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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05 作者: 香龍血樹
「有時候來,我會帶上它,看看這個。」Roderick說,他把那小雕像牢牢抓在手裡。
「我一直在等待,等那另一隻面世。20年了,我在等著石頭開口!只要它一露面,我就能找出來,是誰開了那一槍!」Roderick的聲音忽然憤怒起來。
一瞬間,Anton清楚地看見了他眼裡冷徹的光芒。讓他忽然他想起了在那老宅的走廊上,眼前的人叫管家時,那巨大的吼聲。
「你查到什麽,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Roderick忽然轉頭看看Anton說。
「殺人者,被人殺!」Anton看見Roderick再次繃緊了臉上的肌肉,抿緊了嘴,「天子犯法,與民同罪。」Roderick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臉上的肌肉擰在了一起,聲調低沈,一字一頓,「不然,還要法律做什麽?!」
Roderick說完,忽然朝遠處回應了個手勢,「我必須得走了!」
他說著抽身飛快向那個方向走去,「你吃過午飯,我叫默根找人送你到路口。」他匆忙說。
墓園裡,丟下Anton一個人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呆呆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猶豫了一下,終於,向來路走去。
經過墓碑時,他順勢瞥了一眼,然後踏上了來時的石板路。
就在他踏上石板路的那一剎那,像被攫住一般,Anton忽然住了腳。
Anton呆呆地立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許久,他小小心地回過頭去──
如果他沒跟那個人長期日夜廝磨,如果他沒看見過那人十幾年前的身份證──Anton呆呆地看著那墓碑。
一聲驚雷划過濃雲翻滾的天空。
一瞬間,電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洞徹了真相!
Anton久久地看著那墓碑,看著那墓碑上浮雕突起的名字,看著那觸目驚心的生卒年月,看著名字中間那個巨大的縮寫字母J。
許久他踉蹌地向來路奔去。
他身後,墓碑上,一個年輕人在一張小照上彎著嘴微笑著,一雙年輕的眼睛閃閃發亮。
一滴水就在那時落了下來,剛好在墓碑上那張小照里划過,像蒼天落下的一滴眼淚。
第152章上
賓州邊界的小鎮上。
郊外一棟孤零零的老樓房裡。
子彈在空蕩蕩的大廳炸響,震耳欲聾。
Rene空翻卸下了火狐抓住的MP5,一個縮身搶步從樓梯上滑下,落地剛剛舉起手槍瞄準,「先知」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在後門邊。
火狐馬上跟到,Rene再次縮身,躲過火狐一記橫掃,倆人在後門裡再次交起手來。
Rene不能戀戰,他連環踢逼退「火狐」,斜側里子彈再次掃來,他一個前撲就勢地上翻滾,對著一邊撲上來的保鏢連開兩槍,就在地板上仰頭開了第三槍,看著那槍打進了先知的後背。
子彈再次掃過來,Rene急忙縱身躍起,迎面「火狐」一腳就掃到了他的下巴上,他再次猛地向後仰倒。
手裡的槍落在了地上。
Rene不去拾,一記重拳直擊向對面高大的家夥。
「火狐」揮拳相擋,「乒」的一聲,兩人同時退後一步。
兩人再次糾纏在一起,瘋狂交起手來。
「火狐」拳沈力大,幾次重拳,險些打在Rene臉上。
Rene偷眼瞄到,先知已經掙扎著摸到汽車邊。他幾次想抽身奔過去,都被火狐又牢牢逼住,心神一亂,險些被火狐抓到機會。
身後又有保鏢舉槍逼了上來,媽的!
Rene猛地高高躍起,連續幾個連環踢,空中摸出塊狀炸藥,向保鏢和「火狐」扔過去。
先知已經摸到了車裡,發動間,被Rene第二支槍頂在了頭邊,車裡那人猛抬頭看向Rene。
一瞬間,車邊,Rene一愣──他還從沒殺過沒有武器沒法反抗的人。
動作一個停頓間,一發子彈「嗖」地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Rene急忙撲向車後,背後「火狐」已經遠遠舉起了槍。
Rene舉槍還擊,身前,先知已經猛地發動了汽車,情急之下,Rene側身對著汽車連開幾槍,眼看著車裡「先知」猝然倒下,血濺滿了玻璃,車身一歪一頭扎向了廢轉牆。
「火狐」的子彈已經瘋狂地掃了過來。Rene再次撲倒。他一邊翻滾,一邊伸手摸向彈夾,打空子彈的「火狐」隨即撲了上來。
倆人再次打在一處。
這次沒有干擾,幾招之後,Rene終於飛起一腳重重蹬在「火狐」胸前,火狐翻身落地,Rene已經一腳踏上,手裡的槍直接頂了下去。
他們有片刻的對視。
火狐緊張地看向Rene的眼睛。
「看在……他……的份上,」Rene忽然低下了槍口,對著地上那人的大腿狠狠一槍!
他飛快奔向遠處自己的摩托。
然而不等他靠近,就在他左邊,很近的地方,殘垣的拐角背後,火狐的司機和保鏢,身影一閃,探出了頭。
Rene飛快躬身,子彈「當」的一聲,在他身邊飛過,他猛地躍起飛起一腳踢落了保鏢手裡的槍,隨即右手反手一揮,手裡的槍頂在了司機的胸口。
那人手裡的槍已經逼近了Rene的頭,對方額頭上的醒目疤痕就在Rene的眼前,兩個人身體幾乎面對面緊貼在一起,同時盯進對方的眼睛。
「你?!」一瞬間,那人似乎驚異地認出了他。
Rene已經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又有兩個保鏢奔上來,Rene已經匆忙發動了摩托,就在起伏的廢棄物堆上猛然一個調頭,加大油門,摩托凌空躍起,在地上幾個人頭上躍起,他手裡的槍向下一斜,子彈再次飛花碎玉傾瀉開來。Rene的摩托乘勢躥上了狹窄的鄉村小路,把一團混亂嘶叫和笨重的汽車丟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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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沈的河流邊,Rene把車推進了水裡。
他摘下頭套,重新塞進衣袋,扯下風衣,鑽進了背後的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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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州通往紐約的海岸公路。
雨頃刻間落了下來,Anton拼命地開著車穿過曠野。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Anton,你把尼奧的事情停下來吧!」夜色的山頂上,他們第一次對弈。
「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Anton狠狠地拍打方向盤,他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從科林斯到尼奧,到Maclane家,那個人早就什麽都知道!
──但是他不會說。
「因為我想知道,二十年前,有一個人是怎麽死的!!」頂層的房間裡,他們在廣告牌閃爍的燈光下對視。
──是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因」嗎?還是?
二十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
「我給你講三個故事……」
──他怎麽知道那殺手的事情的?那殺手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關係?!
最後,他再次想到一年前的春季,墓園,那個人站在墓碑前,抬頭看向自己,眼中的淒迷,哀愁。
「那是我的一個朋友,那房子也是我一個朋友的。」
──他一直沒有特別在意,今天他才能明白。
洋流捲起的風暴,帶來冰雹與雨水,混合著一起桌球砸在風擋玻璃上,眼前一片渾濁。
Anton想起那人身上的傷疤。
「你這兒是怎麽弄的?」Anton問。
「達拉斯,警察打的……」
「我經常作夢,有時候整晚噩夢。」「夢到那些已死的人,」
「如果你是我,沒有父母、家人、親戚、同學、老師、很熟的朋友,你會怎麽樣?」
「在俱樂部那裡我才覺得是自己,這麽多年,我覺得我跟他們就是同一類人。」
──他的靈魂一定飽受煎熬,Anton忽然想。
他必須要小心掩蓋起過去的經歷,掩蓋Maclane家的生活,忘記少年時所有的歡愉和陰影。
「我不看電視。我連新聞都不看,我不想知道。」
所以,他閉上眼睛,掩起耳朵,不讓自己感受存在之痛。
他想起他們在床上的時刻,也許他只剩下床上片刻的高潮,能幫他抵擋那過去現在颶風般的壓力。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一瞬間,他頭腦里亂成一團。
「我愛你,我為你什麽都樂意做。」Jimmy說。
「我會一直在。」他吻著自己的手。
「等有一天你想明白,你真的想要我了,就再來找我。」
想到這裡,Anton的臉上落滿了淚水,卻不明白是為了什麽。
「Anton,我那時候是Mike弟弟的女朋友,我們是同班同學。」Minna說。
天哪!他想起了那個女人的話,想起了房間裡,那人看著那孩子睡在床上的情景。
「那個歌星,」Anton說。
「Anton,我對有錢人的生活不感興趣!」
「Anton,我媽媽乾的最長的活兒是jì女!」
他怎麽可以這樣說?Anton想起他說這話時眼中的淚水。
「我媽媽?我從沒見過一個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他到底對自己說了多少實話,多少謊話?!
天哪!
Anton的車在公路上飛馳,身邊笛聲狂叫,險象環生,他情緒極不穩定,渾身像被刺穿一樣疼痛。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開下去,他無論如何得靠邊停一停了。幸好,他想起,這附近,他還有一個朋友。
路口邊,Anton猛地打輪,駛下了出口,向他的朋友布朗家駛去。
第152章下
Anton的車衝進了布朗家的院子。一聲刺耳地尖叫歪斜著停在房子前。
布朗吃驚地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小心地提著槍。
「Anton!」看見是Anton,布朗大叫了一聲,收回了槍,急忙走了上來。
Anton跌跌撞撞地下了車。
「你怎麽了,Anton?」布朗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小心地喊著他的名字。
然而眼前的人,眼裡一片空濛,雨水從頭髮上劃落,滿臉濕漉漉的。
「快進來!你怎麽了?!」布朗小心地扶著Anton,直接把他扶向客房。
「你要洗洗嗎?」
「不,」Anton混亂地搖著頭。
布朗把Anton放到床上,打開頭頂的暖風,呼呼地吹起來,去浴室取來大毛巾,幫他擦淨身上的雨水。
橙色溫暖的燈光灑滿了屋子。
布朗把Anton攬在胸前,「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他用力地攬著他,許久,撫摸著Anton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