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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7:51 作者: 咚大
沈珉皺眉說,「你們這狀態還是回吧。」
曹賢說,「你緊張個屁?給你撐撐場面不行?」
「行吧,」沈珉無奈說,「帶著腦子看我眼色行事,別壞我事。」
於是沈珉走在最遠處前面,三個人溜溜達達跟著,再後面還有幾個村里好奇的人。
沈珉這將近一個月的行為,隨著那天在院裡揍了人迅速傳開,於是他們按捺不住在今天跟來了。
沈珉輕車熟路往施工處走,三個人溜達跟進去,村里看熱鬧的站在遠處高地看。
「這片地什麼時候包出去了?」農民甲吃驚地問。
「還真沒注意,誰沒事兒來這?」農民乙回。
「我家祖墳可就在這呢!這不扯呢嗎?!」農民丙喊。
「大珉說不準就為這個和他們槓上了,別說話先看看。」村里大姐說。
沈珉站在場地中間停下,裝作不經意活動身體,掃了一眼看熱鬧人群距離,行,什麼都能聽個大概,又看不清楚。然後一個眼神掃射曹賢,意思現在起別動閉嘴。曹賢收到信號點頭,並低頭小聲開始囑咐那倆。
沈珉活動完了,拿下肩膀扛著的鐮刀,隨手原地揮舞幾下。心裡樂了,他看見禿頭和一幫工人立馬像聞著蜜的蜜蜂一樣被招來了。
這些日子他們頭都被搞大了,一到這個點兒就全情戒備,等著這程咬金來砸場子。現在都習慣反射了,一看鐮刀就衝上來。
禿頭罵罵咧咧就走過來了,他所有的耐心和談判的欲望早被沈珉折磨沒了,現在一見他人就髒話直飆,破口大罵,破罐子破摔。
那髒話出口成章,難聽到簡直讓沈珉後面曹賢他們差點就按捺不住,沈珉一手背在身後搖了一下,才讓他們生生控制住直接就上去揍人慾望。
「這什麼態度?!」農民甲咆哮。
「真他娘的,占地不通知不道歉不賠償還罵人?!」農民乙吃驚。
「難怪大珉那天在院子裡揍人,這他媽誰能忍?!」農民丙大喊。
「哎喲……這命苦的,咋啥事都讓他攤上……」大姐嘆息著說。
「大哥大姐,」一個陌生的聲音吸引他們注意,「您好,我是報社記者,」來人只低調帶了相機,禮貌著問他們,「能描述一下狀況嗎?」
於是幾個人誇大其詞越說越慘,情到深處大姐還抹起了眼淚……
沈珉估計了一下時間,回頭視線掃射,看到了那陌生的人。接著他眼神和曹賢一對,曹賢立馬會意。
「敢動我哥們今天要你們好看。」曹賢用小範圍才能聽得清的音量挑釁。
大鵬和齊建也瞪著眼上前一步。
「我操?!」禿頭大喝一聲,「你們都活膩了!」然後扭頭喊身後工人,「操!!揍!!!」
沈珉覺得這樣並不夠,因為他心裡有數,交鋒過太多次,自己怎麼故意出手沒輕重,他們都只是鎮壓驅趕而已,除了不痛不癢的淤青他們什麼也不敢做……
「等!!」沈珉一出聲對面人停了,禿頭也聽他要說什麼。
沈珉只是扔下鐮刀溜達著,低頭好像在找什麼,「等等。」他語氣淡淡說。
然後好像看到了什麼,徑直經過禿頭,走進對方工人人群,「等。」邊走著還是這樣說著。
然後工人人群突然爆發出驚訝的呼聲……
「哎呦!怎麼了怎麼了?!打人了嗎?!」農民甲眼尖先發現。
「好像剛剛那帶頭的早就要揍,大珉想談判來著走近他們。」農民乙分析。
「然後對方就直接上手了?!」農民丙高呼。
「哎呦……人怎麼樣了啊……也看不清楚。」大姐痛心說。
曹賢一直緊盯沈珉,他當然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了。沈珉走入人群,撿起地上一塊板磚悶頭直接拍在自己頭上,鮮血橫流……
「他媽的!!」曹賢嘶吼,「你們把我哥們開瓢了!操!!!!」
雙方終於廝打起來……
「哎呦哎呦……」遠處農民們唏噓。
因為他們看到兩幫人一動,沈珉被亮出來了,他滿頭是血跪在那裡,血順著臉頰淌了一脖子。
「沒天理了……」他們難受地說著……
「大哥大姐你們放心,」記者也被感染了,聲音都有些顫抖,「我一定幫你們討公道!」
沈珉跪在那裡,遠處廝打混亂,他卻仿佛什麼都聽不到了,兩耳嗡嗡作響,心沉寂的像一片死海……
一雙小胳膊從後背摟住他,他愣了低頭看,是鄭浩那雙小手。
耳朵漸漸清明,聽到了伏在背後孩子的哭聲……
他抬手摸摸他胳膊,然後輕輕拽了拽讓孩子過來面對他。
沈珉不太能抬得起頭來,他實在太痛了……
他聽到孩子嗚嗚哭著,在和自己說話,他努力去聽他到底在說什麼……
「躺著的人什麼也感覺不到……」鄭浩哭喘著這麼喊著,「躺著的人什麼也不知道……」鄭浩摟著他脖子,泣不成聲地這麼說……
沈珉被他抱著愣了愣,抬手輕輕拍拍他後背,小聲說,「貼個臉……」
☆、第十四章
「你牛逼,」曹賢一進病房就喊,「你還真就自己把這工程給歇菜了,」說著把一份報紙扔他身上,「大小你也算個名人吧!」
沈珉拿起來看看,頭版就是。
內容簡直讓每個人看了都直擊心靈,絕對足夠激發人們的正義感和同情心,也爆發了轟動的輿論。特別是照片實在配得太應景了……
一張橫板照片,視角是從沈珉斜後方拍攝。跪著的沈珉占據照片中心,懷裡的孩子哭到臉都變形。遠處烏泱泱的是廝打著的人群,那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顯得尤為讓人心裡一顫……
「就一個後腦勺,名什麼人。」沈珉笑著說著把報紙往桌上一扔。
「快別提你那後腦勺了,」曹賢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我都讓你那一板磚嚇屁了。」
「雷聲大雨點小,」沈珉指指頭,「就幾針,頭髮都不用剃。」
「我真想像不到你能這樣,」曹賢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就只為那墳拼命?」
沈珉把一隻胳膊墊在腦後淡淡說,「躺著的人什麼也不知道……」
「啊?」曹賢反應了一會兒,「可不是嘛,所以呢?」
沈珉只是看著對面牆壁,「所以遭罪的只是活著的人,」他淡淡講,然後笑起來,「鄭浩告訴我的道理。」
曹賢呆了一會兒問,「他?」
「嗯,」沈珉接著說,「他懂這道理,我怎麼可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