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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7:11 作者: 撒旦的小榴槤
難道,這是主人的命令?
沒有掙扎,沒有質問,沒有討饒,沒有辯解。
他揚起頭,環顧四周,七十二個黑洞洞的槍口直指他全身各處要害。
他微笑,如果這是主人希望的,他願意承受。
手臂,胸口,肚腹,大腿,腳掌,槍子連成串兒狠狠落在他身上,將他生生撕扯開的劇痛甚至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雨點般猛烈地往下砸。他像洪濤里的一葉孤帆,不顧惜自己殘破的身子,任它被無情地粉碎,只為能在最後一刻得到神恩賜的一回眸。
不受他控制越來越沉的眼皮還是沒能等到主人的賜予,他帶著對主人無盡的不舍與眷戀,無聲地離開了。
就是到最後的最後也沒有發出半點惹人厭煩的聲響,因為他知道主人是強者,也喜歡強者,j□j這種弱者昭示強者罪行的東西在他的記憶里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主人,您還滿意嗎?
您······
可以偶爾,只是偶爾,想起曾經有小白的存在嗎?
槍聲停下了,一共是七十二下。林傲然轉身望向那具至始至終都沒有做任何無謂掙扎,甚至連一聲隱忍的悶哼也不曾發出的j□j身體和上面七十二個血淋淋的j□j,目光沉靜得仿若一潭死水。
如果小白拼盡全力,挾持僅半步之遙的他,就是逃出生天也絕無不可,可是他沒有,甚至連這樣的心思也不曾有過。
不知為什麼,林傲然就是這樣肯定。
金黃色的陽光順著窗欞鋪下來,被鮮血染紅的白色銘牌上面「belong to 林傲然」幾個字閃耀得刺痛了他的眼。
林傲然疲憊的垂下眼帘,默默收起掌心藏著的遙控器,腦中突然恍惚地閃過小白跪在地上,早已焦黑的手掌仍然穩穩地捧著銅壺求他把日常飲品換成茶的場景。
其實,他也只是個孩子,相比他自己來說,還保有最後一絲童真的笨孩子罷了。
「把他火化,葬在別墅前的糙坪里。」
「主人,他還活著。」
林傲然感受到說這話的零氣息有一瞬的猶豫,隨即迅速作出選擇,恢復平靜,心裡划過一抹安慰,至少現在他還沒令他失望呢,不是嗎?
「施救,務必救活。」
主人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零卻從中清晰地聽出了主人不願為人知的欣喜與激動。順從地點頭應是,擺擺手吩咐人通知醫療隊。
就算他明知道這人將來可能會對主人對林氏構成威脅,就算他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寢其皮,但只因為主人說要他活,他就連他的半根手指頭都動不得。
親自監督手下將夜狼抬起,送進手術室,又派了個可靠的人守在門外隨時匯報。
零站在空曠無人的走廊里,面無表情地盯著手術室上方長明的燈散發出的暖黃色光芒,手裡死死攥著一直在夜狼屁股里插著的狗尾巴,菱唇被緊緊抿成蒼白的顏色,胸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流淌而過,有酸有苦還有淡淡的清甜。
也許,他會是自己的主夫。
心底突然湧起來的酸澀被零用強大的意志力壓下,放開緊抿的唇,用力勾起一個弧度,在臉上形成一個詭異地發自內心的滿足笑容。
主人不會再寂寞了呢。
午後的陽光在林傲然身後拉出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影子,沉寂的黑,帶著遺世而獨立的孤傲。
纖長的食指和中指間隨意搭著一隻裝著血色調酒的高腳杯,聽見腳步聲,他收回瞭望向窗外枯糙的目光,杯子裡的液面盪起了微微的波瀾。
「醒了?」
「是。」
身後傳來熟悉的金屬感聲音,林傲然把手肘撐在沙發椅的扶手上,大拇指用力按了按一直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其實也沒有太驚訝,畢竟沒打到腦袋和心臟,而且還置身於國際頂級醫療團隊和設備之中,再加上救治及時,活下來的可能性並不小。
這些天來,夜狼瀕死時蒼白的面龐一直在他腦海中徘徊,久久不去。即便早已明了夜狼的身份,但那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對這個人內心產生一絲不自然的波動,並放任它不斷成長。
那么小的一個小人兒,會哭會笑,會像小貓一樣蜷在他懷裡,會像小狗一樣伸出舌頭舔他的褲腳。
曾經那麼活潑動人的臉上現出堅毅隱忍之時,冷汗橫流,咬唇苦苦承受之時,他第一次吸引去了他全部的目光。
沒有不甘,沒有怨恨,只是不舍遺憾和深深的期待。
儘管已經緊閉雙目,也依然深深期待著。
期待什麼?
期待他會放了他這個背叛者?
不對,不會的,如果是那樣,他眼中的色彩不會只是這些。他不可能看錯。那麼只有一種解釋,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細節,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愛他。
撥開上前服侍的零的手,靜默良久
「看住他,你親自去。」
「是。」
零接收命令後,立刻沒有停頓地轉身離開。
「等等。」
零停住了腳步,回過身,面無表情地垂頭等候主人吩咐,半晌,
「照顧好他。」
零微微抬眼,影子裡,主人的手指正在擺弄一個巴掌大的小方塊,像是什麼東西的遙控器,零的氣息沒有任何變化
「是。」
堅定低沉的聲音可信度十分高,林傲然莫名地放下心來,他想,那可能是因為他相信零會用生命去執行他給的任何任務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 章
零一走出林宅就立刻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沒有殺氣,想著也許是主人派來的,就沒有理會。可那人竟一路跟著,而且破綻百出,似乎是故意想讓他知道似的。
零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氣息並沒有刻意偽裝成熟識的,跟蹤能力更是菜鳥級別,主人手下沒有這種廢物。
零閃身躲進一條小巷,守株待兔,可等了半天,卻連半個人影也沒見到。繃緊全身肌肉從陰影處踏出來,突然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天而降,零敏捷地向旁邊一躍,右手按在腰間,警惕地四處張望,卻只看到一張照片飄飄悠悠地落地,與此同時,他清楚地覺察出那跟蹤之人的氣息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零眸光凌厲,迅速彎下腰拾起地上的照片。
那上面是一男一女裸體j□j,零面色一冷,正要將照片丟掉的時候,目光掃到了照片上女子露出的大汗淋漓,飽含j□j卻依舊隱忍堅毅的側臉。
呼吸頹地不穩,再去看那男子,和身後的背景,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抖起來,瞳孔驀地放大,多年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徹底崩潰。他瘋了一般將照片撕得粉碎,任由他們隨風飛揚,可狂跳的心卻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節奏。
離市中心不遠的胡同里有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人醫院,在三樓的走廊最深處有一道很小的窄門,不起眼,一不留神就會忽略掉的那種。
此時,零正隻身穿過走廊,來到那扇門前,面色沉靜一如往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再也不是從前只要簡簡單單做主人的機器人,完成主人指令就好的那個零了。
深吸一口氣,暫時忘卻那張可能會改變自己一生的照片,餘光掃過門邊看似無人的角落,滿意地點了點頭。
打開門,長期不見光的陰暗潮濕撲面而來,卻奇蹟般地沒有任何腐臭的氣味。
這是一間十多平米的小單間,棚頂有幾個透氣孔用來輸送人體賴以生存的空氣,右手邊有一道暗門,只要房間正中央躺著的那個人發生任何突發狀況,那裡面都會立刻跑出至少三名世界級醫學權威。
各種儀器發出的滴滴聲充斥著耳膜,零的眉頭微微皺起,坐到床邊的一把椅子上,雙眼一轉不轉地注視著那具平躺在那兒,始終不肯睜眼的身體,冷漠的複雜。
「主人要你活。」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零這樣說道。他從來不是個多話的人,在主人面前他只是接收命令並嚴格執行的機器人,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資格。而當面對其他人時,他早已習慣了沉默。
這次,他想,大概是主人的影子太過孤單,孤單到他已經明顯感到主人對此的厭倦了吧。
果然夜狼聽到這句話立刻激動地睜開眼,目光濕漉漉地猶如一隻被許諾骨頭的小狗,期待地望著零
「主人真的還要我?」
零面無表情,對夜狼那副萌萌的樣子視若無睹,冷冷說道
「不要再背叛他。」
隨著話語射出的目光咄咄逼人,猶如千萬把閃著寒光的刀刃,鋪天蓋地的殺氣如海浪般噴涌而出。
「我從沒有背叛主人,顧氏要殺的是你!我要殺的也是你!我怎麼捨得傷主人,我怎麼捨得!」
夜狼一愣,隨即激動地猛直起上半身,瘋狂地咆哮,如一隻受困的雄獅般劇烈掙扎著。四肢上的鐐銬被震得嘩啦嘩啦響,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轉過頭,呆呆地望向那四條緊緊鎖住他手腳的冰冷金屬,半晌,像是終於回過神來,挫敗地直直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