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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這廂,許府也是又驚又慌,先前是慶幸還好沒跟歸德侯府來往,後來又知這是聖上在查貪腐,這屁股也是坐不住了。

    要說京城大員就沒有不收錢的,但收的多寡就沒那麼好說了,有些人家也是有些錢會收,有些錢是一個子都不碰的,但許府這些年來,不管是誰來打點,一般只要是出得起錢他們就會收,有時對方要是出不起他們想要的那個數,先前的那點錢也是昧了,不會退還。

    這些年下來,許府在京里,京外的名聲都不太好,也就沒有辦法搭上別的路的官員會走他們家這條關係。

    許府這樣的人家,在京城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幾家後起的人家就是靠這個路線斂財攢家底。還有兩三家比許家更猖狂的,其中就是刑部尚書一家,刑部尚書一家是只要給足了錢,哪怕是死罪他也給撈,黑的他也能給打成白的,恰恰,這次被抄的人家當中,就有與許家相似,也交好的刑部尚書一家。

    許家慌了,生怕抄到自家頭上。

    他們家雖說不像刑部尚書一家只要給錢就會辦事,讓百姓對其怨聲載道,但這些年他們還是拿了不少錢,辦了一些在民間尚還有紛爭的事的。

    聖上休朝,許伯克也是幾天都沒上朝了,不知道宮裡消息,跟同僚打探起消息來,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不知聖上這陣子的心思,再往上打探,那就得往內閣的那幾個輔佐大臣那裡打聽了,但這陣,這幾家的府門也是緊閉,不見來客,他們這一閉門,更是讓下面的人確信聖上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是要查貪腐了。

    這些人往日都是最得聖心的,沒少給聖上獻寵獻寶貝,這廂說抄就抄,許家也是得聖心中的一員,這下實在也是坐不住了,許伯克這天在屋裡想了一宿,第二天就叫了幾個兒子過來,跟他們道:「燕王前兩日搬出了宮裡,我聽說已經有人朝他那邊遞帖子遞成功了,我們家這兩天也準備準備,擬個禮單出來,務必讓燕王爺滿意了!」

    許沖衡他們一聽,也當是燕王在封地過久了窮日子,來京里打秋風來了,都道這是個好主意,聽從了父令。

    像許家這樣想的人家不止一家,遂老皇帝沒幾天就收到了臣下眾多上貢的禮品,其中多數比他的臣子昔日給他上貢的還要珍貴稀奇後,他也是大笑不止。

    老皇帝連番受了這次刺激,這下不再沉迷於酒色了,但他這一不再沉迷,比往日還要可怕,這喜怒不可捉摸當中,還帶著幾股陰森之氣,就是太子見了他,都不敢直視他這個父皇了。

    而歸德侯府這邊,沒幾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宮裡傳來了聖旨,先是就彌補燕王重傷歸德侯長公子宣仲安之事,賜下了一堆療傷聖品。

    隨後,聖旨又道歸德侯長公子年輕英勇,是朝廷難得的青年才俊,國之棟樑,特恩賜長公子為正四品刑部尚書,來日傷好即可走馬上任。

    這消息一出,全京城譁然。

    許家也是目瞪口呆。

    第35章

    與前朝不一樣,前朝六部尚書雖官階至從二品,但不管本部之事,只是擔個虛名,任何大事都需經當朝內閣大臣定篤,大韋的六部尚書雖只官至正四品,但是這是實權之位,每一部的權力都握在尚書手裡,上面雖有左右兩相壓在頭頂在上,但他們頭上也只有這兩位丞相大人和聖上了。

    這在大韋,六部尚書是一個位低,但所有官員都趨之若鶩的肥差,一部權力握於一手的位置讓任何一個尚書之位都有巨利可圖。

    這也是許府因許伯克一個尚書之位,許府從沒什麼家底的一般人家,迅速晉升為京中豪門的原因。

    許家想都未曾想過,一個眼看說就要被抄家的歸德侯府,不僅是家沒被抄,這翻身一來,還得了刑部尚書之位,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之前宣仲安從宮裡抬出,當時許府怕引惹上身,就沒上門探望過,這下也不顧當前做得是不是難看了,許老夫人召了大兒媳來,她親自擬了禮單,讓大媳婦帶禮物上門恭賀。

    許曾氏甚是為難,猶豫著與婆母道:「這前段時日沒有上門,現在去……」

    她低眉垂目嘆道:「我怕雙婉心裡有想法。」

    許老夫人心裡厭煩她這番惺惺作態,在她看來,大兒媳這也是在拿捏她,想得好處,把管家之位拿回去。可她也不看看,她這些年把管家權把得牢牢的,從門子長隨那不知道收了多少孝敬錢,收了這麼多年她也沒管過,算是疼她了,現在不過是讓二房她們也嘗嘗甜頭,她就拿喬了。

    也是個貪得無厭的。

    但那歸德侯府現下真不好說,前段時間不過是個金部主事,現在一躍就躍為了一部之首,這六部用的人,可都是聖上的親信,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得了聖上的歡心,把刑部都給了他。

    要說這說是燕王重傷了他,險些丟命,聖上彌補才有此舉,這個,別說許老太爺不相信,就是許老夫人也不相信。

    這尚書之位,豈是說給就給的,肯定是這人又做了什麼驚人之事,讓聖上另眼相看。

    燕王那,他們家的禮送是送進去了,但沒有收到什麼回信,現在看來許府這女婿倒是得了聖恩,興許還可從他那探探今上的聖意。

    「前段時日怎麼了?」這等時候了,大媳婦還分不清事情大小,為點私念棄大局不顧,許老夫人著實膩歪她這小家子氣,面上淡淡道,「前段時日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

    「這京里天天發生那麼事情,我們又是婦道人家,天天呆在這內宅里,誰知道外面又傳什麼了?有什麼沒聽到的,漏了的,豈不是平常?」許老夫人斜眼看著大媳婦,「還是說你知道了什麼是我這老婆子不知道的,好,那你說給我聽聽,你消息這麼靈通,我倒是想從你這裡打聽打聽些這京里的新鮮事。」

    許曾氏一聽婆母這口氣,這是要讓她裝不知道了,一時之間她也是愣了一下,不過,看婆母之意是一點好處也不給她了,她也不開口。

    前面府里是她管家,老太爺和老夫人,還有老爺都讓她去處置雙婉,她礙於這許府當家夫人的身份,就是捨不得,也只能委屈了小女兒,得罪她的事她是去做了。

    但現在,管家之位不是她的,二房她們成天變著法的刺她,許沖衡更是歇在他的小愛妾那不知道她的門是往哪開的了,有姨娘都敢暗中不給她這大夫人臉了,這都是憑的什麼?

    現在這家人用得上她了,什麼都不說,就讓她又去做那得罪人的事?

    許曾氏坐著沒動,許府要是這般待她,她也沒必要為許府做牛做馬強出頭。

    許老夫人見她跟個悶葫蘆似的就是不開口,這等了一會心頭也有火氣了,但她要讓大媳婦去走這一趟,日後也可能還用得上她,不得不按捺住火氣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想法,可你不為這家裡的人想想,你也要為渝良想想,現在京城風雨飄搖,也不知道這刀哪天落在誰的頭上,許府要是出了事,你讓渝良日後如何自處?」

    就更不用說你,和你娘家曾家了。

    這大媳婦,到底是出身低了,眼皮子淺,只看得見眼前看得到的那點,許老夫人心裡也是嘆了口氣。

    當年到底是她心軟了,念著那點舊情,娶了這麼個長媳進門,想想,確實是虧了大兒子了。

    許老夫人這些年不攔著大兒子在家納妾在外養外室的原因也在於此,就她看來,他們給了許曾氏地位和錢,這些年幫了她娘家不少,更是由著她私下拿著銀子貼補娘家,大兒子喜歡,不過是養幾個女人,在她看來,真不是什麼大事。

    許曾氏也是知道他們的心思的,這些年鬧歸鬧過,但總歸沒出格,畢竟許府長孫是出自她的肚子,她要臉面,而且,誰叫她後面還有一個要靠她的娘家。

    現在,見老太太挑開了話說,又拿渝良壓她,她心頭也是冒起了一陣火,但這股火她是發不出的,也是強忍下火氣後道:「說是這般說,但現在這府里,誰又當我是長孫的母親,這府里的大夫人呢?」

    說來說去,就是要好處好,不見兔子不撒鷹。

    許老夫人當下就火了,揮手就道:「行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跟我說。」

    許曾氏行了禮就退下了。

    她一走,許老夫人就摔了手中的杯子,去讓人叫大老爺回來。

    許沖衡回後來,聽母親說讓他去哄媳婦去趟歸德侯府,許沖衡也是有些訕訕。

    那天被曾氏撓花了臉,他也打了曾氏一頓,更是放下狠話,讓曾氏這輩子想都不用想他再進她的門。

    狠話放出來了,這才沒半個月,他就要回去哄她,這跟認輸也無異了。

    他一時抹不開這個臉。

    見長子不應聲,許老夫人也知道他們夫婦那日吵架的詳情,這時候對著長子也是無奈道:「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又不是沒和她吵過,以前不也和好了?」

    「這,」許沖衡跟老母親也是實話實說:「以前都是曾氏自己來講和,這次……」

    這次他去,是他低頭,就不一樣了。

    「好了,你們也是老夫老妻了,三個孩子都各自成家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許老夫人勸他,「說起來,這麼多年就她向你低頭,你向她低次頭又如何?」

    「這……」許沖衡還是猶豫,「這次跟以往還是不大一樣,曾氏她,她好像也是橫了心了不想讓我好過。」

    「什麼橫了心?」許老夫人恥笑了一聲,「你是不懂女人,曾氏那個人你還不知道,但凡你吩咐的,她哪樁沒遵守過?嘴上再狠又如何?你沒看,雙婉說是她偏心的次女,你不是讓她別加那些個,咳……」

    許老夫人說到這,也不好意思說了,咳了一聲輕描淡寫道:「她不都是聽你的?她再喜歡女兒,不也沒越過你去?你什麼時候見她把人放在你上頭過?」

    許沖衡一聽,不禁有些得意,「這倒是,這也是她身上為數不多還不招兒子討厭的地方。」

    說起來,其實就這個,他也是有些討厭的。

    曾氏纏起人來也是痴纏得很,也不想想她那張臉,她那副身子他看了多少年,她不嫌厭他早就厭煩死了,她卻還當是她剛嫁進來時一般,睡覺都要抱著他的手臂睡,一把歲數了還不知廉恥,真真是讓他膩煩,有時候煩起她來了,讓他多看她一眼他都不願。

    但這話出自母親的嘴裡,女人的死心塌地就是男人的功勳牌,想想曾氏還是萬事以他為先的這些年,也不是無可取之處,許沖衡得意之餘,也就覺得曾氏還是有點可討喜的地方的,這時候也就不去想他對曾氏的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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