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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婆母的話,不多時,這天中午的時候也落到了許雙婉的耳里,不是下人告密,而是婆母不打自招,跟她說起了她上午所說的,招舅爺夫人不喜的事來。
末了,她跟許雙婉道:「你不要生氣,娘也只是隨口一說,我也知道你是為的這個家。」
許雙婉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沒生氣。
但她也沒有多說話。
本來,她現在的身份是許家不要了的女兒,連娘家都沒有了,在夫家是站不住什麼腳的,在世人眼裡,總覺得她虧上一些,不太讓人瞧得起,所以前段時間來上門的那些夫人,把她當走了運的小媳婦的人多,真把她當侯府少夫人敬的人少。
當然許雙婉沒有自降身份,她以往是怎麼招呼客人的,現眼下也是怎麼招呼,不會冷落誰,但也不會過份熱切到近乎籠絡,讓人去承認她。
她不高看自己,但也不會低到塵埃。
對公爹婆母,她亦如此。
她會做好媳婦要做的,孝順恭敬,晨昏定醒,每一樣她都好好去做,她也不會仗著長公子對她的寬和,和肚子裡的孩子持寵而嬌,但也不會讓公婆覺得可對她肆意而為。
她就是沒娘家了,但她許雙婉還是她許雙婉,她心裡,她背後,是長著骨頭的。
許雙婉平時行事溫婉,府里但凡大事,都要先過問過公爹和丈夫,看似不是有什麼主見的樣子,但府里的大小事,皆在她手裡井井有條了起來,宣姜氏日日跟她相處,現下竟也能看得懂兒媳婦那些未出口的未盡之意了。
兒媳婦從來不會說她哪錯了,小事她也不介懷,但是她要錯到根本上了,她就不會說話,也不會說無礙。
意思就是不應該,錯了。
宣姜氏先是看不懂,後來經福娘虞娘她們點拔,才開始去懂,現在不用人提醒了,她也能看明白了。
誰要是有這麼個媳婦,也是覺得辛苦,有點脾氣的婆母,也容不下這樣的媳婦,偏偏宣姜氏是個對誰都有幾分柔順的,這下見兒媳婦也覺得她不對,不應該這麼說,竟道:「那我下次不這樣說了。」
婆母很快又認了錯,許雙婉又笑了笑,心裡更是決意要跟姜家的舅母們交好了。
婆母這個性子,還是放在自家人眼前吧,要來往,就跟舅母們來往吧。
婆母今日能在她眼前如此,來日來個挑拔是非的,她也會去信那些話,侯府現在看著是好了,但不一定受得了婆母依性行事的後果。
婆母可以不管不顧,再如何,她也是長公子的親生母親,在她手上出了事,哪怕天塌了長公子也得去頂。
但她這個當媳婦的,不能。
她犯了錯,那就是錯了,不會有人去替她消除。
她只能靠自己,能靠的也僅有自己。
這天經過許雙婉早間的提醒,宣仲安終於是在天還亮著時回了家,與家人一道用晚膳了,只是比父親宣宏道還是晚回來了一些,下人們在門邊等了又等,盼到他回來,馬上撒腿去報少夫人。
這邊聽到他回來,聽軒堂這邊更熱鬧了,宣姜氏也知道討好人了,跟姜大夫人道:「是知道兩位舅母來了,仲安才趕回來用膳,公堂里的公務太多了,他好一陣子都沒有白天回來過。」
姜大夫人點點頭,臉色頓時柔和了下來,「一家人,哪用這麼特地,公事要緊。他身兼兩部,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是啊,我也是這麼說。」宣姜氏見她有了個好臉,她也高興了。
宣宏道也是這白日沒怎麼見過長子了,見到長子身穿官服進門,那大氣威嚴的樣子壓得他舅母她們都訝異了,他那眼神當真是再驕傲不過。
「大舅母,二舅母……」
姜大夫人見他身著官服過來行禮,連忙起身來扶他,「不用多禮了,快去換常服罷。」
「是。」宣仲安微微一笑。
許雙婉已經在門邊等著他,等他過來,見他要扶她,她掙了一下,沒掙脫,也就隨他去了。
小夫妻倆去旁屋去換衣裳去了,姜大夫人才知道之前聽外甥媳婦讓下人把常服拿過來,去門邊候著等人回來報是為何了,這下人回來,水打好了,就等稍一洗漱人就過來了,也不耽誤時辰。
她年紀小小,身上有著身子還想著這些事,有這份細心,這家也當得是不錯了。
姜大夫人因此也難免對她又多看順眼了兩分,這外甥媳婦,為人處事,到底沒有隨了那許家人。
姜大夫人想著外甥媳婦之事,姜二夫人就沒想那麼多了,這廂跟小姑子嘆道:「沒想仲安著官服竟這等威風!」
她真真是沒想到,平時斯文俊逸的外甥穿上官袍的樣子,霸氣凜然得讓人心身敬畏。
她是感嘆,宣姜氏卻乾笑了兩聲。
她不敢說,第一次看見兒子穿官袍的樣子,半天都不太敢說話,明知是她的兒子,她心裡竟然還有點小心害怕。
這廂旁屋,這房間本來是以前洵林安寢的地方,現在也還是洵林的,就是時不時要被他嫂子拿來給他兄長用一下。
許雙婉讓采荷給他換常服時,眼睛看到了他換下的官服的一角似有紫黑的斑駁,正要說話,卻見他朝她搖頭,「不要過去了,讓下人拿去漿洗就是。」
宣仲安今天在刑部當值,殺了人,腳上沾了血,是換了鞋回來的,他回來得匆忙,鞋是自己換的,沒用長隨動手,換時嘴裡也在吩咐事情,也沒怎麼注意看腳上,沒想官服上也沾上了。
見她點點頭,眼睛還往他腳上瞥,宣仲安也是笑了,揮退要系腰帶的丫鬟,自己系了起來,問他,「看什麼呢?」
許雙婉訕訕地抬起了頭來。
「看看,是乾淨的吧?」宣仲安系好了腰帶,走到她面前,也低了頭。
是乾淨的,而且不是早上的那一雙了,許雙婉在心裡默默道。
「要不要看看手?」宣仲安伸出手,笑著看她。
這就是他有點在恐嚇她了……
許雙婉看了他一眼,當真往他手上看了一眼,還道:「乾淨的。」
又聞了聞,「也不臭,不過還是洗洗罷,外面忙乎一天了。」
「好。」宣仲安笑看著她沒動,等下人怯弱地說長公子水好了他才回了下頭,不過走前他低頭在她脖子上深深地聞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是香的。」
許雙婉生怕他又學登徒子唐突人,雙手趕緊放在了大肚子上。
宣仲安哈哈大笑著往水盆去了。
許雙婉也是被他笑得嘴邊含了笑,坐在一邊,看著他打理。
這廂膳廳那邊,依稀能聽得見一點這邊的笑聲,姜二夫人耳尖聽到,跟姜大夫人笑道:「這小兩口子,感情也是真好。」
宣姜氏又湊過頭來,喜滋滋地道:「這個,仲安像了我們侯爺,疼媳婦得很,我家侯爺對我也也一直……」
宣宏道在一旁喝茶,聽了自家夫人這毫無修飾直白的話,嘴裡的茶險些都噴出來,這下猛咳不止,打斷了夫人嘴裡的話。
這時,洵林又從夫子的毒手裡逃脫了回來,見此,以為父親出了事,大叫道:「爹,你怎麼了?」
他撲了上去,險些把他爹撲得斷氣。
這一下,一屋子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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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看中的人家有五戶人家,這其中,沒有許家的人,也沒有她舊日許家大嫂娘家秦家的人,也沒有姜大夫人娘家龔家的人,但凡是家中不是太正的,她都沒選。
自這幾家人陸續進了侯府門,這下來探過口風卻沒收到帖子的人都知道了,她沒看上他們家,這無疑是得罪了不少人,也有人說她狗眼長在頭頂上,也有說難怪許家不要她這等女兒的。
許家適婚的姐妹們有看中這藥王徒弟的,心裡也是怨怪這位嫁出去了的姐姐,一點情面也不給她們,心道就是家裡得罪她了,可丁是丁,卯是卯,她們還是她妹妹,她怎麼就那麼無情呢?
這幾家人都來過侯府一趟,許雙婉心裡也是有數了,外面的風傳到了她的耳邊,她也只是笑了笑。
這些話都是難免的,藥王只要一個徒媳,來的人卻有好多家,無論選哪家,剩下的那幾家心裡難免都會有想法。
人要是那麼好做,這世上就沒那麼多是非了。
這五家人,等她讓長公子請了藥王來,也請了幫忙的姜家舅母們來,她就在他面前一一都說了。
這次藥王也帶了單久來,許雙婉也請了婆母在場,等許雙婉把她看中的幾戶人家說道了出來,宣姜氏覺得哪家都好,對那施家的姑娘也是同情不已。
但施家的姑娘跟另四家的姑娘的選法不一樣,是許雙婉因為鍾夫人才定在裡頭的,遂她也把施姑娘的情況說得仔細了一些,也把她是受鍾夫人所託的話說了。
畢竟,施家妹妹娘家的原因還是存在的,要是定了她的話,就不太避得開她家裡那些人了。
說到這個,姜大夫人也是遲疑了下,當了那惡人,道:「這姑娘無論才情相貌都是一等一,好是好,就是可能才剛遭不幸,心裡有些不平之氣。」
也就顯得有了幾分孤絕。
比起另幾家無論是性情還是家境都好的姑娘來,她就顯得差了些了。
不過,另幾家也不是什麼都好,有姑娘家還是天真浪漫了一些,娶回去了,當小媳婦慢慢調教還好,但要讓她一過去就掌家,那就不成了;還有的也是太內向了一些,不喜說話,也不愛拋頭露臉,這也是不適合的。
不說她們怎麼選,就說這幾家人,聽到娶回去還要跟著藥王徒弟回藥王谷看病照顧病人,有兩家也是已經打了退堂鼓。
她們也只是想為女兒選一家無後顧之憂,門當戶對的富貴人家罷了,可不是讓女兒去吃苦的。
所以,末了,許雙婉也跟藥王老人家道:「這幾家說來也是京中最不注重那些虛情虛禮的人家,只望著家中姑娘以後嫁了好的,但大家心裡也有尋思的地方,畢竟,她們也是京里的姑娘,嫁得太遠了,也怕以後回娘家一趟不容易。」
「那施家的姑娘怎麼說?」單久這時好奇地開了口,看著許雙婉的眼睛很是清澈,「她有說法嗎?」
「她沒有特地說什麼。」許雙婉忙回道。
單久點點頭,又問:「那這幾個閨秀,可有願意跟我回藥王谷的嗎?」
他這一問,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還有宣姜氏都笑起來了。
八字都還沒一撇,哪有姑娘會說這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