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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黑襯衫我看不出區別！」曹賢無奈。

    沈珉提溜起一堆系好了溫莎結的領帶，「哪一條？」

    「還打領帶？！」曹賢吃驚，「你這也太誇張了吧？談生意去啊……」他頓了頓，「哦……」賊笑著瞄沈珉，「想幹嘛呀你？」

    沈珉嘖了聲不搭理他，挑了條亮黑窄款的支領子拉好扣，整理完衣領抻臂穿上修身西裝，震了震衣角，「成嗎？」

    「哎操……」曹賢撓撓頭，「他媽換二百套了吧，」他抱怨完疑惑著吸氣，「不過……哪兒不對……」

    沈珉僵住，「我老了是吧？！」

    「哎不是不是半點兒沒有，」曹賢趕忙安撫他個神經質，「你依舊迎風帥出二里地……」恍然大悟，「操！帽子拿下來！我說哪兒這麼不得勁呢！西裝革履帽子反扣的，那能對了嗎？」

    沈珉趕緊拿下帽子扒了扒頭髮，「行嗎？要不要剪？」

    「剪剪也行，」曹賢端詳著，「精神。」

    「好！」沈珉直接下樓了。

    曹賢笑笑跟了下去。

    接完電話，倆人是連跑帶顛的來到老宅子，沈珉衝上二樓就一通翻箱倒櫃挨件衣服試……

    站在浴室鏡子前。

    剪子咔咔咔，剃刀嗡嗡嗡……

    「成嗎？」沈珉停手回頭。

    曹賢忍不住笑了，「我真想把你現在這副模樣給錄下來。」

    「滾！」沈珉轉回頭繼續，「這兒沒你事兒了！」

    「哈哈哈哈好，」曹賢點點頭，憋了憋笑又說，「我明天送你？」

    沈珉在鏡子裡挑了下眉。

    「我怕你把車開溝里哈哈哈哈！」曹賢趕在沈珉回頭前狂笑著跑了。

    剪完頭對著鏡子來回照了幾遍，覺得還成，低頭看看手裡剪子，來到院子裡是手起剪刀落……一院子的風信子沒一會兒功夫全變成了光杆司令。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直接起來沐浴更衣，精細程度就差焚燭薰香了。穿戴好對著鏡子反覆整理髮梢，鬢角，衣衫，然後天不亮就驅車前往市中心。

    公寓其實很清潔，他時常會過來打掃，但還是里里外外精心收拾了一遍，站在客廳中央環視一番，滿意點了點頭，抬手看看時間，商場差不多快營業了。

    「先生，」櫃檯營業員微笑問，「想看看什麼款式呢？」

    沈珉看了看櫃檯，「對戒。」

    「好的，」營業員笑笑，「來這邊請，」來到一邊櫃檯抬手比劃著名問，「是情侶對戒嗎先生？」

    沈珉跟了過來，「不，婚戒。」

    營業員看了看他著裝，笑起來問，「今晚求婚是嗎？」

    沈珉點頭。

    「那您看看這幾款，」營業員打開玻璃櫃取出幾對來，「這幾款都是最新……」

    「不是這樣的，」沈珉看了眼打斷她，抬頭說，「他是男人。」

    營業員愣了幾秒，趕忙恢復專業微笑，「……明白了。」收起櫃檯上獨頭大鑽款，換上男男簡潔款。

    沈珉低頭專注地挑選起來……

    一切妥當，沈珉直奔機場。

    除了過去呆著，他再幹不了別的了，再沒心思干別的了。

    一路上陽光燦爛，鵬程萬里！跟著收音機哼著小曲，手指輕快點著方向盤，很快就到了。

    停好車，嘖，下車帶派，腳底生風！

    來到大廳時十點一刻。

    時間首次過得如此之慢。

    一分一秒都變成了折磨。

    望眼欲穿。

    漸漸變成了個帕金森患者……額，關於這一點，隨著時間越來越靠近，沈珉整個人七抖八抖越來越緊張。

    應該有人看過來，其實早有很多人都注意到這個高大帥氣卻僵硬怪異的男人。只不過沈珉向來餘光不裝人，而現在都這節骨眼了，他更是誰也注意不到。

    遠處，當他人驟然出現在視野，沈珉瞬間手足冰冷，全身血液逆流，渾身肌肉繃緊。

    越來越近，終于越來越近……

    漸漸地，已經足夠清晰的看到他……

    沈珉眉頭輕跳了下，喉嚨里發出一聲難以抑制的悶哼。

    離開的時候他整十六周歲，身高就在自己鼻尖附近……現在，大概真的一樣高了……成長為真正的男人了。

    頭髮蓄長了些，發梢掃得有點碎，卻絲毫不帶半點兒娘氣。

    藝術家的氣息，帶勁。

    白T恤，一件水藍薄外套搭在肩膀，牛仔褲。

    很休閒隨意。

    舉手投足間任意一絲動作都透著瀟灑勁兒。

    沈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呼嘯……

    耳邊什麼都聽不到。

    眼睛裡除了他，誰也看不見。

    鄭浩自遠而近的每一步，都像重低音一樣的砸在沈珉心間。

    沈珉此刻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激烈，但他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鄭浩在遠處看過來了，嘴角輕輕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沈珉痴痴地望著他，眼神專注，瘋狂……

    然而鄭浩只是淡淡地掃了這邊一眼，就繼續轉回頭和身邊的朋友對話……

    沈珉此刻才剛剛注意到，他身邊還左右簇擁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男人。

    胖頭陀瘦頭陀？

    有了他們的對比……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襯托，他始終都是最耀眼的。

    此刻，人終於就站在眼前了。

    臉頰最後那丁點嬰兒肥也消失了。

    五官神匠雕刻般英武俊朗……

    應該真的和自己一樣高了……

    肩身結實有力。

    真他媽帶勁啊！

    只要伸出雙臂就可以擁抱他的距離……

    鄭浩此時正與身邊兩個人言語著沈珉根本聽不懂的語言。

    或許就算此刻鄭浩講得是中文，沈珉也沒有智商來理解了。

    鄭浩終於轉過頭來看向沈珉，「是和他們在簡單介紹你。」

    沈珉不知自己回應他什麼了，點頭了嗎？說話了嗎？通通不知道了。

    終於。

    一聲雲淡風輕，帶著些許冷淡的低喚，喚醒了這個此刻已經瘋魔了的人。

    是她離去後再沒出現過的稱呼，也並不是當年那充滿撫慰親昵和依賴感的疊詞，這語調中帶著絲刻板也包含了提醒的意味。

    「爸。」

    沈珉驀地怔住。

    呼吸都靜止了。

    仿佛從天而降一根鋼釘，自上而下狠狠地把他釘在了地面。

    沈珉直直的站著，表情僵硬地看著鄭浩……

    鄭浩輕輕笑了笑，卻再不是從前的樣子，沒有任何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