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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他們現在可能給燕王送禮,可想而知,哪天要是燕王成事了,跪在燕王腳前大行跪拜的也是他們。
他們可不是什麼忠烈之人,個個都是見風使舵之徒,聖上現在能睡得安穩才是怪事。
平時聖上用人隨心所欲,這些給燕王送禮的人,可以說十有八九皆是聖上親自任的命,要是都殺光了,不也正好說明了他之前的糊塗荒唐。
所以宣仲安認為,那位九五之尊,還是會留幾個無關緊要的大臣給人看的。
都殺了的話,朝廷也忙不過來。
「要是運氣好,也就無事了?」她抬起頭來。
宣仲安朝她點點頭,臉色柔和。
許雙婉沉默了一下,道:「那就行了。」
她又伏了下去。
宣仲安抱是了她,笑了起來。
「你啊……」他笑嘆道。
「以後,也沒關係了,」許雙婉閉著眼在他胸前埋著頭道:「但願他們以後能好好的。」
她不再是許家人,她難過嗎?難過,所以眼淚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流出來,完全不受她控制。
那畢竟是養育了她十幾年的家。
可被棄之後,又被斷絕關係,她以後就是想難過,也不能再難過了,她連許家人都不是了。
宣仲安低頭,見他一動,她更是往他懷裡鑽,不願意抬頭,他在她耳邊哄道:「不哭了,你不是還有我?還有夫君不是?」
許雙婉咬著嘴,手緊緊抓著他腰側的衣,一聲聲響也不願發出來被人聽見。
宣仲安無法,只好伸出手,把她的腿也抱過來,讓她橫躺在他的懷裡,哪想,她更是掙扎了起來,嘴還咬上了他胸前的衣裳。
這一掙扎,她露出了嗚咽聲,聽得他心裡憐惜一片,低著頭又去哄懷裡那老不願意露臉的小姑娘:「不看你,就是換一換,讓腿過來坐在我身上躺得舒服些。」
許雙婉一聽,掐著他腰側不放的手鬆了一下,過了一會,在他又開始動之時,她坐了起來,別過臉往旁邊爬。
「去哪?」她又被他的手攔住了腰,截住了。
先前她要去睡一會,就是如此被他截到身上睡的。
「我去睡一會。」她埋著頭,往給她打的那個睡鋪爬。
說來,這地牢還算乾淨,地上鋪的被子有好幾層,都還是新的,布料也是極好,用的是宮鍛,摸一摸很滑順,挺舒服。
公婆他們和姜府的親人也是住的很好,比這邊還好,連熱呼呼的火炕都有,看不出這是在天牢。
沖這個,她有點相信了這是在作假,不會作著作著就成真的,一家人一命嗚呼了。
畢竟給死人用不了這麼好的東西。
只是截住她的手比她有力氣多了,如果那幾天許雙婉沒看見他的命是那位老人家搶救過來的,她都覺得她夫君是裝病。
哪有病人力氣是這般大的。
宣仲安養了半月的身體能坐起來了,手上也有了些力氣,把人抱回來看她還不願意抬頭,也是被她的倔脾氣弄得搖了搖頭。
誰說她柔順沒脾氣來了?這脾氣啊,大得很,倔起來也是讓人頭疼,他想看個臉都看不到。
「帕子呢?在哪?」
這話一出,她倒是柔順地找出了帕子來給他。
宣仲安哭笑不得,一邊乖順一邊犯倔性子,這也是不知是什麼脾氣。
他拿了帕子去擦她的臉,「抬一抬,看不見。」
許雙婉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她心裡明白,她身為侯府的媳婦,這時候許家都不要她了,她再為對侯府和她棄如敝履的許府哭,那就不應該了,可她這眼淚實在是忍不住,也是想去旁邊呆一呆,收拾下就好了,現在見他還拉低身段來哄,她這心裡到底是好過了些,攔住他的帕子捂住了臉,又別過頭把鼻涕悄悄地擦了,這才紅著眼睛回了頭,低著頭跟他道:「好了。」
「我看看……」宣仲安抬起了她的臉,「鼻子都紅了。」
許雙婉手上小心在收好了帕子,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把帕子藏在了袖中。
那上面還有她的鼻涕。
「眼睛也紅了,像兔子。」宣仲安看人不方便,乾脆又把人抱到了腿上,摸了摸她的眼睛,自言自語,「明明是條脾氣倔的小母犢,怎麼眼睛一紅,就像兔子了?」
就這一句話,許雙婉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困窘地轉過臉,不敢看他了。
他又來了。
這才好一點,又來逗弄她來了。
而且這是天牢,不是家裡。
「夫,君,」見他的頭還湊過來,在她的眼睛密密麻麻地落吻,許二姑娘著實是受不住了,別過了臉抱住了他的手臂,結結巴巴地道:「我困了,想再睡一會。」
「唉,」宣仲安這次是真真喟嘆了一聲,把她抱入了懷,「靠著睡一會,等會就送你去娘那裡。」
他也是想讓她陪他一會,才沒讓她去安置父母和洵林的那間屋子,那裡桌椅爐火皆有,比呆在他這要好多了。
「不用了,我在這就行了。」許雙婉去看過公婆和小叔子住的地方,她是看他們安置好了才來的,公婆那邊有姜娘子他們侍候,隔壁還有姜家的舅母她們在,她不過去也不要緊,反倒是這邊就住了他一個人,她不放心。
「好,睡罷。」這些日子是累著她了,宣仲安在她額上一吻,又躺回了牆壁,這次他沒再看書,而是閉上了眼,手拍著她的背,把她哄睡了過去,這才睜開睜看了看她,見她是真睡著了,隨即才又合上眼,方才安心地思索考慮起這目前的時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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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京城下了好幾場大雪,燕王世子帶著家將進京後,一進宮沒多時,就提出要見被聖上接到宮裡來的燕王。
老皇帝從宣仲安那裡知道,世子不是燕王最為看重的兒子,世子的庶弟秦斯昭手下才是握有燕王十萬鐵騎的人。
而這個,世子秦甫昭是完全不知道的,他不知道他父王燕王的十萬鐵騎他的弟弟也能指揮得動,實際上,世子外貌不像燕王頎長英武,他是外形矮壯粗笨之人,為人也很是魯莽衝動,好跟人打架,在封地也不得下屬擁戴,燕王看樣子是把他當繼承人,但私下裡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沒有交給他,而是交給另一個聰明果敢的兒子秦斯照。
秦斯昭才是老皇帝真正想要弄死的人,但這次燕王中毒之事,只可能把世子這個長子召來,秦斯昭反倒不好來了。
不過,宣仲安也說了,秦斯昭是那種很有疑心,並且對長兄的能力毫不信任之人,這次明面上世子來了,他暗地裡興許也會跟著來也說不定。
但這個人行蹤向來比他父王還難以捉摸,怎麼找到這個人,宣長公子也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他言下之意,這就是皇帝自己的事了。
老皇帝根本沒把這事當事,燕王是他的堂弟,而秦甫昭就是他的堂侄,他們秦姓之人,腦子裡那點東西,再沒有比他更明白的了。
皇帝當下就對屁股沒坐熱,就急轟轟地提出了要見燕王的世子云淡風輕地道:「既然來了,那就先坐,你父王用過藥還沒醒,等醒了就帶你過去,正好,朕也有話對你說。」
老皇帝把宮殿裡的宮女和太監叫了出去,只留下侍衛,把秦斯昭握有十萬鐵騎的證據交給了秦甫昭看。
秦甫昭當場就掀了桌子大吼他不信。
老皇帝把他玘妃跟他的好兒子七皇子也叫來了,他指著玘妃和七皇子就跟人道:「要朕說,怎麼輪,都輪不到你當你父王的太子,朕的這個妃子可也是給你父王生了個好兒子,說起來,你這位兄弟沒比你小几個月,你父王可是跟這個女人說了,等他登基承了大業,得了這天下,第一件事就是封他們的好兒子為太子……」
老皇帝陰毒地看著他這個侄子,「也不知道,到時候你是在哪裡,是在土裡呢,還是躲在你娘的墳前哭。」
「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世子秦甫昭本就是性情衝動之人,皇帝這一翻話,把他逼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如若不是侍衛攔阻得及時,差點拔出劍來揮向皇帝。
他的瘋狂,嚇得玘妃都昏了過去,七皇子更是抖得跟鵪鶉一樣,頭埋在脖子裡,泣不成聲。
老皇帝卻跟沒事人一樣,句句逼問燕王世子:「他的天下,根本就沒有你的份,你母妃當年就是被他的三心二意橫樑上吊而死,當年還是朕幫了她一把,把你扶為了世子,你覺得,按他對你的錯待,如若沒有你娘,沒有朕,你以為你當得上這世子?」
「你以為,如若不是燕王想把你豎為耙子,掩藏你的這幾個好兄弟,欺騙世人的話,你能活到今日!」老皇帝拍著桌子,嘶吼道。
「你想幹什麼?」被按在椅子裡的秦甫昭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淚,「皇伯父,您說這麼多,您倒是告訴我,您想幹什麼?」
「秦斯昭呢?秦斯昭在哪,朕要弄死他!」老皇帝收身,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高高地昂著頭看著他道:「朕弄死了他,弄死了你父王心愛的那幾個兒子,你就是燕王,燕地就是你的了。」
「君子一言……」秦甫昭看向他。
「駟馬難追。」老皇帝回了他的話,那嚴苛陰沉的臉色更暗淡了下來,雙眼狠毒地看著他:「把他給朕弄來,沒弄來,你們就全部死在這裡,給朕陪葬吧!你,還有你的妻兒,個個都別想逃得過。」
在他的眼神下,秦甫昭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這才意識到,他的這個皇伯父,絕不是他父王所說的那個昏庸無道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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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因燕王世子的入京局勢再變,這廂歸德侯府和姜家在天牢也是住了半個月有餘了,眼看這年都要在牢里過了。
好在,小年一過,兩家的人夜間被悄悄地放了出來,兩家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天牢。
而此之前,姜垠姜華姜闊等姜家三人各領了官職,早隨了老皇帝安排的軍隊,前去了燕地。
秦斯照果然隨了秦甫昭而來,而秦甫昭也把秦斯昭招了出來,但老皇帝言而無信,根本沒打算便宜了他,把燕地給他。
秦甫昭罵他不得好死,他也僅說了一句:「但你們會死在朕的前面!」
老皇帝根本沒想給燕王府留下一人。
這事是兩家人回到家後,式王秘密來了歸德侯府,跟宣仲安說的。
「父皇現在誰都不信,就連太子哥哥,他也防著。」式王說罷,嘆道,「也不知道燕王餘黨一除,其後父皇會不會還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