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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說到這,她也是感嘆了一句:「早知如此,也就不上那門了。」
她去了那一趟,有心之人想來也是知道的,還是顯得親近了些。
「也不知他們家是這麼個愛找死的,爹不成器,兒子竟也是,一家就沒一個撐得起門府的……」許沖衡這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想前幾天,他爹和他可是盯著那金部主事的位置,想給家裡拿個來錢穩的源頭,沒想,這算盤才打兩天,就不得不放棄了。
此時,他眼睛看向曾氏,心裡想著他的二十萬兩能不能拿得回來,但看她目光溫柔地看著他,他終是沒開這個口。
罷了罷了,這次就好意了她罷。
要是逼急了,她把許府搭進了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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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界如何作想,門戶緊閉的歸德侯府內也是在人心惶惶之後,表面暫時看似平靜了下來,底下卻暗cháo洶湧。
這些年歸德侯府的下人本就走了許多,留下來的,全是簽了賣身契走不脫的,宣仲安沒受傷之事本是連夫人和少夫人都要半瞞半哄的,下人就更是不知情了,得知要被抄府之後,這些驚慌失措的下人有那怕死的,也不顧什麼賣身契了,收拾起包袱就要跑。
他們本來也是想從侯府偷點東西走,哪想,平時沒人看守的庫房和放貴重物品的房屋都有了人看守,且這時候姜家也帶著大批人馬進了侯府,連姜大夫人她們都來了,這些下人見偷不著什麼東西,也是逃命為緊,夜間背著包袱,從侯府里那條洗恭桶的小河潛了出去,逃了。
這下人一夕之間,走了不少。
侯府的人也沒管,姜大夫人帶著人過來後,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管管住了沁園和聽軒堂的進出。
沒走的下人一看侯府不追究,逃出去的人也沒被追回來,那特別膽小不敢走的,也是三三兩兩相邀著作半,逃出去了。
這不管如何,逃出去了是還有條小命,不逃是連命都沒有。
如此,侯府要來不多的下人也是剩得沒幾個了,這晚等屠申來夫人們的房裡報洵林之前被放到針線房做事的奶娘圓娘卷了針線房不少東西,正也往後面那條小河去後,宣姜氏也是傻了眼。
「她不是一直說捨不得洵林嗎?」還求了她多次讓她回來,如果不是仲安說不行,她都心軟了想答應,宣姜氏說完,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她也想走,就讓她走罷。」
「那……」屠申道。
宣姜氏沒明白。
「母親,東西。」許雙婉提醒了她一句,管家說話的時候,可是說她是卷了針線房不少東西。
都用到卷這個字,想來是不少了。
「唉,算了,不是什麼太要緊的,就給她罷。」宣姜氏本在繡著花跟嫂子和兒媳婦說話,這下繡花的心情也沒有了,「也辛苦她奶了洵林幾年。」
姜大夫人聽到這句話,眼角都抽了抽。
她這小姑子這性子,也難怪都這把歲數了還當不好家。
就侯府現在這個樣,這也算了那也算了,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底氣說的這話。
真真是,讓她不知說何才好。
如若不是出了個仲安,他們姜家就真的要給侯府拖累死了。
姜大夫人當下眼睛一抽,臉也是一冷,也是不願去看小姑子,她低著頭看著她手上的繡框,朝外甥媳婦那邊張了口,道:「這些人,以後報不報官?」
許雙婉朝婆母看去。
宣姜氏訥訥道:「不……不報了罷。」
姜大夫人冷冷地朝她看了過去。
宣姜氏趕緊低下了頭。
「這次就不報了,」許雙婉也知道按她婆母的心思,也不違逆,不過,這也是她也有的考量,正好趁著說起這事,她也把她的話說了出來,「就是以後他們要是想回來,就不行了,還有就是,我們不報官去抓,他們要是明目張胆地冒出來,官也是要報的,要不,到時候不說侯府的臉面如何,有沒有沒地方放,官府也得道我們侯府馭下過於寬鬆了。」
逃奴就是逃奴,官府有明律嚴法管轄,他們要是躲躲藏藏過日子,誰也抓不著他們也就由著他們去了,但他們要是冒出來,侯府也無法了,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嗯。」姜大夫人點點頭,漠然道:「總不該到那地步了,還有那救命救難的菩薩不顧朝廷律法,去救他們罷。」
宣姜氏頭低得越發地低了,在娘家大嫂意有所指的話下羞愧得不敢看她。
許雙婉就朝屠管家隨和地道:「這些日子,就辛苦你們這些老家人了,等長公子身子好了些,醒了過來,我們就去挑些下人回來。」
屠管家也知道少夫人是在說等這場「危難」過後,府里會再挑人,現在這些要走的走了也好,至於留下的那些,說是老家人也不為過了,都能與侯府同死了,想來共生就更易了,「是,少夫人。」
等管家退下,易婆婆又端來了茶水給姜大夫人喝,姜大夫人接過,朝這老奶婆嘆了口氣,道:「您啊,也是好心腸了一輩子,我不是說您不好,可是,娘都過去好幾年了,您說,沒有了她,你們自己不立起來,難道還指著她從地底下跳起來替你們把關不成?你看看,洵林都被奶成了什麼樣子!那是個好奶娘嗎?」
她雖說心疼洵林在他們姜家被許家那喝醉了發酒瘋的紈絝子重傷,這裡頭,有他們姜家的不是,可是,這裡頭也有洵林沒被自家人看住的原因。
把一個侯府好不容易得來的幼子的安危全然交到奶娘手裡,還不是一個能信得過的,這人也不知道她小姑子是怎麼挑的!
這家裡也不是沒人,虞娘,姜娘,還有福娘,這三個人就是老母親過逝之前留給她的人,老母親這是要死了都在為她作想,可她到底是怎麼當的家?
「還好洵林沒事,」姜大夫人看著茶杯,也是難掩難過,他們家那位老母親,生前也是為這小姑子操碎了心,引得她們這兩個當媳婦的,就是不去計較,心裡也是有些不舒服,「要不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該多難過啊。」
宣姜氏聽著,眼淚都冒出來了,低著頭擦淚不止。
老奶婆也是被說得腰都直不起來,老淚也流出來了,許雙婉知道這是大舅母在借著老婆婆在敲打婆母,她身為小輩也不該說話,但這時候家裡這兩個份量足的長輩都被說哭了,她也是莫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出來說話道:「大舅母,這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家裡好多了,至於那心不在侯府的下人,您看,這次也會走得差不多,等回頭再擇奴,正好咱們也知道怎麼篩選了,您說是不是?」
「到時候,你要用心些。」姜大夫人也知道話不能再往下說了,說了就過頭了。
許雙婉笑了笑。
宣姜氏忙抬起淚眼,看著兒媳婦道:「婉婉,到時候都交給你了,娘老看不清人。」
許雙婉忙過去給她擦淚,姜大夫人看著這婆媳坐在一塊的樣子,拉了老奶婆在身邊坐下,輕聲跟她說起了話來,言語之間也放軟了些,算是給這個老家人道了個歉。
她那小姑子,不敲打不行,老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她這性子,再加上跟一個她差不多的侯爺,就是兒子兒媳婦再能幹,也經不起他們折騰。
仲安這次吃了這麼大苦頭都要是救不活這家人,那就是徹底沒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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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昏迷不醒,這消息很快經驛衛傳到了燕州燕王的封地。
燕地還沒來消息,但京里要求處死宣仲安的聲音也是不絕於耳,老皇帝就此揪出了幾個燕王黨的人來。
老皇帝這些年就是沉迷聲色,也是個很擅於攻於心計的。
他性情也再殘忍不過,也根本不管朝臣,還有地百姓會怎麼說他,當年他可是連欺負他的先皇后都能從墳墓里刨出來鞭屍,把她從皇族的墳地里趕了出去,這次為了滅心中的邪火,他更是殺無赫。
不過,為了混淆燕王的人視線,他是燕王的人和朝廷里那些對他忠心之徒各半對殺,也因此抄了不少家。
同時,他下令把京中的米糧布帛等價強制壓了下來,官府收銀子辦事者查明即斬,更下令明年全國稅收減半。
這幾條皇榜一貼,不說各地反應如何,京城百姓卻是聞風振奮了起來,大喊聖上英明,聖上萬歲,全然忘卻了之前他們對荒yín無度,殘忍暴戾的皇帝的憤慨。
京城一邊腥風血雨,一邊卻也因皇帝新頒布的朝令欣欣向榮,民眾給點希望就熱火朝天,因著那點希望,哪怕身上身著破衣也是腳下有風,日日奔忙。
而等皇帝終於下令把歸德侯府和姜家的人都捉入天牢,等著燕王之子一入京,聽審後就滿門抄斬後,許伯克也終於坐不住了,為了先聲奪人,這天上朝他就當朝跪下,當著文武百官痛訴了當初歸德侯府和姜太史逼親的咄咄逼人,他許府不得不屈從的無可奈何,末了,他為表對聖上對朝廷的忠心,他哭著跟皇帝道為了大義,為了朝廷和天下的名聲,為了不讓聖上為難,對於許雙婉這個被歸德侯府強娶去孫女,他們許家只好割腕斷親,不認了。
老皇帝聽著這個當初當說客,幫他拉攏不少人輔助他的老臣子的話,笑了。
這許愛卿,十幾年過去,這口才,就跟當初一樣的好。
而宣仲安這廂正坐在地牢的厚鋪上,懷裡一手環著在睡覺的小嬌妻,一手拿著書靠著牆在看。等散朝後,來報信的親信在一邊怪模怪樣地學了許伯克在朝廷上說的話,他低頭看著懷中眼睛突然睜開了的嬌妻,拉了拉她身上披的裘袍,道:「冷了?」
第39章
許雙婉在他懷裡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
過了良久,等宣仲安吩咐了幾句話,揮退了下屬後,她道:「許家會出事嗎?」
「嗯,」長公子沉吟,「看運氣。」
也要看聖上的心情。
他雙手抱著懷裡的暖團團,跟她解釋:「要看這次聖上要收拾的人多不多,要是恰好多的話,許家還不是至關緊要的,聖上總要留那麼幾個活著給人看……」
許家運氣最好的是,他們不是燕王黨。
不過說來,許家那樣招搖的人家,燕王也看不上。
許家運氣更好的一點是,他們家雖說領頭給燕王送禮了,但這京里給燕王送禮的人家可不少,要是因此都判為燕王黨,這京城裡也就留不下幾個當官的。
現今聖上大發雷霆,怒不可遏,怒火遠勝過當初得知燕王謀逆,玘妃與燕王通jian,宣仲安覺得這也跟這陣子諸多官員給燕王獻了殷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