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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你擔心我也被過河拆橋?」
式王搖搖頭,「你那兩道聖旨,可是要藏好了。」
「這東西,藏不藏好,都不是最重要的。聖上要是讓侯府一門還是為他陪葬,難道侯府還逃得過?」宣仲安煮好茶,給他倒了一杯,「聖上現在還是連太子都防著,這是很擔心太子害他了?」
式王默然。
他父皇現在殘暴兇狠到無人可近身,這些日子,更是不知失手殺了多少宮妃,親兒子也是一個都不信,現在宮裡宮外都人心惶惶,也不知這種日子要到何時才休止。
「太子怎麼說?」
式王看向他,叫了他的字,「子目,你知道,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這個時候,一個失手就是屍骨無存。」
「我問的是,太子現在的意思。」宣仲安喝了口茶,眼瞥向他,「我是太子的人,這在聖上心裡是掛了鉤的,我覺得,聖上最不可能用我的原因,就是我是太子的人,他不放心,所以才不用我。」
他朝式王點點頭,「太子是怎麼想的,這才是決定我前程的關鍵。」
「如此?」式王聽到這個說法,略有些驚訝。
「嗯。」宣仲安點點頭。
「我進宮,去跟兄長見個面談談。」式王說著就撐著桌面要站起。
「不急,喝完茶再走。」
「哪有那個閒心……」式王已經站了起來,快走到門邊,又走了回來,跟宣仲安道:「你說,要是表忠心的話,除了你那種以命相博的法子,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以命相博太險了,不是誰都像他那樣命大的。
「有啊。」宣仲安回頭,看著他道:「像我媳婦……」
「這怎麼說起她來了?」
「我媳婦是許家的人你知道吧?」
式王「嗯」了一聲。
「許家的人是怎麼對侯府的,你也是知道的吧?」
「這不廢話!」
「但我信她,」宣長公子跟他頷首道,「我現在只要不是跟人有諾不能說的,我就沒什麼是瞞她的,你知道是為何?」
「為何?」
「她笨。」
式王好笑又好氣,「笨?這是什麼辦法?你別跟我說,這就是你所說的法子。」
「笨,再往裡說,那就是痴。這些年太子為何不造反,為的是什麼?」宣仲安也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不就是他不想造,不想反嗎?他怎麼想的,他去跟聖上怎麼去說就是。」
式王怒極反笑,「你是說,讓本王皇兄去告訴本王父皇,有人唆使他造反,他卻為何不造嗎?」
他好笑得很,「你這是想讓我父皇再殺一輪,把我皇兄身邊的人都殺掉?」
「你以為,不說,聖上就不知道嗎?你當他是為何數年如一日地防著太子,現在太子有功,他反而防得更甚嗎?你當這是玘妃那幾句饞言管用,還是聖上本身就是這麼堅信的呢?」
式王這下是啞口無言。
「你去跟太子去說說我的意思,怎麼辦,還是他定篤。」宣仲安跟他面對面站著,溫和地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走到一半,式王突然問,「笨和痴,真有那麼管用嗎?」
「在喜歡疑心的人那裡,管用。」宣仲安頷首。
「這倒是,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喜歡疑心的人了,嗯,除了我父皇。」式王看著他,若有所思,「看來,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
宣長公子當下就停了步子,靜默了一會,朝他拱手:「我就送到這了,式王爺自己好走。」
式王揮了揮袖,笑道:「用不著你。」
說著,背手而去。
宣仲安站在原地,等他離去,失笑搖搖頭,回頭朝棋茶室旁邊的書房走去。
書房裡,他家的長少夫人正在收拾他舊院這邊最後的一批書,等收過去了,他往後也就不會怎麼來這邊了。
他的雲鶴堂,往後就要交給他的親隨們住了。
他進了書房,看著埋著頭收拾書籍,看東看西就是不看他的和長少夫人,他走到了她跟前,堵了她兩下。
許雙婉避不開,只好無奈抬頭。
「聽到了是吧?」
是聽到了。
許二姑娘抱著書又往旁邊閃了閃,沒走過去,她想了想,還是想為自己正名一下:「我不笨的。」
她真的不笨,她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是想讓她更相信他一些。
「嗯,不笨……」宣仲安又摸她的臉,「那就是聽懂了?」
又給她找溝讓她下了,許雙婉看著她心眼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的夫君,真真是無奈至極,「聽懂了。」
「那?」
「那,你還想如何?」許雙婉把書往他手裡塞,「我已經把家都當起來了。」
該管的,不該管的,該聽的,不該聽的,她都管了聽了,整個人都綁在了上面,還能如何?
她還能往哪去?
那位式王說的真是不假,就沒見過比他更會疑心的人。
第40章
也不知太子與皇帝是怎麼說的,沒幾天,太子開始幫著老皇帝朝上朝下理起了朝政。
太子這些年也管些政事,卻未曾這般被聖上重用過,但此時朝廷也是一連抄了好幾位大官,小官無數,朝廷不穩,此時太子上台,除了那些內閣大臣和丞相等大臣思量過多外,餘下的那些位置不上不下的臣子就沒想那麼多了。
太子繼承大統,在民心,那是天經地義。
而這廂,燕王謀逆這事也被揭露了出來。
這年一過,正月一出,朝廷又發出了關於燕王罪詔的告天下書,詔書當中陳列出了燕王這些年在燕地所做的種種罪行,末了,宣布了燕王一家老少皆被抄斬之事。
實際上,燕王一家主謀皆是被五馬分屍,屍首皆與狗而食,其慘狀,讓回來的姜垠三兄弟見著肉食與血腥就吐,見不得一點腥沫子。
另外,燕王的餘黨也逃出了不少,告天下書一出,各地官府也紛紛開始對余堂進行了追捕。
出了二月,都到三月下旬了,行走早已無礙的宣仲安還呆在侯府家中,聖上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看樣子沒打算讓他去上任。
宣宏道因此都有些著急了起來,因為這時候姜家的大舅子和二舅子,還有妻侄他們好幾個都得到重用了。
姜家都出頭了,他們歸德侯府為何卻毫無消息?
宣宏道都忍不住想去問岳父大人了,不過,還是被長子攔了下來。
「聖上本就對外祖父尊重有加,此時朝廷用人之際,姜家親人能得已重用,就已是我侯府之喜。」見父親為這點事情就發慌,宣仲安也是只能在心裡搖頭。
他們侯府本就是他們外祖父傾力相保才得已保全,上次那件事,姜家更是連全家都搭上了,聖上重用姜家,不再因侯府打壓姜家,就已是侯府之喜,這已經是得了好處了,他父親無需如此急躁。
「是啊。」宣宏道有些訕然,但,「為父也不是不為你舅舅他們歡喜,就是……」
「父親不必著急,該我侯府的,總會來的。」
宣宏道見此也只能強按捺下來,也不敢出去打聽,生怕像之前一樣,事情沒定之前就多嘴多舌,壞了兒子的好事。
此時,侯府卻有了另一樁喜事,侯府入門不久的長少夫人已懷孕兩月,本是來給宣仲安診治的藥王,不巧診出了他喜愛的漂亮小女娃娃有孕的事,臉拉得比驢臉還長,對著他的徒兒就是罵:「你看看你,小娃娃都要有娃娃了,你有什麼?」
媳婦沒有,大娃娃沒有,小娃娃也沒有,真是好生氣。
這第一樁喜事一來,緊接著侯府就像是開了福運似的,過了沒幾天,聖上的聖旨也到了,賞賜接連不斷地被抬進了侯府不說,宣仲安不僅當任刑部尚書,還同為為六部之首的戶部尚書,當日即走馬上任……
宣仲安穿了官服就去上任了,京城上下也被他一人兼任兩部尚書的事驚得目瞪口呆,沒有幾個人敢相信這個事情。
即便是朝廷,這時候很多官員都忌憚聖上的喜怒無常,這時候也是不乏其人上奏此事的不妥,但這時雨點大,風聲小,大家被聖上陰鬱的眼睛看一圈,也是不敢真的送死了。
聖上再荒謬的事都做過,這時不過是讓一人肩負兩部,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人太年輕了,那也算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再則,年輕也好,年輕好擺布,換兩個老謀深算的上來,對他們不一定是好事。
這事在眾人心中打了一個轉,也就揭過了,隔日這位戶部兼刑部尚書一上朝,大家其樂融融相互道好,就跟這朝廷同僚之間不存在絲毫齷齪一般。
相形之下,比之同為兩部尚書的兒子,歸德侯宣宏道被聖上任命為監察侯,主持國學府開建一事,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監察侯也只是說得好聽,就是個修房子的,並沒有什麼權力,也就是在裡頭撈點銀子罷了,根本不能與他兒子的權力相媲美。
宣宏道本對他的賞賜也有些失望,好在,長子跟他一解釋,他也就很是舒暢地走馬上任了。
他之前只是一個官礦的監察,還不是主持,現在他主持了國學府,那國學府一建,必有他的名聲。
再則他已被另封為監察侯,主持過國學府,也可再主持城牆的修建,甚至,再往高處想一想,主持修建地宮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國學府給修建好,要不然,如他長子所說,這次大好的機會都做壞了,再有下次,就沒人能想起他來了。
宣宏道不再好高騖遠,凡事想當然耳,而是終於把心思落到了他能做的事情上,宣仲安也是鬆了一大口氣。
姜太史更如是。
女婿不再想一步登天,不再以為只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就能打回所有看不起他和他侯府的人的臉,而是打心裡信了他們說的話,一步一個腳印地去奠定基礎,在他有生之年女婿終於有了出息,他這也是老懷大慰了。
而這廂歸德侯府,許雙婉是真真正正地長舒了一口氣,眉眼之間也才舒展開來。
宣姜氏也是樂不可支,看著兒媳婦的肚子,不知道對著肚子道多少次的「這孩子來得太好了」。
宣姜氏對孫子的到來充滿了期待,現在做繡活做的都是給小孫子的,且全心全意地投入了進去,早晚繡針不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