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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28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許家比曾家門第高多了,曾家還要靠著許家往上走,只是曾老夫人仗著自己是長輩,總在許曾氏面前擺譜,還當許曾氏是以前那個在跟她面前唯唯諾諾的姑娘待,許曾氏在許家頭上來有個許老夫人,但在曾家,曾家是要靠著她的,曾老夫人拎不清,她也不可能讓一個娘家伯母踩到她頭上去。
許曾氏這頭一冷,有什麼事也不帶曾家了,曾家那邊的人也是回過味來,但他們畢竟是要靠著許曾氏與許家來往的,心裡儘管有所不悅,但熱絡不減,許家有什麼事他們也是來得勤快,算是給許曾氏暗地裡服了軟。
但許曾氏下了他們的臉,到底是落了芥蒂,一聽許雙婉定給了歸德侯府,曾家那邊也是熱鬧了起來,在家中陰陽怪氣的話沒少說。
只是許雙婉是個小輩,曾家的夫人們也不好親自出馬刺她,所以她們過來,也把女兒們也帶過來了。
許雙婉一過去,曾家的舅母們沒少拉著她的手噓唏,等見過舅母們,帶著表姐妹們去了她的院子,這剛進去,表姐妹們也是把她團團圍住,有位善良的表妹還落了淚,場面一時之間,就像是許雙婉也是一隻腳踏進了棺材一般,分外悽慘。
許雙婉細語安慰她們寬心,可她這邊還沒著急,母親娘家那一支親舅舅家中的晴表妹就拉著她的手放到胸前,雙手握著哭道:「婉姐姐,這裡沒外人,你想哭便哭罷。」
許雙婉見慣了這等場面,她嫁給歸德侯府這麼大的事,不論表姐妹們,還是家中的姐妹們,不管是幸災樂禍還是對她有幾分真心,不替她哭上幾句,都是她們心腸不夠軟,不能顯出她們心地善良。
雖說許雙婉想著與其浪費時間聽她們替她哭訴老天不公,造化弄人,不如多花點時間清點嫁妝,但她是個有耐性的,也是按捺著性子安慰著妹妹莫哭。
只是她不哭,晴表妹都撲到了她懷裡,又哭道了一句:「婉姐姐,你命好苦,晴兒的心好疼。」
許雙婉順了順她的背。
旁邊曾家來的五個姐妹們也是接二連三地往眼角抹淚,哭了起來。
許雙婉不得已,垂下眼,淚盈於睫。
她終於哭了,見她終於承認了自己的悲慘,曾家的姐妹們眼淚流得更歡了,心裡痛快不已。
她們這個表姐妹,大人們沒少對她讚譽有加,父親們說起來她和另一個大表姐許雙娣來,都是讓她們向這兩個人學著些。
這本沒什麼,等她們大了,她們想嫁的人居然十之三四都想娶她們進門,好不容易等大表姐嫁了,虞王世子前兩個月卻說娶妻當娶婉姬,而那個婉姬,就是許雙婉。
而在大韋,能被稱「姬」者,都是絕世美人。
虞王世子面如冠玉,風度翩翩,又在聖上身邊當職,是京中眾多姑娘家的心上人,他這話一出,別說見過許家二姑娘的,就是沒見過的,都恨上了許二姑娘。
就這麼一個絕世美人,再美又如何?她就要嫁進聖上不喜的歸德府了,這下被許雙婉壓了很多年的曾家姐妹們也是出了口惡氣。
曾家女兒美貌者不多,許曾氏那種中上之姿都已是曾家數代女兒當中長得最為出色的,但在京城當中,她都稱不上美貌,她當年能嫁給許家長子,也都是她母親,也就是許雙婉的親外祖母跟許老太太交情不淺,才成就的婚事。曾家表姐妹們長得不好,總歸是親人,許雙婉跟姐姐許雙娣對她們的態度不同,她長姐不喜歡這些貌不如人心眼還小的表姐妹,見了面也是有些冷淡,但許雙婉還是對她們有問必答,京城出什麼新鮮樂子了,也願意帶著她們一塊玩,也許是她好說話,姐妹們在她面前也就更坦承了點。
當然了,按她長姐的意思,那就是太放肆了。
但許雙婉跟長姐性格不同,待人處物也就更不同了,她長姐愛恨分明,喜與不喜,一目了然,她卻待誰都一樣,有人因此贊她八面玲瓏,也有人說她處世圓滑,因此,很多家族的夫人都覺得她是當媳婦的好人選,許雙婉心裡也十分清楚,眾人喜歡的是她這個不會得罪人的性子,而她實際上是沒把他們看重的那些太放在心上,不計較,也就無所謂在乎了。
與她一塊從小長大的姐姐就曾道她看似最多情,實則薄情到了骨子裡。
許雙婉之前還不覺得,現在當眾人都為她悲泣時,她卻不為所動,甚至能把眾人的眼波神色心思看個一清二楚的時候,就有點覺得了。
不過,明白歸明白,許雙婉也沒過多失態,她沒留客,端著一張在眾人眼裡強顏歡笑的臉送了她們出院,等到她們走了,又回房打扮了下,去了祖母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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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去了許老太太那邊,一臉憔容跟祖母輕言細語了她備妥與尚未備妥的嫁妝,從鞋襪到喜帕的樣式,她一一輕言數來。
聽她說完,間隙間,許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唉唉了數聲,眼睛都紅了,她抱過了孫女兒,喊道:「我可憐的心肝兒……」
她沒說上兩句,許老太爺許伯克帶著長子許沖衡下朝回了家,剛進門就聽聞二姑娘來了,有下人悄悄道老夫人傷心著呢,許伯克皺了眉,帶著許沖衡進了他那邊的房,一坐下就跟長子道:「雙婉是個好孩子,骨肉一場,不要虧待了她。」
「是,爹。」
許伯克沉吟了一下,「她沒說什麼罷?」
許沖衡搖搖頭,「跟她母親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都聽我們的。」
「是個懂事的。」
許沖衡應了一聲。
二女兒是個從小都懂事的,但比起狀似乖巧安靜的二女兒,他喜歡的是跟他親近會對他撒嬌的長女,而且娣兒也說了,妹妹是個誰都不放在心上的,對誰都不親近,這樣的女兒嫁了也就嫁了。
自從聽了長女的話,許沖衡對二女兒也有了些不喜,歸德侯府指名要她嫁過去,一個不太喜歡的女兒換了長子的前程,他心下也是鬆了口氣。
嫁出去也就是了,許家也不缺這一個女兒,再則,雙娣嫁的不錯,姑爺明年初春就能進殿議事了,誰家兒郎年紀輕輕能得聖上如此器重?
所以等到許老太爺說讓他跟媳婦說一聲,給女兒多添兩成嫁妝,許沖衡頗有些不以為然地道:「不至於,之前給她備的就是嫁進一等門府也夠了,再添兩成,咱們家後面的女兒就不好辦了。」
許老太爺也不太關心這些內宅的瑣碎事,家裡的事有老夫人替他當著家,把持著大局,很少亂過,他也就不怎麼管,聽長子這麼一說,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但還是有些為孫女兒可惜:「也難為她了。」
這下許沖衡也想起了宣仲安的情況,這人前兩個月還大病過,一月大半時間都是躺在床上過的,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二女兒嫁過去成了寡婦,要是到時候歸德侯府要是只留了一個她,或是歸德侯府被聖上削了位,也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外面,她終歸是許家的女兒,於許家名聲多少有礙,他不由也有些頭疼了起來,心想回去得跟夫人說一嘴,挑一個遠遠的莊子,到時候把人送過去,把此事悄悄地了了,莫要接回家裡來才好。
「此事已定,雙婉又是歸德侯府指名要去的人,就已經是歸德侯府的人了,在聖上那也已是放了名的,到時候要是天有不測,咱們家到時候留個莊子給她吃飯就是,父親只管放心,她是我的女兒,兒子虧待不了她。」
聽長子這麼一說,看來他心中是有了成算,許老太爺也就撫須點頭道:「如此就好。」
父子倆說過此事,又接著說起了朝廷中的事來,許沖衡跟父親說罷,去老太太那邊請安的時候,二姑娘已經走了。
許沖衡心中有點不悅,知道祖父與他回來了,也不知道過來跟他們請安。
他這時也是忘了,之前許雙婉來請過,被他訓斥過一頓,說她女兒家隨意出進祖父的重房之地,不知輕重,不成體統。
許雙婉也曾在祖母這邊等著過,只是有次等到了,也被許沖衡隨意揮揮衣袖揮走了,也沒留她說句話。
但許沖衡不喜,回去後又跟許曾氏說起了挑莊子的事,聽到他說儘量挑西北偏西那邊的莊子,許曾氏都愣了。
西北酷寒,又缺水得很,莊子裡養的都是羊,儘是腥騷味,女兒過去,能受得了嗎?
第3章
「現下,」許曾氏心下一沉,嘴裡道:「是不是早了點?」
她父親早逝,幼弟又小她十歲,母親當年自知時日無多,用家中一半家產許她嫁入許府,這也是她門第低於二房她們,但嫁妝卻比她們豐厚眾多之因,而許府家大門大,加上她小心行事,她的私產這些年不減反多,之前長女出嫁,因丈夫出言讓她給長女多長點勢,她拿出了她半成的嫁妝給長女,原本她是定的長女四成,長子與次女各三成的,但給雙娣拿了五成去,長子的三次不變,給次女的就只有二成了。
本就給得少,看丈夫這意思是公中連補償的意思都沒有了?
長女肖父,雙娣性傲,眼高於頂,對於她這個母親也是常使性子,許曾氏固然因長女在丈夫得了不少臉,但雙婉卻是得她心的貼心的小棉襖,讓她在外得名露臉的是這個女兒,她生病在榻前侍疾日夜不休的也是這個女兒,這次為了兒子不得已讓她出嫁歸德侯府,她心裡本就難受了,這下見丈夫這般口氣,心中也是驚了又驚。
「你知道什麼?」女人豈知朝中事?歸德侯府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次姜太史不顧聖上喜惡強為歸德府侯出頭,聖上豈會饒過他們?次女一嫁,許沖衡本就打算讓許曾氏告誡次女出嫁要恪守規矩,不要隨便回娘家,這下見許曾氏還偏著她,便道:「歸德侯府是沾得的嗎?你想害了良兒不成?」
許曾氏膝下二女一子,她命好,早早嫁入了許府,與丈夫蜜裡調油的那幾年就生下了這二女一子,後來丈夫身邊接二連三納了美妾,現眼下最得寵的那個不過是碧玉年華,比次女大不了幾天,丈夫早變了心,她爭了很多年爭不過,也爭累了,她以後的倚仗也是兒子,一聽許沖衡說會害了兒子,她苦笑一嘆:「只是苦了我們婉兒。」
許沖衡嗯了一聲,這夜他就在夫人這邊歇下了,床第間跟許曾氏說道了讓她告誡次女之事。
今日不是主日子,他難得在她這邊歇下,與丈夫溫存了一會,許曾氏也不想惹他不快,皆溫柔小意地答應了下來。
只是長女出嫁時,雙婉就已經幫著她打點家事了,她這個女兒是個從小就極細心的,哪怕老手的管事婆子也比不上她的細心,記性更是了不得,只要是過了她眼的都會記下,許曾氏常帶著她幫著打點府中的瑣事,長女的嫁妝單子就是雙婉清點完帶著人裝箱的,之前許曾氏還跟女兒道來日等她出嫁,嫁妝不會比姐姐差上多少,她本就做好了給女兒加嫁妝的準備,只等著丈夫那邊鬆口,哪想女兒卻是許給了歸德侯府,這下老爺的意思是帶了多的過去也是好意了那邊,可能還帶不回來,不如現眼下就維持之前定的嫁妝,等以後再補貼她點銀子就是。但話雖說這般說,道理也有,但嫁妝單子一給雙婉,雙婉心中豈不一清二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