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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50:05 作者: 香龍血樹
    從那個晚上,碰到Jimmy起,他的生活就好像忽然被攪得七零八落。

    --只是為什麼終究會這樣啊?!Anton只能長嘆一聲,卻不願再去想。

    Roger死了。

    如果他早早拆穿那個人,Roger可能就不會死。

    但是今晚上呢?他終究還是放過了他。

    Anton,你什麼時候變得不像自己了呢?他念著自己的名字。

    他想著Roger,想著Susan,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Anton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這個夜晚,特勤處、Roger家裡,還有無數的事情,等著他去做,等著他這個犯了過錯的人去彌補--雖然,已經再也無法彌補。

    他咬咬牙,發動了汽車。

    低頭間,無意中瞥見換擋槽邊扔著的幾盤Sony90分鐘DV帶和一隻Mini攝像機。

    那是Joyce前幾天還回來的。

    Anton忽然想起Joyce當時的話,「這些還給你。我們已經刻了盤了。謝謝!嗯……用了四盤,有一盤不是新的,裡面有點東西,不知道誰拍了些什麼。」

    「但這是新帶子!」Anton吃驚的說。那個晚上Roger借帶子時,他隨便地從柜子上抓了幾盒新帶子。

    Joyce搖了搖頭,依然紅著眼睛,「不,不知道。也許你該去找找賣給你帶子的。但是Roger說也許是你過去錄的,也許你用的著……」她的眼圈忽然紅了起來。

    「我一定不會再找警察了。」她最後說,離開了雙子座。

    Anton再次長嘆了一聲。

    他於是就在路邊停下車,用攝像機隨意檢視起來。

    第一盤,是他們度假時拍的。

    Roger和Joyce沒有舉行盛大的婚禮,他們本來預備等到Roger從底特律回來以後,於是只簡單的去海邊度了幾天假。

    第二盤裡,是兩個人的生活

    有時候是Joyce一個人在做菜,Roger在後面偷拍,然後倆人再次擁抱在一起。

    Anton聽見Roger的聲音,不禁再次悲從中來。

    另外一盒裡,先是一段紛亂的畫面,機器在劇烈搖擺,之後又關了機,似乎有人匆忙間試了下機器。

    再開機時,中間斷了一點磁,然後一片黑乎乎的畫面里,他聽見了聲音。

    慢慢地畫面亮的起來,似乎是穿過一段幽暗的走廊,到了一個明亮的房間裡。

    「對不起,走錯了,」他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說,然後畫面就穩定了下來,似乎人退了出去,機器卻留了下來。

    他吃驚地看著那畫面,明亮的房間裡,他看見了失蹤已久的Miranda。

    他認出那是俱樂部的化妝間,機器就放在Miranda的門邊。

    鏡頭深處,待自動光圈適應了光線的變化,能夠看清另一個人時,Anton完全愣住了--那是那個墜海死去的殺手,沒有帶面具。

    畫面上有滋滋啦啦的電流聲,讓Anton聽不太清楚他們的聲音,但是吃驚地看見他們劇烈地爭吵著。

    兩個人打了起來。

    「你可以跟我去澳大利亞!」他隱約地聽出那男人的意思。

    爭吵他們中說了一個地名,澳大利亞口音,讓Anton一時沒有聽清,「是你讓我殺了第一個人!那就是開始!」他聽見那個殺手說。

    他們一度激烈地拉扯著。

    接著他看見Miranda憤怒地脫掉了衣服,似乎在大聲質問。

    Anton偷偷吸了口氣,那是他第一次看見Miranda目眩的裸體,非常美麗,他能看清楚他誘人的胸口,跟女人別無二致。

    但是他看見那個殺手卻似乎非常衝動,一拳打在了Miranda的臉上。

    「好了,我們要走了!」就在這時他看見了第二個人。他吃驚地認出了那人的衣服,但是沒有戴面具--那是第二個比自己年紀大的殺手!

    他震驚地看見了那個人的臉。

    就在那時,他看見那人一手猛地指向自己,「那是什麼?!」

    就在那一刻,畫面忽然劇烈地動盪了起來,似乎有人一把抓起了攝像機,緊接著就是一團漆黑。

    盧克!

    Anton馬上想起了盧克,他的機器借給盧克用過一次。

    那時候盧卡剛好住在他的家裡。

    Anton忽然想明白是盧克把那盤用過的帶子又小心地重新粘貼了起來,放回了柜子。

    而第二天,他因為又有同事要用,把全部新帶子和機器又一起帶到了雙子座。

    那時,一個兇手已死,案子扯皮正厲害,沒過幾天,盧克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紐約,什麼都沒有來得及交代!

    他終於知道那些人反覆到他的房間裡找什麼了!

    ************

    Jason家裡,Anton和Jason面對面地坐在桌子前,看完了帶子。

    Jason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機器,「你一定會問我」莫「究竟是什麼人?」

    Anton吃驚地看著他。他已經知道了一點兒,只是--「這件事,我只能給你講三個故事。」Jason想了想說。

    又是三個故事?Anton吃驚地張大了嘴。

    「法國曾經有個古老的家族,姓Maurice……」

    Jason講了起來。

    他很簡單地講了「Maurice」家族的來歷,二戰和冷戰時代的作為。

    Anton認真地聽著,雖然這第一個故事他已經聽過了。

    「二十幾年前,」莫「的首領突然宣布退出江湖。他認識了心愛的妻子,他們退到了廣袤的澳大利亞沙漠裡……」

    第二個故事,Jason講了殺手隱退的故事。

    Anton點點頭,這個故事他也聽過了。

    他以為接下來Jason會講那個愛情故事了,但是出乎意料地,Jason講起了另一個故事。

    「實際上,美國政府也去找過他們。」

    Anton吃驚地看著他。

    「CIA!」Jason點點頭,「他們撥了相當大的經費,派出了最有力的幹將。」

    「於是那人組織了一隻特別的隊伍,帶著自己那伙人,先去英國找到了那個繼承人多年前的好朋友,他唯一的記錄是個賽車手。」

    「然後他們通過他找到了Maurice家族繼承人唯一的叔叔。」

    「他當時似乎在一座監獄裡。他們在監獄裡用了幾個月時間,終於說服了那人。最後CIA的人,以商人軍火和毒品交易的身份去了澳洲。」

    Anton看著Jason,吃驚地張大了嘴。這個故事像是在他心裡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一個政治故事!」他記得Jimmy的說過,他要講的是這個故事嗎?

    誰是那個軍火商?

    他們是在監獄裡認識的?!

    「你怎麼知道的?」Anton問道--實際上,他想問的是「你們」。

    「為了這幾個殺手,我仔細地研究過蘭利所有有關的材料,從背景到跟莫有關的案子。」

    「我跟你說的這些過程全都沒有記錄可查,」Jason幽幽地看著Anton,「除了一個行動號碼,和那名CIA官員」。

    「那你怎麼知道的?」Anton再次問道。

    「我的病人--私人關係打聽的!」

    「那個行動的代號叫塞納,因為案子從那個賽車手開始--那個時代,正是塞納的時代,你知道。」Jason看著Anton說,「這個CIA的官員,叫JackSanders,」Jason說,「我能告訴你,是因為他也早已經死了。」

    「死在以色列邊境一次人體炸彈爆炸中。」Jason說。

    「我的病人,」Jason看了Anton一眼,「是Sanders的叔叔,他一直對那人的死耿耿於懷,認為有人做了手腳。」

    「他上個月已經去世了!」看見Anton的目光,Jason說。

    他們低頭沉默了一會兒。

    「實際上,Sanders是個花花公子,他跟家裡的關係很不好,他有個姑媽是紐約社交圈裡的名人,好像也病入膏肓了。」Jason說。

    「我給你講這個故事只是想跟你說,我建議你毀掉這盤帶子。不要再去驚動CIA了。」Jason看著他,「如果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話。」

    Anton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有告訴Jason,殺手已經到了他家裡來了又去;也沒有提起那把刻著「Maurice」徽記的槍,此刻竟然就難以置信地躺在他床邊的抽屜里。

    想起這個,一瞬間,他忽然再次想起了Jimmy,心裡莫名地再次一緊。

    Jason看著他,忽然伸出手去,猛地抓過帶子,一把揪出了薄薄塑料磁條。

    *************

    「不!」紐約高空的房間裡,Jimmy注視著斯特林奇,對面可怕的目光一下子點燃了他心中無限的恐懼,他陡然拔出了槍,「我不會讓你殺你了Roderick!」

    「你?!」斯特林奇轉過身來,久久注視著Jimmy,臉上剎那間陰霾密布。

    「也是你綁架他的孩子……」Jimmy顫抖著說,忽然明白過來,注視著斯特林奇,退後了半步,手和目光在顫抖。

    「那我的妻子孩子呢?!」斯特林奇瞥了眼那槍口,忽然大喝一聲打斷了Jimmy的話,憤怒地瞪視著Jimmy。

    「你知道今天為什麼我坐在這個位子上嗎?!」他瞪視著Jimmy,慢慢地向Jimmy和槍口走了過去。

    Jimmy再次退後了半步。

    「不是我想!」斯特林奇瞪視著Jimmy,停了下來。

    「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斯特林奇的目光忽然幽暗下來,語氣深長。

    「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是我坐這個位子嗎?!」

    Jimmy顫抖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因為他們都死了!!!」斯特林奇這一聲喊,震若雷鳴在房間上空迴蕩!

    Jimmy驚呆了!

    「我的大孩子如果活著,今年已經17歲了!」斯特林奇的聲音再次低沉了下去。

    「我只想太平,沒想當老大。」

    「那時候我在歐洲讀書,他們憑什麼拿我的生活做賭注?!憑什麼拉我進來?!是Roderick!他和他們一家!」他的手狠狠向旁邊一指!

    Jimmy想起索爾講過的故事,Lawrence和妻子遇到爆炸,結果他的妻子去世,他帶著幾個月的小女兒回了國。他無法再細想下去。

    「我不殺他?!我放他一條生路?!你有沒有問過他給過我生路嗎?!」斯特林奇再次質問Jimmy,「我那時才明白,要保證家人沒事,就必須爭鬥不休!而且一定要勝!」他重重地作了個手勢。

    「你竟然敢用槍指著我?!」斯特林奇轉頭打量著Jimmy,冷冷嗤笑了一聲,「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警察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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