侯府的長公子夫人來了。」
「報,歸德侯府長公子夫人到!」
「報,歸德侯府長公子夫人到……」
聲音揚長了而去,這報信的一聲接一聲,僕人沒有奔跑,而是那站在當位的下人們一樁接一樁的接話報了下去。
這霍家氣勢,可見一斑。
侯府多年沒落,在這真正屹立了百餘年不倒的豪門望族前,差的何止是千里。
許雙婉突然明白了她的長公子心裡那些濤天的不甘來。
歸德侯府的歸德兩字,何曾不是因為功勳至高而來,霍家是開國元帥,而開國那時,侯府那時是王公,那時是凌駕於霍家之上的。
而現今,仰人鼻息。
這日子,果如學問一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許雙婉對霍家沒有輕忽之心,此時對霍家也沒有嫉妒之情,反倒是突然生起了一股昂然的鬥志來。
霍家能逆流而上,歸德侯府,如何不能?
此前,霍家因那位霍瑩姑娘對著她當面對侯府不敬的事,霍家沒幾日就來人給侯府賠禮道歉過,同時也送來了那位太子妃的妹妹霍瑩姑娘被府里送去了庵堂帶髮修行,修心一年的消息。
那時,侯府尚還在弱勢,霍家此舉許雙婉沒單純當這是霍家給他們侯府的交待,但也對霍家的此舉有些佩服。
一個家族,不管如何,哪怕僅是在表面上不包庇家族子孫,那就說明這個家族還有警醒之心。
不像許家,子孫為惡,卻當沒發生過----這看著是眼前占了便宜,卻不知這樣的子孫留在家族,還是拿來當領頭羊的話,這家基本就完了。
此時,這傳府之聲一聲接一聲傳了下去,這要是哪家門戶低的來見到了,都不知心中有多詫異。
好在,許雙婉以前雖沒見過此景,但她臉上笑容能萬年不變,只要她想微笑起來,誰都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她這等功夫,是她長年累月讓自己練出來了,除了在她喜愛逗弄她的夫君面前時常被打亂外,尚還未在別處破功過。
見她面色不改,霍五少夫人臉上的笑也更真切了些,與她道:「快往裡面走罷,宴席已經擺好了,就等你進去入座了。」
這人就是如此,你不怯場,氣定悠閒些,哪怕穿戴只是得宜算不上華麗,也是會被人高看一眼----有些大家,錦衣玉食到末了反會反璞歸真,衣飾只要得體舒適,反而不會太計較外飾。
一般人也看不出什麼來。
但也只是看不出而已。
歸德侯府的這位少夫人耳珠兒上戴的是赤紅的鳳血玉,此玉才經發現不過五六七年,現在經朝廷重兵把守,在平民之間根本無人可知,也就這內宮宮庭與貴族內苑之間,有那正當其位的人能得之,霍家的五少夫人眼厲,在半路上就發同了歸德侯府這位少夫人耳上佩戴之物,再等這位少夫人一路與她不咸不淡而來,她這棋逢對手,豈止是高手了她一兩眼,這時,她對這位少夫人都有些結交之心了。
下人們只要不是太愚笨的等著找死的,個個都是會看主子臉色,這廂霍府的下人一看府中矜貴的五少夫人對這歸德侯府少夫人的神色,就已經看出了門道來,傳話的聲音不免都帶了兩份殷勤,這等許雙婉進了流芳堂的大堂,堂內已經到了的人因這些高亢的傳話聲都朝門口一一看了過來……
說不上百眾矚目,但堂內一眾十來位華貴的夫人朝她看來時,許雙婉發現她心緒竟然無波。
這些夫人,以往在她眼裡,個個都是要鄭重相待的,只是她被家中的長公子搓弄久了,那面紅耳差的時候更是不知幾何,許家出身的許二姑娘發現她竟比以往更能經得住事了。
她面不改色,垂目微笑進了堂內去,竟一步都沒遲緩。
霍大夫人,也就是霍太子妃的母親這時也起了身,朝她迎面笑來,伸出了手,「這位,想來就是歸德侯府宣家宣長公子的少夫人了?」
大韋禮儀繁瑣,挨到個戶人家,各有各的簡稱,貴族人家,二三代同堂更是平常,稱呼繁雜絮亂,簡稱更是只有自家知自家事的人知曉,只有那不相熟的人家,會把全稱都道了出來,霍大夫人現下就如是。
霍大夫人的記性不太好,皇太孫的百日宴上,她們其實是見過了的,算不上完全不認識。
但許雙婉從善如流,霍大夫人這話像不記得她,她也便當她們頭次相見,不駁這霍府大夫人的臉面,還微帶恭敬地稍欠了下身,微笑道:「見過夫人,妾身乃自歸德侯府。」
「當真是花容月貌。」霍大夫人夸道。
許雙婉名聲在外,在長輩眼裡是賢淑,但在一些公子哥口裡被稱道實則也是因她容貌出色。
有暗中看過她的世家公子,道她太過於木訥不知討巧,不像那些被他們誇了的姑娘家對他們投懷送抱,會卑膝討乞求得他們的歡心,但也不可否認她這經他們這些公子爺皆個挨口稱道的美貌,也因她的木訥不解風情,誰也沒得到過,便奇貨可珍了起來,更是不吝夸頌,本就是七八分的顏色,也被他們傳出了十分來。
但以前,她只有七八分,這廂,她正值一生中最好的年齡,經人事又為人母,此時外露出來此時的也是十分十了,饒是霍大夫人夸完,對她也是看了又看。
這女子,說是國色天香也不為過。
歸德侯府竟娶了這等女子,霍大夫人心中也是嘆然。
這容顏,這姿儀,居然沒進宮,也不知許家是怎麼想的。
霍大夫人這一夸,旁邊朝許雙婉看來的先到的那些夫人的眼光便朝她看來。
許雙婉矜持一笑,「您誇獎了,妾身實不敢歸。」
她自小夾fèng里求疼惜疼愛,看的臉色不知幾何,也因看的太多了,雖說人還有幾分痴妄愚蠢,但也因為太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她從不會因為別人的高看一眼,多夸一句而沾沾得喜。
不會有人比她更明白,那些輕易就因為別人而歡喜的人,他們死時那死的甚是慘烈的下場了。
更何況,在她的眼裡,如今的霍家,算不上他們歸德侯府的同盟,可能還是他們歸德侯府最後不得善終的一個最為重要的絆腳石。
她除了嚴陣以待,不會輕易有別的妥協。
「坐吧。」屋外,有別的人家到的傳聲,霍大夫人也不便跟她說多的,朝她一笑,與三房那厲害得勝過於她家大媳婦的堂兒媳婦道:「你好好招待宣長公子夫人。」
「是,大伯母。」霍五少夫人左腳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微屈了一下前膝,微笑道。
她是霍家三房求來的兒媳婦,婆母看重她,她自然要為他們這一房爭光,霍家的二房使不出什麼好法子,也沒什麼能人,也只有他們三房能與大房爭一爭了。
大房命好,養了一個好女兒,成了太子妃,更是把太子牢牢把控在手,霍五少夫人不求三房跟大房一樣風光,但她委實想借著出自他們這一房的六公子,她的親小叔子的風光,把大房壓下半頭。
這霍家,可不能全由大房說了算。
在霍家,三房跟大房目前算不上雙足鼎力,但也相差不遠,為此,三房的五少夫人這番恭謙,看在長房當家作主的霍大夫人眼裡,那滋味也並不是太好受。
大家族當中,人不少,擇媳更是嚴苛,再娶一個來歷不凡的媳婦進門來,家門底蘊更是深厚,想誰壓過誰一頭,更不是簡單的事,很輕易就被人削下一頭敗北,自此沉落,從此遠為旁門旁枝。
霍家幾代來,以前是尊長勝過於尊能,現在眼看尊能勝過於尊長,霍大夫人這輩沒有拿得出手的兒子,這齣了一個女兒為太子妃,心裡早已是跟兒子出眾的三房起了閒隙,看著這三房的最為能幹的堂兒媳婦,她也是笑了一下,道:「好好招待著,莫要慢怠了,要是有差池,我就拿你是問了。」
她這話出來,也是跟歸德侯府的少夫人賣了個情,示意她可是再看重她不過的了。
霍五少夫人這時也是笑著回道:「尊伯母令,您儘管放心就好。」
這廂,她話畢,領了許雙婉去她的位置。
這時霍府的二三十位下人們時在堂中來去匆匆布置堂景,許雙婉及笄時遠沒有此景,這廂看來,也知富貴人家的及笄禮,遠勝過她長姐及笄時的盛況不知幾何了。
許雙婉這也是來的早的,再晚些,即便說是要相陪於她的霍五少夫人也被叫去迎客了,她坐在她的位置一直無聲,偶爾抬頭看看眾人。
她不喧譁,除了那些懷抱著對她別有心思的人以外,也沒人注意來,這日子,來的人沒有幾個比她身份低的,這唱喝進來再入座,那光輝也不是普通人能得奪得去的,那舊日顯赫一時,揚名萬里的王公貴族來了不知幾何,霍府的能耐,自此也可見一斑。
許雙婉這頭抬了又低,低了又抬,臉上的笑容也沒怎麼變。
等到那霍家的九姑娘出門來行及笄禮,許雙婉見梳發時,那小姑娘眉眼之間輕微的顫動,也在暗猜這位小姑娘怕是有一點被她今日及笄的盛況嚇壞了。
她先前沒見過人說的那幾句恭維話,要是按照這位霍九姑娘的容顏算來,確實是有些恭維過了。
她是及笄後才嫁的人,及笄那時,府中當中不知為何,請來了眾多來客,那種盛況遠超過她在府中得的重視,她就像被架在火烤上的畜牲一樣,來去翻身皆由老祖母身邊的老人把持,等到來賓全散盡後,她多方小心探明才知,她的祖父下了一子想把她送給皇子為妻的好棋,可憐皇子沒領情,她祖父只能黯然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