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但一眼看去,看到了姑爺朝他們姑娘走去的背影,她慌忙別過了眼,覺得寒氣從腳底片刻就鑽透了全身。

    莫名地,她怕這個姑爺。

    這廂,宣仲安拿了一個酒壺兩個酒杯,朝他坐在床邊別著臉,不敢看他的妻子走去。

    「少夫人。」他坐到了她身邊,手朝她伸去。

    許雙婉低頭微側,接過了他手中的一個杯子。

    宣仲安沒說話,看著她伸出酒杯,直到她端著酒杯的手穩了,不再抖了,才緩緩地往她的杯中注酒。

    待到滿了,他看向她,看她雙頰緋紅,艷過桃李,見她睫毛輕跳似如蝶舞,又見她臉孔越來越紅,這才收回眼,給自己注了一杯。

    「少夫人。」他又喚她,伸出了手,與她交杯。

    少夫人這時豈止是心亂如麻,萬般鎮定過的心神已全然不管用,她心跳如雷,全所未有的羞怯讓她伸杯的手又抖動了起來。

    宣仲安看著她的臉,又垂眼移到了她抖動不停的手,拿著酒壺的左手一伸,把酒壺放到了床邊的矮桌上,把住了她顫抖的手,把她手中的酒,送到了她的嘴邊。

    他看著她,喝著手中酒,把她的那杯酒餵進了她的口裡,看著她垂下的那雙眼睫毛不停地輕顫,一下一下,顫進了他的心中,在他的心裡泛起了一片漣漪。

    一杯已盡,他又拿起了酒壺。

    許雙婉見他又倒了一杯,這心都焦慮了起來,這一次,她伸手了另一隻手托住了自己的手肘,不想再被餵進口。

    宣仲安見此,未有多言,只是在看了她一眼之後,收回了倒酒的酒杯,把頭探到了她的耳邊,在她耳側的發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許二姑娘剎那連頭皮帶脖子與腳都紅燙一片,滾燙得讓她無所適從。

    只一杯酒,她就像是已經醉倒了。

    待到三杯已過,她已無法睜眼,任由他的手探進她的衣裳,在她身上作亂。

    她連心都身滾燙一片,他的手一拂過,更是如置炙火上烤,這時候她已弄不清,燙的到底是他的手,還是她的心。

    **

    第二日清晨,許雙婉在一片溫熱的熱意醒了過來。

    昨晚不過是歇會清醒了些,她醒了過來,又被像是根本未睡著的人壓到了身下,到她沉沉睡去之間過程漫長,到底是荒唐了些,她這一醒就是抬頭,看到了支著手肘側著頭首,從上而下看她的丈夫,她當上臉就是一紅,隨即想起時辰,顧不上羞怯,迅速爬起半身,從他的身上探頭朝窗邊看去。

    天色已微亮。

    冬日的天總是要亮得晚一些,有時天氣要是不好,就是外面只透著微光,那也是時辰不早了……

    許雙婉又扭頭往床尾邊上擱置的沙漏看去。

    屋中光線不亮,看不清那沙漏樣子,她不由眯了下眼……

    「卯末。」宣仲安伸出手,把她頰邊落下的發撥到了耳後,他一絲一縷,輕輕淺淺,細細慢慢地撥弄著,把它們全撥到了她的耳後。

    許雙婉愣了一下,想起昨晚某景,一下就倒到了枕頭裡,把半邊臉都埋進了枕中。

    宣長公子並沒有放棄他的動作,也沒有被她的埋頭擾亂興致,一把髮絲弄好,他就垂下了頭,在昨晚他在她耳後弄出的眾多紅紋當中擇了一處,輕輕觸吻了起來。

    許雙婉沒料還有此況,這下天色不早,時辰更不早,她還要去奉敬親茶……

    她忍著顫抖,在他的細吻下還是提了膽子,道:「時……時辰已不早了。」

    「嗯?」宣仲安含著她的耳珠磨了磨。

    許雙婉的耳根又全都紅了。

    「要,」許雙婉羞意難褪,但到底還是記掛著自個兒的身份,她自來被外人稱道的就是她的禮數周全,眼看這已經是去遲了,再晚一點,她怕公婆覺得她剛進門就對他們不敬,「要去給爹娘敬茶了。」

    她說得細如蚊吟,也就把她攏在身下親吻的宣長公子能聽清楚了。

    宣仲安見她粉頰嫣紅,脖子又一片緋紅,他愛極她這個樣子,所以昨晚還在床邊另點了一對龍鳳燭,只為看清她的模樣,只是這廂她又羞怯到極不安的地步了,眼看就要哭出來……

    要是哭出來,應也是美極。

    但要是哭出來了,他怕也是會心疼。

    遂他抬起了頭,僅在她的粉頰上落了一吻就支起了身,與她道:「母親昨日跟我說了,讓我們今日辰末去與他們請安。」

    許雙婉一聽,不由看向他。

    「是真。」見她還懷疑,宣仲安嘴唇往上略揚了一下。

    她這雙眼,也是會說話。

    就是,不相信的事情多了點。

    不過,她剛剛嫁進來,還不到他們交心的時候,就是不相信,也不過是她謹慎罷了。

    宣長公子看著她又紅了一些的臉漫不經心地想到,想起式王說起他為她鬼迷了心竅的話,這話再想想,也是有幾分真意的。

    若不然,不論她做甚想甚,他都覺得無甚差錯。

    若不是鬼迷了心竅,確也不知該作何解釋了。

    這廂他又看著她不動,許雙婉昨天半夜就已被他這般看過一次了,雖說她現在不似昨晚那般不著片縷般被他打量了,身上還蓋了床被子,但也是沒有給她遮了多少羞去,尤其他們大韋朝夫妻一般睡覺都是男睡在床里,婦人睡在床外,以便好隨時下床端茶送水侍候夫君,但她現在是睡在裡頭,她要是下床,只能是裸著身子從他身上躍過,她哪敢,這下只能等著他先下了床,等到他不在了才好去拿衣裳穿,讓丫鬟進來侍候。

    但他不動。

    她等了一會,見他還是不動,又是羞極,只好鼓足勇氣抬起頭,與他道:「該起床了。」

    「嗯?」想著事的長公子漫不經心地輕吟了一聲。

    「該起床了。」好在,許二姑娘抬起了頭,就不打算再低下去,她不能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她得去敬茶了。

    「嗯。」心中想著今日天氣不好,他也還有事,下午就帶她去他的舊院,放她一旁操持她的事情,他則還能回幾封該儘早要回的信的宣仲安又應了一聲,低頭看了她的眼一眼,見她躲避而去,「說什麼,再說一次?」

    「該起床了。」

    「嗯?」

    「夫君,該起床了。」這次,許二姑娘福至心靈,從他接連不斷的一聲聲輕嗯當中,弄明白了她這個讓她心悸不已的丈夫的意思。

    第12章

    許二姑娘終還是被她的丈夫連人帶被抱到了前面擱置了一盆銀炭的太師椅上,又見先前瀟灑下地,穿了一件單袍的長公子去穿了氅衣,抓過了床上那沾染了他色的白色布巾塞至胸口,披上了頗有些年頭的黑色裘衣,往門邊走去。

    走至半路,他握拳抵唇,輕咳了兩聲。

    這兩聲咳,咳得坐在炭火前偷瞄他的許雙婉心裡一滯,那亂跳的心都沉了下來,那雙因緋臉帶起的亮眼也幽幽地暗了下來。

    她看著他開了門。

    「請長公子安。」門外起了聲響。

    「嗯。」宣仲安又轉回了身,走了回來,坐在了許雙婉的對面。

    昨晚許雙婉見過的管事娘子帶著僕婦又安靜而入,門很快就關上了,攔住了外邊的風。

    「請少夫人安……」一行人垂眼福腰,朝許雙婉行禮。

    許雙婉這時卻看向了坐在對面的長公子,又看了看他們中間的炭火。

    「冷?」她對面的人在她又抬頭後問。

    許雙婉看著他搖了搖頭。

    因開了門吹了點風,身上有些寒意的宣仲安又輕咳了一聲,此時他看著那一動不動也望著他的妻子,那雙淡漠的黑眸微微柔和了一些,「更衣罷,父親與母親他們還在等我們過去。」

    「是。」

    原本以為她不會出聲,沒料她還回了「是」,宣仲安便朝他母親身邊的虞娘子道:「侍候少夫人更衣罷。」

    「是。」虞娘子應了一聲,回頭看了少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一眼,見她帶著丫鬟上前去扶人了,她朝她身後的章娘子道:「去拿鞋。」

    采荷這才看到,她們姑娘腳下沒鞋。

    因采荷她們是跟著虞娘子才得已進的主屋,她們姑娘放置衣物的箱籠就放在主屋的旁屋當中,她們被侯府的人管得寸步難行,也未早早把她們姑娘今日要穿的衣裳歸置好,這時候只能臨時去拿。

    好在,她們姑娘在家時已經把當新嫁娘頭三天的衣裳都已經備在了同一個箱籠,她們只要打開箱籠拿出來即可。

    但不等采荷她們匆匆去找衣,這虞娘子已經雙手接過了後面的丫鬟拿過來的裡衣,捧到了屏風後放好又出來了,接著,她又接過了另一個丫鬟拿過來的水藍與明紅相間的綢襖羅裙,在屏風後候著,等著吩咐。

    等到少夫人叫了她拿外衣進去,她才帶人捧了衣裳進了屏風,伺候更衣。

    侯府前來侍候的僕婦手腳麻利,又極安靜,許雙婉便沒有非要讓她的丫鬟來。

    比起上前來侍候她的兩個娘子,說來采荷還要遜上她們兩分,她們看來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紀,怕是皆已為人婦了,她的采荷比之,還是欠缺了幾分沉穩與反應。

    虞娘子帶著昨晚隨她一同侍候少夫人的章娘子進來,在章娘子為少夫人更衣時,她低頭恭敬稟道:「少夫人,這衣裳是半個月之前長公子讓府中繡娘為您趕裁出來的,繡口毛邊用的皆是長公子帶回來的雪狐毛。」

    伸手讓僕婦著衣的許雙婉聞言頓了頓,他帶回來的?為她趕裁的?

    虞娘子說罷,就不再說了,見章娘子已為她扣上盤扣,她便跪下與章娘子一道為少夫人穿羅裙上身。

    而等許雙婉一出去,迎她的是宣長公子給她的一杯茶。

    這時長公子正坐在燒起了旺火的炭盆邊煮著茶,長長的鴉發隨他的動作在空中輕盪,許雙婉雙手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熱茶,滾燙的茶杯燙暖了她的手,也燙熱了她的心。

    她站在他面前,把一杯茶慢慢啄飲而盡,在他時不時看她一眼的目光當中,她放下杯子,朝他施了一禮:「夫君,那妾身去梳妝了?」

    「去。」長公子頷首,看著她走去了妝鏡前。

    她果然明艷,哪怕臉上笑意不顯,也是最美的那朵花。

    **

    許雙婉出門披的是一襲嶄新的白色無暇狐毛裘衣,她的手被她的夫君牽著,在寒風中走了甚長的一段路,才看到了一扇鑲著門釘,丈二高的大門。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