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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05 作者: 香龍血樹
    原來--他早已經愛上了Anton。

    --「咚」的一聲,公路橋上,Jimmy的車,一頭扎進了前面大卡車的尾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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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子座,特勤處Anton的辦公室里。

    Anton一天呆呆地坐在辦公室里。

    直到外邊忽然一聲呼喊把他驚醒,「Rene的電話!他今天來不了了,他撞車了!」

    Anton的心猛地一緊。

    是那個老行政的聲音。似乎另有一個人問了句什麼,聲音很低他沒聽見。

    「人沒事!」老行政說。

    Anton覺得自己忽然鬆了口氣,重又坐回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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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上,Jimmy下了車。

    他和車的周圍一片紛亂,身後是涌動的車流,天邊是翻滾的濃雲。

    就在這橋上,Jimmy等待的電話突如其來地響了起來。

    他走到橋邊,盯著陰雲密布的天際,接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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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ton孤零零地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紐約上空翻滾地濃雲。

    這就是大西洋邊突變的天氣。大洋的氣流毫無前兆地到來了。

    Anton的心同樣翻湧不定。

    一直猶豫到下午,他終於從抽屜里摸出了一隻大信封。

    信封上,他小心地寫上了Patrick廳長的名字。

    隨後,他把那隻裝著錄音筆的證物袋塞進了信封。傍晚十分,終於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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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Rene住處。

    Jimmy從儲藏室拖出一隻旅行袋,他拉開拉鏈看了眼。

    裡面是他的武器,手槍、子彈,錨槍,發套、手套、喬裝用品,錢,他的護照--他預備的所有其他東西。

    Jimmy知道自己一刻不能耽誤。

    他明白自己還有幾天時間--明天是周末,不管Anton怎麼做,他一定至少還有兩天時間。

    Jimmy轉頭看看,不遠的桌子上,放著他打好的請調LA的報告。

    如果Anton猶豫,或者給他機會,他就遠走高飛。

    如果沒有,他看看手裡的袋子,他也要努力活下來。

    Jimmy提著旅行袋,轉出門進了車庫,猛地掀起苫布--車庫裡,停著他的另一輛車,一輛旅行吉普車,他從沒用過。

    他把旅行袋丟了進去。

    眼下,Jimmy知道,他還有那件最要緊的事情沒有做。

    第150章

    Young死了。

    Will死了。

    Roger死了。

    White死了。

    辦公室里,Anton呆呆地看著對面的牆壁。

    最終再親手把Rene送上法庭?這就是他要做的嗎?他真的懷疑。

    這件事做完了,他還能在這裡平靜地呆下去嗎?

    每天,看見那個人坐過的位置,看見他辦公室開會時的位置--不,他會無法忍受,他清楚。

    如果那樣,他一定沒法在這裡呆下去了。

    把Jimmy送進監獄,他自己也就再也做不了警察了,他看得萬分明白了。

    許久,Anton想到了那個人。

    他低頭看看眼前,桌子上,就放著他打好的辭職報告。

    「唉--」Anton長嘆一聲,伸手抓過了電話。

    --做完這件事,他就再不是警察。也許,做個孩子的司機,是他後半輩子最好的選擇吧。

    Anton撥通了那個人留給他的電話。

    電話通了。

    Anton知道,那個號碼會不經總機,直接接進ML集團總裁的秘書辦公室。

    許久,沒有人聽。

    Anton沒有開口,靜靜地聽著那回鈴聲。

    終於,有人抓起了電話,似乎來得很匆忙,有些喘息,「Mike辦公室,您好?」

    Anton聽見那嘶啞的聲音一下子呆住了。

    「你好?請問找哪位?」電話里繼續說。

    --一瞬間,所有的往事撲面而來。

    翻湧的氣浪,Young慘死的工廠,Danny的綁架案,尼奧出庭前波士頓的爆炸,每每尼奧的案子出現轉機,他都會聽到這個聲音,從利益交換、到赤裸裸的威脅、到對孩子的要挾。

    他曾經懷疑過,那是過濾器調整過的假聲,但技術分析後,那竟然確是真聲。

    他一直以為是那個叫「火狐」的人膽子太大,或者說太過自信,認為Anton永遠不可能親耳聽到那人的聲音--因為否則,他一定會把它給認出來,無論任何場合。

    現在他終於明白,是那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或許永遠沒有機會聽到那個聲音!

    但是,他還是大意了。

    他們都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我是Mike辦公室的史蒂芬,您是哪位?」電話另一端,史蒂芬疑惑地看看手裡的電話,這部電話,不會有外人打進來--他納悶地嘀咕了一句,掛了電話。

    辦公室里,Anton的心裡翻江倒海。

    尼奧、火狐、科林斯、他想起自己畫的那張圖,「先知」背後的boss指向哪裡?

    那個人嗎?

    剎那間,他冷徹骨髓。種種跡象一起翻湧而出齊上心頭。

    他記得,波士頓爆炸的倉庫,是附近一座醫院裡上班的一個員工租用的,那家醫院隸屬於ML集團。

    他還記得,那倉庫的所有者在當地一家投資公司上班,那家投資公司也屬於ML集團。

    他就是為此才去開始留意ML集團資料。

    Anton又想起了賓州荒原上,那孤兒院管理員說起的贊助人。

    沒錯,ML集團一直贊助慈善事業,他應該想到這一點。

    他想起了那軍隊、科林斯,想起ML中心訓練有素的保安。

    沒錯,只有那個人有這個實力!

    Anton慢慢冷靜了下來。不,一切都不好說。

    他沒有證據。除了這個聲音,他沒有任何證據。

    而這個聲音,指向的並不一定是Roderick本人,也可能是集團董事會裡任何其他人。

    一切都不好說。

    Roderick本人說不定甚至毫不知情。

    他沒有證據,更不能妄下斷論。

    但是無論如何,或許,他該跟那個人好好談一談了。

    談一談,他就會有不少收穫。他知道。

    Anton再次撥通了電話。

    這次,一下就有人接起了電話,卻不再是剛才那個人,Anton聽了出來,是默根。

    Anton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煩請您跟Roderick先生說一聲,他的提議,我考慮過了,我想儘快跟Roderick先生談一談。」

    出乎意料地,電話里靜了一下,對面的人似乎猶豫了一下。

    「那個,這個事情,您直接跟他打電話說吧,好嗎?」默根對他的態度忽然不像以前那樣居高臨下。

    Anton愣了一下。

    「他現在在外面,你直接他的手機就好。」默根緊接著就說了一串號碼。

    「謝謝!」

    「不用客氣,Anton。」那邊客氣的說,掛上了電話。

    Anton猶豫了一下。把剛才的電話在手機上存了下來。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剛下按下儲存鍵,手機上顯出一行字,「該號碼已存」。

    存了嗎?不對,他明明記得沒人給過自己Roderick的手機。他怎麼會存了呢?

    也許他忘了?

    Anton就這樣疑惑地想著,撥通了這個號碼,他驚訝地看見上面出現的名字是--「小猴子」。

    Anton愣了一下,我怎麼會把Roderick存了個「小猴子」呢?他驚訝地想。這是什麼時候存的呢?

    他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電話通了。

    Anton趕緊集中精力說話,就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Anton忽然想起來了!

    --那是,「他」讓他打的電話嗎?!

    Anton驚呆了。

    但是那怎麼會是Roderick的號碼呢?

    他記錯號碼了?!

    Anton嘴上說著,在電話里約下了見面的時間,腦子卻不停地轉了起來。

    --那是很久以前,他跟Jimmy一起去大西洋城,Jimmy在那裡為救自己受了傷。昏迷前,Jimmy告訴他,如果Jimmy死了,就讓他打一個電話,告訴電話里那個人,「小猴子」死了!

    他記得他當時對了好幾遍號碼,因為Jimmy沒有告訴他對方的名字,他怕忘了說的內容,就隨手存下了這兩個詞。

    會錯嗎?

    Anton放下了電話。

    那張紙條!那張紙條!

    Anton的腦子閃電般地回憶著--他們從大西洋城回來,直接回到雙子座--Anton就在辦公室里翻了起來!

    許久,在角落裡,他當時換下來的那件防彈衣底下,他看見了那張紙條。

    他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對著那號碼--那上面,是Jimmy親手寫下的號碼。

    他對了一遍又一遍,卻跟手機上的號碼找不出任何差異。

    --那樣的時候,Jimmy自己會寫錯嗎?他不大相信。

    為什麼?

    為什麼Jimmy會在那樣的時候,讓他打電話給Roder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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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座靜謐的教堂前,風徐徐吹來。

    教堂里,唱詩班正在歌唱。

    靜謐的晨光,透過穹窿上巨大的弦月窗,灑進教堂,形成一束束朦朧的光區。

    窗上的玻璃彩繪在光芒下熠熠閃爍,上面長著翅膀的天使、悲愁的聖母,和憂鬱的耶穌,像漂浮在空中的幻像。

    沉重的大門,跟牆壁輕輕觸碰,咯楞響了一下。

    一個披著黑長風衣的男人,從門邊走了進來,停在了那裡。

    唱詩班前,牧師轉回頭,打量那個男人。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臉上線條清晰,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相貌卻不知為何像是在哪裡見過。

    唱詩班再次唱了起來。

    牧師看見那男人似乎忽然被觸動,愣了一下,緩緩向前走來。

    那歌聲,是他萬分熟悉的曲調--男人提著手裡的長箱子,慢慢向前走。

    --人從一出生,就開始下落。

    樂聲里,他仿佛依稀看見,眼前,朦朧地出現一個孩子,在穹隆的屋頂下,一棟老宅子裡孤寂地看著書,背後是一片高大的古老書櫃,房間裡響斥著那熟悉的音樂。

    直到有一天,他們忽然認為他是惡魔的化身。

    男人繼續向前走來,看著眼前的教堂,周圍有老舊的大理石,鮮花,與音樂。

    --沒有比人的嗓子更動聽的樂器了。他再次想起這句話。

    旁邊,唱詩班前,還是那老牧師,他甚至能認出來。

    那熟悉的歌曲--再次觸動了他記憶深處某一個點,一閃而過--像是許多年前的某一天。

    一個小男孩拉著一位女士的手走進教堂,皮鞋輕輕叩響在石板上。

    歌聲響了起來,許久,男孩呆呆地聽著聖壇上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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