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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7:10:01 作者: 暮雲熔金
「阿寧,這是我們的女兒……」他將她抱起來,遞到她眼前,指著她的眉毛鼻子道:「你瞧瞧……是不是很像你,自小便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必定跟你一樣……」
她冷眼看著他喜不自勝的模樣,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心翼翼抱著她的樣子更溢滿了初為人父的慈愛。
不是這樣的……他憑什麼?
她搖了搖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燕莫止見她冷肅著一張臉,臉上的笑容也凝住了,不過秉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得罪她的理念,他還是將那個小人兒放入了她懷裡。
一接過女兒,看著她那顆小小的頭顱乖順地歪在自己的胸前,她的淚猛然就決了堤,「乖女兒,以後……我們娘倆好好過,阿娘絕不會虧待你半分……」
他臉上的表情幾乎掛不住,垂在身側的雙手也幾不可查地顫抖起來。
忍冬見狀連忙拿帕子搵去她滿臉的淚痕,「娘娘,您這會子還在月子裡,可不興哭啊,以後要是落下了病根,那怎麼得了……」
燕莫止喉嚨滾了滾,也想說點什麼安慰她一下,可見到她投來提防的眼神,如同是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他心頭。
他忖了忖,到底一句話也沒說,便無聲地退了出去。
為什麼他現在才明白,有他的存在,她便永遠不會快活?
或許現在明白,也不晚,她不是不想成了他的皇后嚒,那麼他可以給她一紙放妻書。
只要她餘生平安喜樂。
第七十八章 (正文完)
嘉月睡了許久, 甫一醒來,見到他的臉,便想起自己分娩時, 熬了兩日兩夜的疼痛, 可他竟是好端端地坐在那裡,輕而易舉的便享受著為人父的喜悅, 她又怎能忍受得住?
況且他懷裡抱著的是她懷胎十月誕下的一塊肉,當母親的又怎會讓人搶去自己的心肝肉, 而毫無怨言?
她屏息抱著這團小小的人, 新生的嬰孩分外綿軟, 怎麼抱都怕她碎了。
心潮洶湧地席捲著, 哭得更是梨花帶雨, 「他怎能搶我的心頭肉?他怎麼還有臉站在我面前?」
忍冬勸了又勸, 帕子在她臉上搵拭著, 眼看著那條帕子幾乎要打濕成一團, 不禁愁眉道, 「娘娘快別哭了,還是保重身體要緊啊……」
門帘微動, 是春桃和仲夏聽到她甦醒的消息,趕緊激動地邁著碎步走了過來。
春桃三步並做兩步地到了嘉月跟前,見她哭得雙眼紅腫,不由得問道,「娘娘醒過來便好了, 這又是怎麼了, 還不舒坦嗎?」
忍冬朝她擠了擠眼, 她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繼而勸道, 「娘娘真是誤會皇上了,就這回奴婢也要替皇上喊一回冤了!」
仲夏跟著道,「是啊,奴婢看著皇上從內殿出去,渾身像是失了力氣般,幾乎站都站不住……」
嘉月心頭又浮起怒火來,「你們這群人,趁著本宮昏睡,便一個個替他說起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都是他的奴婢!」
仲夏趕緊道,「奴婢們的心全都系在娘娘身上了,把娘娘的命看得比奴婢的命還重要呢,您怎麼能懷疑奴婢們的忠心呢?」
嘉月這才覺察自己失言,她這脾氣好像越來越收不住,她們幾個侍奉了她十幾年,早就成了相依為命的姐妹,她又怎會一時慪氣,便懷疑她們的心呢?
於是那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成串地落了下來。
「哎呦,娘娘我的活祖宗,您怎麼又哭了?小公主也不願看見阿娘流淚啊……」春桃說著掏出了手帕,急忙壓住了她眼角的淚。
她木然地解釋,「本宮不該懷疑你們的……」
春桃道,「娘娘用不著解釋,奴婢們都省的,不過,這回娘娘真是冤枉皇上了,您先別激動,聽奴婢慢慢給您道來……您知道您昏睡了多少天嗎?」
她腦袋木木的,沉吟了片刻才道,「兩天?」
春桃搖了搖頭道,「第五天了……皇上是趕在您昏迷的第二天裡回來的,一回到宮裡便衣不解帶地照顧您,給您換衣擦身,餵藥餵飯,還每日坐在窗前給你念了一卷書……」
「可您知道嗎?皇上是受了重傷回來的,聽李總管說,皇上的左胸口被長矛貫穿,那傷口離心房極近,可為了早日見到你,他還是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這些日子,皇上便歇在了此處,把奴婢們的活都搶著幹了……」
嘉月怔怔地聆聽者,一聽他受了傷,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怪不得他那張臉看上去毫無血色……
春桃見她發怔的樣子,知道她已風平浪靜,便繼續道:「奴婢們侍立在側,見他時常猛咳不止,又悄悄問了李總管,才知道這是此前墜崖留下的病根,又傷在這種要命的地方,如今怕是一輩子也難痊癒了……」
「是啊……」仲夏跟著附和道,「聽李總管說,皇上一回宮便要他從乾禮宮裡搬來了玉璽,還坦言是他做錯了,要將玉璽交還給娘娘呢!」
說著長臂往身後的書桌一指,那一方玉璽還真是擱在了那裡,在陽光下泛著暖澤,「娘娘,快瞧!」
聽到她們七嘴八舌的為他辯解,嘉月這才發覺自己錯怪了他,「你們快點去把他給我叫回來……」
春桃領命前去,走出了殿外,見臨窗的暖炕邊上坐著一個頹唐的身影,正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