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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你去服個軟,就是認個輸又如何?」許老夫人不以為然地道:「再怎麼說她也是渝良和雙娣的母親,你跟你孩子的娘認個輸,也不丟人。」

    「是,兒子知道了。」老母親這麼一說,許沖衡也就不覺得去給曾氏服個軟有多抹不開面子了,當晚就回了曾氏的房。

    許曾氏沒讓他進,跟他鬧了一陣,但如許老夫人所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許沖衡還是在床上治服了她,不過,許曾氏到底也不如以前好哄了,許沖衡是一邊允諾說這個季度過後幫她把管家之位搶回來,又答應她下月必給曾家的外甥謀一個好差事,又把他剛得手的還沒握熱的二十萬銀子給了她,這才得了許曾氏的答應。

    許曾氏這頭得了種種好處,這心頭才舒暢了開來,一夜過後就春風滿面,被二房許劉氏看到,暗裡恨恨地翻了個白眼。

    這曾氏,當真是好運氣。

    許曾氏這頭風光得意,不過,對於前去歸德侯府的事,她也沒外面看起來輕鬆。

    她的雙婉,已經長大了,會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聽她的話,百依百順,她現在真有點拿不準。

    不過,許曾氏到底還是有點底氣的,那孩子說起來心硬,但也心軟,嘴裡就是會說狠話,但對著家人心腸就軟得跟豆腐一樣,到時候要是這孩子不答應的話,她這個當娘的哭一哭,雙婉也還是會答應的。

    **

    這廂歸德侯府,聖上旨意一到沒兩天,許雙婉就收到了她母親要前來歸德侯府的帖子。

    上午送的帖子,說是下午就要到。

    許雙婉一看完帖子,只想了一會,就叫來了虞娘子,「虞娘,你現在就快去姜府一趟,跟大舅母說我娘下午就要來歸德侯府看望長公子,家中瑣事太多,父母親這陣身體也不太好,我娘是頭一次來家裡,我怕到時候家中人都各自有些不方便,慢怠了我娘,想請她過來幫我招待一下我娘。」

    虞娘子一聽話,就趕緊去姜府了。

    姜府的大夫人一聽,冷笑了一聲,片刻都沒耽誤,就叫下人準備轎子,當下就帶著人來歸德侯府了。

    姜二夫人也聽到是外甥媳婦請大嫂是去作甚的,她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當下把手上的事交給媳婦,跟著她大嫂也來了。

    姜家的大夫人二夫人這還沒到正午就來家了,還要在歸德侯府用午膳,前幾天她們來看望外甥的時候,都是看完坐了坐就走了,也沒用膳,這次來了還說要多坐一會,下午都不走了,侯夫人看著她這兩個嫂子很是受寵若驚,陪她們坐的時候,往她們手裡塞了好幾次這次聖上賞給歸德侯府的貢桔。

    午膳的時候,她更是胃口大口,多用了一碗飯。

    洵林也比平時要活潑了些,給大舅母和二舅母背了好幾次詩。

    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對這麻煩事不少的小姑子有些冷淡,但對孩子都很好,宣洵林向來也得她們的喜愛,這次在飯桌上還感嘆地跟大舅母她們道:「大舅母、二舅母,你們總算來我家做客了,以前都是洵林在你們家白吃飯。」

    童言無忌,但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和宣姜氏聽了也感慨不已。

    尤其宣姜氏,心裡也是酸楚,她到底是拖累了娘家,不止是害得哥哥們官途不順,連侄兒們也因歸德侯府的緣故,這些年都沒找到什么正經事做。

    這頭宣仲安在床上還不能下床,知道岳母后腳要來,前腳他府里的長少夫人就請了舅舅家的舅母來,險些笑岔氣。

    等舅母們來了看他,他也是與她們道:「婉婉臉薄,還請舅母們幫著仲安照看她了。」

    「小事,」姜二夫人笑眯眯地道,看著外甥,她的圓臉蛋上全是笑意,「她客氣,我們也客氣,她不客氣,那我們也不是傻的。」

    姜大夫人當時瞥了口無遮攔的她一眼,回頭就跟外甥說:「你們家現在一家三個病人,侯爺也不好出面招待女客,雙婉又是個新媳婦,怕慢怠了頭次來府里的親母親,請家中長輩出面來主持宴客,是再妥貼不過了。」

    「是,外甥也是這麼想的。」宣仲安笑道。

    等舅母們離開房間,媳婦前來給他餵藥的時候,宣長公子沖他媳婦道了一句:「小機靈鬼。」

    小機靈鬼面容溫婉如常,聽他所言就道:「總歸都是長輩,在一起有話說,我娘來了沒個長輩招呼,也是不好。」

    宣長公子又是一番大笑,笑得胸膛一陣震動,長少夫人見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蒼白的臉都有了些血色,她不禁也跟著淺淺地微笑了起來。

    她娘來是何意,她尚且不知,但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娘這趟來,大抵不會是什麼好事。她身為女兒,也不可能違逆母親,但不違逆,並不是她會任由人予取予求,她會用不正面衝突的法子規避過去。

    「她前面不來,這時候來,心裡也是做好了準備的。」她並不避諱跟長公子說起她與她母親的關係,「我母親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也知道我對她的感情,她知道怎麼對付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宣仲安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許雙婉看了他握著她的手一眼,抬起頭看向他,靜靜地淺淺笑道:「我現在不是太傷心了,心裡雖然還有些遺憾以後會跟她越走越遠,但這也是我嫁出去的那天就註定了的,不再去想從前,也就不難過了。」

    「許府,」宣仲安握緊了她的手,「等回頭我見過聖上,許府我就知道怎麼辦了,放心,不會讓你太為難的。」

    他知道許府是來托他辦事的,不過,目前也是不明聖意,弄不清楚聖上這次突然重用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畢竟聖上喜怒無常,反覆無常,說不定他歸德侯府也還是自身難保。

    許雙婉笑著搖了搖頭,「夫君不必替我掛懷,許府要是怪我,就讓他們怪去罷。」

    她必須一次斷了許府要挾她的心,就是斷不了,也得讓許府明白,她真的沒那麼容易好拿捏。

    **

    許曾氏是午後來的,帶著大包小包來了,許雙婉跟在姜大夫人、姜二夫人身邊迎了她。

    看到姜大夫人、姜二夫人,許曾氏臉上的笑頓時就僵了,等迎了她進門,她臉上的笑也沒緩回過來,一直不自然。

    一行人帶了她去聽軒堂,宣姜氏見到親家母也還是熱情的,就是洵林,也被姜娘子抱出來跟她見了一面。

    雖說是見了一面就抱下去了,但到底是給了許曾氏這個親家母面子----畢竟,洵林這幅孱弱病態的模樣,是她的長子傷的。

    見過宣洵林,許曾氏這時的心情就沒剛入門那時篤定了,兩位姜夫人更是客氣又疏遠,即便是女兒,也只是朝她安靜地笑著,在長輩面前,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

    許雙婉這段時日清減了許多,整個人也好像被拉拔得長了很多,她亭亭玉立,玉面上的笑也清淺得很,她嫁出去也沒多久,許曾氏卻覺得以往在她膝下的小姑娘一下子長成了大姑娘似的,她跟很多年沒見到女兒一樣,覺得女兒有點陌生了起來。

    這讓她的心沉了下來。

    想著要是得不到準確的話,回去會受到的冷落,許曾氏鼻子都有些酸楚了起來,心裡怨怪起了女兒的絕情。

    她是她的母親,又不是那洪水猛獸,用得著這麼防著她嗎?

    這廂,她也是連笑都笑不出了,隨後,她也沒在聽軒堂呆多久,她一提出要去探望女婿,就聽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說外甥剛吃了藥睡著了,等會他醒了再叫她過去,許曾氏一聽,心裡就有些不快,隨即下人說是小宴已經擺好,就等夫人們去了,姜家兩位夫人就請了許曾氏去了前面的客堂。

    路上,許曾氏不顧走在前面的那兩位厲害的姜夫人,她抓著女兒的手不放,低聲跟她道:「娘是專程過來看望女婿的,看一眼都不行嗎?」

    說罷,到底是心裡存了怨氣,又壓著嗓子道:「那是他們外家的人,你對她們俯首聽命的,這像什麼話?」

    「她們是女兒請來招待您的,現在長公子吃了藥正在睡覺,不是不讓您見,他醒了就會見您的。」許雙婉低頭看著母親緊抓著她手的手道。

    許曾氏當場就停了步子,不敢置信地傻傻地看著她女兒,眼淚隨之流了下來。

    「許夫人……」姜大夫人這時回過了頭,像是沒看見她的眼淚一樣,漠然道:「怎麼不走了?」

    「你就是這樣幫著外人欺負你娘的?」許曾氏的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一樣地疼,她死死抓著女兒的手流著淚道:「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

    「母親這話從何說起,」許雙婉忍著手疼,「您是我的母親,我婆母身體不好不便招待您,我便請了家裡尊重的長輩來招呼您,雙婉錯在何處?不知母親這從何說起來的欺負,不待見……」

    她話剛落音,只見「啪」地一聲,許曾氏狠狠地甩了她一個耳光。

    「你作甚?你作甚!」姜大夫人一看,怒了,不等下人動手,她們倆就撲了過來,把許曾許拉開甩到了一邊……

    她們正要說話的時候,許雙婉喊了她們一聲,「舅母……」

    她走了過來,「母親不喜歡我找舅母們招待您,敢問為何?姜家舅母們也是府中長輩,雙婉並不覺得她們辱沒了母親的身份。」

    「你,你,你用話欺負我,欺負你娘!」許曾氏咬牙切齒,隨即她掩面痛哭了起來:「我到底是生了個什麼樣的混帳啊,老天爺啊!」

    說罷,她也管不得什麼了,她看著女兒恨恨地道:「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今兒你是要不答應我,讓我見女婿,讓女婿把金部主事的位置給我們許家人,讓女婿幫我們許府度過這次危機,我今兒就死在這裡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冷酷無情,敢這樣對你的親生母親!」

    說罷,她擺脫不了心中的恨意,朝女兒痛哭道:「我到底是你的娘啊,你怎麼就不知道為我想一想?你知道我在許家現在有多難嗎?」

    姜大夫人和姜二夫人聽了她這一連番動作與言語,這時已是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姜二夫人動了動嘴,方才說道:「我……我一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這還是當娘的麼?許夫人,你這是不要臉了嗎?」

    許曾氏一僵,隨即不服輸地喊,「這是我女兒女婿的家,沒你說話的份!」

    「我還沒死呢!」這時,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的宣宏道冷著臉走了過來,「許夫人,我宣宏道還沒死,這是我的家,我的侯府,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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