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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是什麼，」沈珉打斷他，「這些都代表你潛意識裡是正常的，你其實可以過尋常人日子，」他貼緊鄭浩耳朵輕聲說，「寶貝我要你什麼都擁有……包括我……」他親吻鄭浩臉頰，「我誰也不要，我只守著你一個人過……」

    天……

    這些就是他內斂自持的全部。

    對爺爺託付的責任心，自己還太小就動了情的負罪感，懼怕失去到絲毫鼓不起勇氣，愛到了極致想讓自己擁有一切……

    最要命的是，他其實根本不相信自己是自發性的愛，全然因為成長中一點點被他所影響……

    有什麼微熱的液體觸及到沈珉嘴唇，他連忙抬起頭……

    鄭浩眼眶通紅，淚水不斷從他眼角滑落……

    「……這怎麼能叫『兩全其美』呢？」鄭浩哽咽著問他，「……你呢？那你自己呢？」

    沈珉慌亂去擦鄭浩臉頰上流淌的淚水，「我，我挺好的，我就這樣就行，」可那眼淚怎麼擦也擦不淨，沈珉磕巴著連連重複，「我真沒事，我，我這樣就行，真的，我挺好的……」

    鄭浩無聲嗚咽著閉上雙眼平復呼吸，反覆努力壓制那疼惜他疼惜到心中酸楚的滋味……睜開眼望著沈珉，「我如果非要較真呢？如果我就要極致呢？」

    「那……」沈珉頓了頓，手輕柔撫摸鄭浩臉頰，「你就只能離開我。」

    鄭浩點點頭，「打算送我出國留學？在沒有了你的環境變『正常』才能回來？」

    沈珉撫開鄭浩汗濕了的劉海，點頭。

    「你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好了？」鄭浩看著他，「有多早？」

    沈珉回憶了一下，笑了下，「大概到我肋骨那麼高？」

    「哦……」鄭浩眯眼長呼了口氣，目光逐漸變得冷靜，「起來，壓得慌。」

    沈珉趕忙支起胳膊坐起來。

    鄭浩抬起一手捏了捏鼻樑，「剛才說的話是真心的嗎？」

    沈珉低頭看他。

    「『你挺好的，你就這樣就行』那些。」鄭浩說。

    沈珉看了看他，良久，輕點了下頭。

    「嗯，好，」鄭浩別開視線看向茶几，落在進門後放在上面的鑰匙，「只有一把，」抬眼瞄沈珉，「你留了備用的？」

    「我……啊，」沈珉侷促地摸了摸兜，「偶爾來給你收拾家……或者偶爾，做頓飯……」瞄了眼鄭浩又匆忙移開目光，「等你找到，額……就給你。」

    「哦，好，」鄭浩一手把頭髮往後順了順，「走吧，你。」抬起一手指門。

    沈珉垂著目光，雙手來回在褲線上蹭了蹭，站起身先去收了垃圾袋，拿起外套離開了，十幾分鐘後人又折回來，拎著個購物袋，看了看還躺在沙發的鄭浩，輕聲說，「這是些日用品，衣服那些……」

    「我自己回去拿。」鄭浩閉著眼說。

    沈珉點了下頭，走過來把袋子放下。

    『咔嗒』……

    門被輕輕合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鄭浩盯著天蓬，那水晶吊燈晃得他眯fèng著眼，抬手搓了搓臉頰坐起來，翻了翻購物袋，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拖鞋，一盒內褲……

    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川流不息的車輛，尾燈劃出條條紅線……

    轉身環顧屋子，豪華，精緻，每一處都細膩體貼……整個家卻像是頃刻間沒有了溫度，全被他給帶走了……

    那激動欣喜的情緒，全然因為以為這會是未來共同的家……

    物質其實絲毫不曾帶來快樂，也並不喜歡城市，陌生的環境，冰冷的樓房，放眼窗外，再也不是鬱鬱蔥蔥的田野樹木，推開窗也不再是新鮮的空氣，沒有清脆的鳥叫……走出屋門，也不再會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紛雜，繁忙，吵鬧，冷漠，沒有你……

    沒有你……

    沒有你。

    走到留聲機旁，拿出那些碟片翻了翻，挨個放上去聽了聽……

    什麼愛好這是。

    不會跳舞還竟整這類曲子……

    拎起那袋子進了浴室，放置牙刷時愣了愣……

    這種玩意，湊成一對才好看。

    嘆口氣脫了衣服，站進浴房裡，抬手……

    『嘩！』……

    「靠！」鄭浩喊出聲。

    何止睜不開眼，頭都差點兒被拍掉！鄭浩整個人被衝擊的瞬間對著瓷磚鞠了個躬，毫不誇張的說這水流力度沖澡就像在挨揍！

    這人什麼毛病這是！

    鄭浩好不容易睜眼瞄了瞄腳下，還好浴房底座是浴缸那種……

    圍著浴巾擦著頭髮出來，來回溜達在屋子裡……無所事事。

    走進臥室咣一下仰面躺下，閉了閉眼……捏起胸前小哨子吹了吹，睡不著，不想睡。

    來到榻榻米房間，腳伸進小方格里抬眼盯著竹罩燈枯坐了一會兒……

    最終走進書房，坐進滾輪椅，背靠在椅背上仰頭看天花板……嘆口氣低頭伸手拉開抽屜，愣了愣，接著拉開所有的……

    整齊羅列了宣紙，四開畫紙，油畫布……

    呆看了一會兒，站起來在桌面鋪開宣紙，研墨……

    站立著微微弓腰，一手背於身後，抬手，落筆……

    『青城山下白素貞……』

    停筆後呆看了片刻，放下毛筆，翻抽屜找出支鋼筆……

    落款，『I promise……』

    十一點多了。

    還不想睡。

    滑動滾輪椅來到右側，打開繪觸屏研究……

    那土老帽當然什麼也不會東西只是擺放在那裡。

    花了半小時功夫連結好網線數據線一切線各種線。

    那畫點兒什麼？

    漫畫？

    什麼題材？

    個膽小鬼……就鬼故事好了！

    凌晨了。

    關掉了室內所有燈光，枯坐在陽台……

    雪已經停了，整個世界安靜了……

    拿起小哨子抿到嘴裡……

    『滴----』

    哨子落了回去，因為吹哨的人突然咧嘴笑了。

    沒踩你腳之前，這還真是個完美的情人節……

    這就是那最後一根稻糙。

    這就是那明確的分水嶺。

    時間回到今夜。

    「在找我嗎？」

    金澈猛地回頭，「哦，對！」笑了笑說，「以為你下班了……」

    「我兼兩份工，」賈允微笑道，「地下營業到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