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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跑了七步路開始，渾身上下就濕了個透，內褲這時候都能擰出水來……

    視線太差了，沈珉站在停車場過道猶豫了下，掏兜拿出鑰匙邊摁邊找，遠處一輛切諾基閃燈了，沈珉快步衝過去，第一件事不是上車，而是繞到後備箱。

    『嘭！』

    彎腰抻臂捧起風信子回身就往地上扔。

    堆了滿滿一整後備箱，一懷一懷地捧，來回扔了很多很多次……

    一地五彩斑斕的風信子被雨點拍打著……

    「哥們，好好的花不要啦？」

    沈珉這時正哈腰拱在後備箱裡往下捏黏在上面的花瓣，直起身回頭……一打著傘的中年男人，應該是來接別的班機的。

    沈珉點下頭。

    「那我拿幾株行嗎？」男人笑笑，「來接媳婦，也浪漫一回。」

    沈珉轉回身繼續往下捏花瓣，「拿吧。」

    「哎謝謝哈！」男人蹲下開始挑選顏色。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坐進車裡仰頭閉了閉眼，十指尖狠狠把濕亂的頭髮往後梳理，睜眼瞄了瞄後視鏡，苦笑了聲扯下了領帶發動車子，停到門口跳下車衝上台階，胖頭陀瘦頭陀馬上彎腰要提行李，看來是不好意思想自己來，沈珉上前給擋下了，「幾步就透了，可我一人造吧。」

    鄭浩看了看沈珉，然後對他們說了幾句什麼，那三個人又一通大下腰。

    沈珉無奈擺了下手，「上車。」轉身開始搬運行李。

    鄭浩護送kiko上車時，沈珉在擺放行李間隙特意抬眼瞄了瞄，他只把衣服遮在kiko一人頭頂，雖然這樣他自己濕了點兒，但kiko就完全淋不到雨了……他果然是個體貼的男朋友……

    「車暖風壞了？」沈珉一上車鄭浩在後面問。

    座位是這樣的，kiko副駕駛，後排鄭浩在胖瘦頭陀中間，應該是怕女朋友擠。

    現在不過九月中旬，雖說下暴雨天挺涼的，但還不至於開暖風，沈珉有些遲鈍，「……啊，」點了下頭，「冷嗎？」

    算算這輛車都八年了，雖說沒出過大力公里數少外觀上說得過去，但沈珉從不保養，所以這些個七七八八小零件……

    「怕kiko冷，」鄭浩回答完說，「走吧，機場門口超時拍照。」

    「好。」沈珉目視前方點頭。

    幾秒鐘過後，「你這車變聲控了？」鄭浩問。

    「嗯？」沈珉抬眼從後視鏡看他。

    「光說話車就能動？」鄭浩沒什麼表情。

    沈珉回過神，笑了笑，他時常就妙語連珠這點還是沒變，抬手上檔，車開了出去。

    他們四個人一直說著陌生的語言，kiko很活潑，時不時就回頭和鄭浩講話，車裡間歇就會來一陣鬨笑，沈珉抬眼瞄了瞄後視鏡……鄭浩突然抬起目光，兩人視線在鏡子裡相遇。

    「你笑什麼？」鄭浩問，「聽得懂？」

    沈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微笑，嘴角僵了僵，「我……當然聽不懂，」沈珉收回視線目視前方，「你……剛剛笑得很開心。」

    車裡靜了幾秒就恢復了交談，沈珉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外星球，不停歇入耳的鳥語讓他頭腦越來越昏沉，抬手打開收音機，但把音量調得很低，想分散分散自己精力。

    鄭浩這時候突然伸手把檔位扣里的保溫瓶拿起來，「芝麻糊？」

    「嗯，」沈珉順勢回答完才猛然意識到什麼，車速緊跟著一頓，車上人被晃了一下，他瞄眼側視鏡迅速靠邊定住車，回手就奪下瓶子，「等，」轉回身把瓶子倒立著扭下瓶蓋，扭下後一手捂著蓋子接住，打開駕駛位手扣箱往裡一扔，『噹啷噹啷』兩聲，合上箱口，扣上瓶蓋轉身遞了回來……

    鄭浩眯眼看了看他，沒伸手接，「……後備箱擱花，保溫瓶藏飾品，」輕笑了下，這笑容里多少帶著點兒不屑，「還真是多少年也想不出新創意啊。」

    等在門口時看到了……雖然距離和角度上，別人看過去會很模糊不知那是在後備箱忙活什麼，但他當然一目了然……沈珉目光閃躲了兩下，苦澀笑了下，「嗨……土老帽我，」抬眼看看鄭浩，「喝嗎？應該還溫乎。」

    鄭浩接過了保溫瓶。

    沈珉轉回身，沒發動車子，想等他喝完，結果鄭浩倒出來喝了一口就把蓋子遞迴來了，手伸在正副駕駛座位中間。

    沈珉看看kiko，眼神示意她『接』。

    「是給你！」鄭浩喊他。

    沈珉驚一跳，接了過來。

    「沒擱麻油是吧，」鄭浩靠回椅背，「不甜。」

    確實還溫熱著，蜂蜜也確實放了點兒，不過沈珉喝太快甜不甜沒注意，喝完扭好蓋子放回去，剛要上檔開車，kiko翻包遞來了紙巾，沈珉愣了下接過來，然後擦腦門，擦臉頰，擦脖子……

    車上一陣交談，鬨笑……

    「讓你擦嘴角。」鄭浩說。

    沈珉頓住，「……啊。」然後用那張滿是雨水埋汰的紙擦嘴角。

    車裡又是一陣笑。

    沈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想吃什麼？問問他們。」

    盡地主之誼，接風洗塵請客吃頓飯，這也是當爸的該做的。

    「火鍋吧。」鄭浩回答。

    沈珉點頭，車子行駛起來。

    飯店門口停下，沈珉回頭，「先進去，我去停車。」

    他們下車後，沈珉來到停車位把車泊好，熄火，摸兜掏煙，嘖了聲，已經濕了……握著一盒黏糊糊濕透的煙，緩緩趴伏在方向盤……心口窩撕拉撕拉的，眼眶有點兒脹痛……匆忙抬頭，雙手掌心使勁拍打了幾下臉頰，開門下車。

    進門時他們已經吃起來了，兩人一鍋，包間裡挺熱。

    語言不通，不必加入他們交談也好，沈珉坐下自顧往自己單獨那鍋里涮肉。

    「他們誇你身材很好，」鄭浩冷不丁說，「問你是去健身房嗎。」

    沈珉筷子頓了下，低頭看看自己，嘖……襯衫褲子什麼的一直黏在身上，「有時候進山，攀岩什麼的。」

    鄭浩抬眼看他，「這市里山裡的，來回跑不嫌遠？」

    「市里和鎮上的都不做了，」沈珉說，「兌出去了。」

    鄭浩垂眼燙菜夾給kiko，「退休了？」

    沈珉笑笑點頭，「算是吧。」

    「所以，我不在了，你反而閒下來了？」鄭浩放下筷子看著他，「反而天天『呆著』了？」

    沈珉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來回答他這話，左手在桌底下搓了搓褲線。

    胖瘦頭陀此時轉頭好像在問鄭浩些什麼，他們交談了起來打斷了對話。

    沈珉吃了沒多少就放下筷子，說實話，這風裡來雨里去的，衣服又一直濕在身上，來得路上已經頭腦悶沉了，這會兒太陽穴一撅一撅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