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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中，劇烈的疼痛果然幫零在對毒品的無邊渴求里撕開一條fèng隙，讓他能勉強透出口氣來。

    零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為一點，似乎是不敢相信般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試探著開口道

    「······主人······」

    沒有心情去欣賞零難得的脆弱，林傲然鬆開抓著他衣領的手，任他軟趴趴地倒回地上，冷笑著問

    「醒了？醒了就好，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我林氏的零少爺怎麼墮落成這副模樣了？」

    如果說零被綁架，他信，畢竟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可是如果零被綁架三天，他搜索全城卻找不到他留下的任何線索，那這裡面就大有文章了。況且，吸毒？呵，他倒是很好奇，顧氏里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制住零的同時注射進毒品······

    思緒千迴百轉，可時間卻只是短短的一瞬。當林傲然再把全部注意力投回到零身上時，不禁大吃一驚。

    淚水悄然爬滿面龐，零緩緩伸出一隻手扯住林傲然的褲腳，陰影中，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帶著滿心的愧疚和懇切，一條條歷數著自己的罪狀。卑微地哀聲求道

    「主人，零······都是零的錯！如果沒有零，主人就不會從小沒有媽，五歲被老家主關進白塔里。家主大人或許也不會死，主人就是名正言順的林氏家主，完全不需要這麼辛苦，還擔著弒叔篡位的罪名······都是零的錯，您殺了零吧，殺了零吧······」

    隨著零一聲聲苦苦的哀求，林傲然的臉越來越冷，眼底波濤洶湧，狂風大作，眼看著暴風雨就要來臨，卻突然眸光一沉，低下頭去。

    因為他清楚地感受到零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讓他的心狠狠一疼的義無反顧的死寂。

    他深吸一口氣，面色平靜一如往日，蹲下身，一把掐住零濕噠噠，布滿淚水的下巴，凌厲的目光直直射進他眼底

    「零，我問你，你是我的什麼？」

    零呼吸突地不穩，照片，血樣，主人母親的咒罵······

    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即便再不願意相信，那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只是，主人，零真的不想說出來，零，可以不說嗎？

    「我，我是······是主人同父異母······」

    可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傲然冷聲打斷，聲音更大，語氣更烈地重複道

    「我問你，你是我的什麼？」

    零一下子懵了，難道主人要聽的不是這個？茫然地抬頭望向林傲然，沉默不語。

    「十年前我親手焚燒林氏主宅的時候，你對我說的話還記得嗎？」

    十年前？零的眼睛猛地一亮，雖然依舊是趴在地上的姿勢，卻絲毫不顯得下賤。他目光堅定，語氣誠懇，帶著難以言喻的驕傲和自豪，整個人都看起來閃閃發光。他用金屬感的聲音大聲地重複著十年前的誓言，仿佛他們都還是那個初出茅廬的稚嫩少年。

    「······是。主人，零是您的機器人，從此為您生，為您死！」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 章

    林傲然滿意地站起身，輕輕擊掌

    「好，很好！那麼，你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因為林傲然的起身而視野中多了陰沉沉背景的零身子突然一僵，眼神黯淡下來，低聲回答

    「···零廢了···」

    抬手照著零的臉就是一巴掌，『啪』清脆的聲響驚得林傲然一愣，瞥了一眼自己因為反震依舊顫抖的手掌，微微晃神。

    這是他第一次掌摑零，可他就是看著零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

    「掌嘴！」

    零也是一陣錯愕，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依令左右開弓地用力打起來，本就腫脹青紫的臉被折磨得更不堪入目了。

    林傲然輕踢了一下零的肚子示意可以停止了。向後退半步，說

    「你是我的機器人，我沒讓你廢，你就不能廢。給我振作起來，我林傲然的機器人是該趴在地上，像蟲子一樣爬的嗎？」

    「是。主人。」

    零掙扎著站起來，可被特質毒品吞噬殆盡的身體又怎麼會如從前一樣受他控制？

    零蜷起身子，直起腰，卻一個無力，重重地摔回去，大腿上溢出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個不小的水窪。

    用胳膊撐著，伸直腿，可這次卻還沒等直起腰，就更重地摔回去，正好砸在那攤鮮紅的水窪上，濺起的液體噴了自己一臉······

    在零第二十次努力站起來，腿一軟，準備又一次迎接撞擊地面帶來的痛楚時，意外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側頭去看，主人的目光漠然如水，不薄不厚的嘴唇輕輕開合著，他聽見他的主人這樣說

    「你會戒掉的，你會變得和從前一樣，不，可能比從前更強大。因為，這是我的命令。」

    任性得一如多年以前······

    零呆呆地看著主人把他當個布娃娃環在臂彎里，單手從名貴的襯衫上撕下被狗啃過一樣的布條，笨拙地為他處理傷口······

    也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面無表情的臉上飛上兩朵紅暈，深低下頭，說

    「是！主人。」

    眼前一陣恍惚，心癢得厲害，全身沒有一處不是難受的。

    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肉都在叫囂著毒品的撫慰。

    零沒有像這三天來一心求死失去生存的欲望時那樣再放任毒癮支配他的靈魂，而是一邊偷偷瞄著主人確認他沒有注意自己這邊的情況，一邊悄悄把手伸到主人剛剛包紮好的傷口處狠掐了一把。比身體裡的難受更劇烈的疼痛瞬間從大腿處竄到了腦袋尖，像錐子一樣刺激著他的神經，他頓時神志清明了不少。

    主人不許他廢······

    主人命令他好起來······

    主人還要他······

    他還是主人的機器人······

    零的眼睛亮得像臘月寒冬里燒得正旺的爐火，他小心地偏了偏頭，把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貼在主人溫熱的胸膛上，用全部的注意力去認真感受主人的溫度。

    他有多久沒被主人抱在懷裡過了？

    就算已經知道他們之間更不可能了，卻還是忍不住貪戀這種溫暖，妄想可以偶爾被主人這樣抱一抱。真該死，他居然敢有這樣的想法，他真是個混蛋。他是主人的機器人，怎麼可以有自己的思維，他是壞掉了嗎？不可以！主人還不許他壞掉，必須立刻調整過來！

    零的指甲無意識地扎進自己的手掌。

    他是主人的機器人。

    他只是主人的機器人！

    終於包紮好了傷口，林傲然的餘光掃到零掐在他剛包好的傷口上的手，眼珠硬生生轉了個方向，如釋重負般輕笑著抹了一把額上似有還無的汗水，若無其事地一手摟住零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腿，就這樣抱著往門外走。

    故意裝作沒看見零越來越白的臉色，和額上連著串往下滴的汗珠，林傲然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幾個至今尚未解開的謎團上。如果顧明璐說的是真的，那零是被誰抓來的？目的何在？他又為什麼要和他這個算得上是死對頭的人說實話？如果顧明璐說的是假話，那麼他又有何目的呢？還有，零為什麼會染上毒品？他沒反抗嗎？還是······

    其實已經猜出一些了，畢竟知道零真正身份的人不會超過十個，除去死掉的，其實也沒剩幾個了。這些疑惑，零應該多少清楚，但這裡明顯不是個問話的好地方。

    掂掂手裡輕得不可思議的分量，林傲然眼底划過一抹淡淡的憐惜，一切還是等回了家再說吧。

    一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偌大的顧氏別墅因為安靜顯得格外空曠。林傲然緊了緊抱著零的手臂，步伐加快，面沉如水。身後的六名黑衣人各個架上衝鋒鎗，繃緊全身肌肉，警惕地環顧四周，不放過任何一絲響動。

    所有人都知道，這回家的路不會太平靜······

    拐角處，視線被牆垛遮蔽，等景物再次豁然開朗之時，一個衣著華麗的美婦闖進了眾人的視野。她端莊地坐在道路正中央的單人沙發上，身周環繞著十數名蓄勢待發的正裝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