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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霍家的宴就在正月二十一日,沒兩天了,長公子慣來在床上異堂兇猛,偶爾狂性大發,她腰要疼上一兩日才好,她也是怕這個時候招惹了他,身上有所不便,去霍家提不起精神。

    許雙婉做事喜歡提前做準備,於是就是長公子萬般招惹,她都木訥地當作聽不見聞不到,宣仲安在外面勾心鬥角,逞兇鬥狠一天回來,見她居然不陪著他玩鬧了,甚是遺憾不已,這天晚上見她還攔他行房事,忍不住在她腰狠狠掐了一把,跟她道:「別去了,那勞什子的霍家,有什麼好去的。」

    說著又在她耳邊吹氣,道:「你在家陪為夫就好。」

    許雙婉把臉埋在枕頭了,當作沒聽到,末了也還是沒用,就是她不回應,長公子還是自我得趣地在她身上馳騁了一次,只是還算沒過份,比平日放輕了許多。

    只是這一放輕了,纏綿便多了幾分,這時辰也就拖得要比往日長多了……

    好在第二日起來,她身上沒什麼不適,身子還要比往日輕省幾分,就是望康吃奶的時候,許是聞到了他爹的味,在厚厚的衣裳當中掙扎著舉起了小手,打了他母親兩下。

    他的人,沾了一身別人的味,太討厭了。

    望康吃過奶,許雙婉就先行送了他去姜家,姜家那邊家中有奶娘,她早前打好了招呼,讓望康去那邊吃一天奶。

    她去時,姜家在那邊等著她了,她去的早,但及笄禮都是在上午,中午還要在那留一頓飯,姜大夫人便跟她道:「你早早去也好,下午早點出來,在這邊坐一會再回去。」

    許雙婉應了好。

    霍府沒請姜家的人,這次姜家便沒有人前去,她走後,姜張氏就跟婆母道:「也不知道霍家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是替太子收拾後尾,就是想跟侯府通來往,左右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侯府結仇就是。」

    「那,」姜張氏試探地問,「表弟是不是真跟太子起了閒隙啊?」

    「他在前面替太子撐台,太子不幫忙就算了,還拆他的台子,要是換你,你不起嗎?」姜大夫人冷眼瞥了大兒媳一眼。

    姜張氏訕笑不已。

    **

    姜大夫人所想,其實也是許雙婉所想。

    尤其御史台聯手想把她夫君參下去而不成後,這朝廷的風向就又變了。

    當官的,歷來沒幾個不見風使舵的。

    太子想來也警覺了起來,他之前動刑部的事,聖上不是不知道的,當時他是沒出聲,也沒攔,但心裡不定怎麼想呢。

    她來之前,長公子跟她透的風是,他們如今不是太子的人了,是要站在聖上這邊看聖上的臉色行事了,她只管與霍家虛與委蛇就是,場面功夫做齊就好,別的可一概不理。

    末了,長公子還自言自語般地補道了一句,說鬧點事也成,許是聖上喜歡看他們斗得歡也不一定。

    就一句,許雙婉一下就回味過來了。

    太子現在勢太大了,而且伸的手太長了。

    這聖上讓太子處理國事,那是他吩咐,他願意,太子也還是他的臣,但太子擅作主張,把他的命令凌駕於聖上的意願之上了,聖上就不一定能笑的出了。

    但聖上既然開口讓太子幫著打理朝政了,也不會輕易就開口把這句話收回來,許雙婉的想法是,聖上可能要把她的夫君當那磨刀石,讓他幫著去磨太子的爪牙,磨礪太子,讓太子當一個他喜歡的太子,等他死後能繼承大統的太子也不一定。

    末了,十有八九,她的夫君還是免不了被過河拆橋,用過就丟的命運。

    他們只是卒子,就是卒子。

    但卒子也是活生生的人,就此,許雙婉跟她家那位有時候有些喪心病狂的長公子想法一樣,哪怕只有一點可能性,也可以全部押上,去賭那一線生機。

    因為不賭,那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且,誰知道誰是會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許雙婉今日只帶了虞娘一個管事娘子來,她隨嫁過來的三個丫鬟倒是都帶上了,加上虞娘手下的四個比較機靈的丫鬟,隨她今日來的僕人加上屠管家和三個小廝,一行人也有十幾個。

    這與她侯府少夫人的身份還是相符的,還稍顯低調了些。

    霍家的門子一見到轎子就過來問話了,沒等許雙婉下轎,霍家就出來了管事婆子到她的轎問安說話,說家裡夫人們早等著她過來了,馬上就請她進門歇腳。

    霍家沒讓許雙婉在門前下轎,而是讓轎子抬了進去。

    霍家這番禮遇,讓許雙婉這心繃緊了起來。

    霍家不是許家那等家蘊不深的人家,霍家是開國大元帥出身,到現在他們家還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以前他們家也出過皇后貴妃,乃真正的皇親國戚,家蘊之厚,京城無幾家能出其左右。

    這樣的人家,很講究面子上的那些禮法,也讓人無刺可挑。

    這也是說,很不好應付。

    許雙婉這還沒下轎,霍家給她的壓迫感就迎面而來,讓她繃緊了身上的筋骨。

    轎子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才停下來。

    轎子一下來,虞娘就上前道:「少夫人,到了霍府前後院中間的中亭了,咱們要在這停下,往後去,奴婢聽霍家的家人說,今日霍九孫姑娘的及笄禮就辦在流芳堂,就離這不遠。」

    她才說罷,就有笑聲而來:「請問,是歸德侯府的長公子夫人來了嗎?」

    她話畢,笑聲又在空中揚了幾聲,她的人才走到許雙婉面前,隨之也帶來了一襲沁人心脾的香風。

    許雙婉眼前頓時也是一亮,來的人是個著蔥黃色宮裝的美人,貴氣又優雅,臉上那揚起的笑更是讓她奪目耀眼。

    「是,您是?」許雙婉微微一笑,就是人走到她面前了,她也是往前走了一步,與人更近了一步,朝人笑道。

    那宮裝貴婦見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笑道:「我乃霍家五公子的娘子,今日及笄的就是我們這房的九妹妹,宣長公子夫人遠道而來,妾等有失遠迎,還請長公子夫人切勿見怪。」

    這個侯府少夫人,倒是個不怯場怕事的。

    居然跟她那個難對付的丈夫是一卦的人。

    不過倒也是,那位侯府長公子,在吃過一次苦頭後,怎麼還會娶一個對家族,對他無益的媳婦?

    以前許雙婉在外有些名聲,但她那名聲,還顯不到像霍家這樣真正一等的大貴族家來,霍家就算對她有所耳聞,也不會太當回事。

    一個未出嫁女,再有賢淑的名聲,也不過是等著被人挑著娶罷了。

    霍家的女眷之前壓根就沒把她當回事過,在人面前談起她,還是那次皇太孫百日宴回來後,一家人說話時說起這個歸德侯府的新媳婦,見過她的人也道她還算過得去,出得起台面,侯府的這個媳婦沒有娶錯。

    但現在,又不一樣了。

    侯府長公子的身份不一樣了,這位少夫人的重量也就不一樣了。

    「原來是五公子夫人。」許雙婉也是微笑著她開口道,「今日才見芳儀,也請五公子夫人不要見怪的好。」

    這霍家的五公子夫人一聽,更是不著痕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這一位,豈止是不怯場,這要不是她事先知情,她還當這一位是大家族從小就養育著往後用來挑大樑的女兒呢。

    侯府的這位少夫人,也是有意思。

    「不見怪不見怪,今日不是見著了?」她笑道,拉向了她的手,「我也是頭一次見你,這一見如故的,心裡著實歡喜,快快裡面請。」

    「好,多謝五公子夫人。」

    「不要這般多禮,我在娘家排行第三,宣少夫人要是不介意,叫我三娘子就好。」

    許雙婉微笑點頭不語。

    叫是肯定不能叫的,她們還沒親近到這個份上。

    不過,因此可以看出,霍家人今日對她的這番禮是做足了,這面子也是大大的給足了。

    她下面要是拒絕霍家的一些相請的話,倒顯得難為情了些,不好張口。

    霍家真真是會做人的人家,許雙婉跟著這五公子夫人往前走去時,臉上的笑沒變,但後背已全然繃緊。

    第59章

    侯府今日出來的下人,采荷她們自不必說,她們是只要跟她們姑娘出來,就端端正正目不斜視,走路無聲,不該看的從來不多看,虞娘也是姜老夫人調教出來的,她手下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得力的小丫鬟自也不一般,屠管家跟小廝也毋須多言,皆是侯府能派出去辦事的人,侯府這一群訓練有素的人跟在他們少夫人身後,那氣勢也非同一般。

    這無形當中,也讓霍家的主僕也看高了這一行人一眼。

    這時候,也沒有誰想起歸德侯府的少夫人是出自許家爹不疼娘不喜的二姑娘了。

    霍府看來比侯府還要大,許雙婉跟人一路前去,走了一會才看到看似是大堂的屋頂……

    這日天氣甚好,風很輕,太陽很大,許雙婉在路上也是跟這位霍五公子夫人笑道:「看來您家的這位九姑娘定是一位霞光晴明的姑娘家,看她的好日子,天公都作美。」

    這霍五公子夫人聽了一怔,真真是服了歸德侯府這位會說話的少夫人了,霞光晴明,聽一聽?這多會誇人啊。

    「您可真會誇人……」霍五公子夫人,也是霍家孫子輩這輩的五少夫人笑道,「我們那九姑娘要知道你這般誇她,不知要有多高興了。」

    許雙婉微笑道:「我是真心所言,如若九姑娘聽了也歡喜,那是再恰好不過了。」

    「你吶,」這五少夫人心裡也知道她這是遇著高手了,這侯府果然非同往日了,先前她婆母派她來,她心裡還尋思著也太高看這位侯府的少夫人了,現在看來,她婆母的慎重,一點也沒錯,「可真會說話,我不是九妹妹,聽著也怪高興的。」

    霍家的這位五少夫人看著排行不高,但她身份卻是不一般,她母親是很得先皇喜歡的一個郡主,她出生時就被先皇特旨封為了縣主,這封號,不是哪個郡主的女兒都能得的,所以她是霍家孫輩這輩的媳婦里,身份最高的一個。

    她身份高,做人卻極為活絡,是霍家孫輩媳婦裡面,最為出挑的那個。

    霍家因為人多,能當家做主當事的夫人很多,很多事還輪不到孫子輩這輩的媳婦出頭,她是為數不多的最能幫著霍家處理家事的孫輩媳婦。

    即便是她這輩的霍大少夫人,也不如她。

    宣仲安的夫人來了,霍家就派出了她來接待,哪怕在她們心裡,這小夫人根本不能與霍家的媳婦比,她們也因宣仲安這個人鄭重以待,絲毫沒有輕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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