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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7:06 作者: 姜以紓
    所以,負羨顯得那麼獨特,也那麼準確的一劍刺入他心室。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只是圖個新鮮,balabala給自己找一堆理由,但最後又都被自己推翻,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他都已經喜歡上負羨了,不對,是已經愛上負羨了。

    臨別那一吻,他甚至想要拿塊手帕,小心拾起,藏好,妥善安放,當成一輩子的念想。

    所以,又怎麼能說是圖個新鮮?圖新鮮會把自己弄那麼難受?他他媽又沒毛病。

    如果說,他再也找不到她,那餘生要怎麼過?

    作為一個俗人,他沒什麼大的追求,要錢,他已經很有錢了,要名,他也從來沒缺過,要家庭和睦,他媽雖然一天比一天老,但也一直幸福快樂……他的人生,只少負羨一個了。

    所以,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到她,把她摁在床上狠狠操,讓她知道,她對他有多重要。

    *

    第二天,傅伽準備去無生山,跟肖驁打了聲招呼。

    肖驁當時正訓手下,沒辦法,這幫人一天不罵,皮癢的難受。

    好不容易完事,也顧不上聽傅伽說話,四仰八叉橫在沙發上,「這一天天的,我就不明白了,咱們國家怎麼就這麼缺少人才?」

    傅伽:「因為人多,福利相對就沒那麼好,所以真正有才的,都上國外了。」

    肖驁坐起來,覺得這話純屬扯蛋,「我福利給的不好?放眼整個國內,哪個煤礦企業老闆有我福利到位?說到老闆,所有員工都逼逼自己玩兒命干,工資不漲,老闆一天到晚就知道剝削,可事實上我錢給夠了,老少三輩兒給你伺候好了,一年365天所有假期都帶薪,沒對象的介紹對象,對自己外型不滿意的,我都他媽開始考慮贊助他上韓國整形了,還叫福利不好?那什麼才叫好?啥也不用干,一年五百萬?那上什麼班兒啊,回去做大夢得了。」

    傅伽兩個小時後飛機,不跟他廢話了,「等我回來再跟你探討這個問題。」

    肖驁挑眉,「上哪兒?無生山?」

    傅伽點頭,「直覺告訴我,此行會有收穫。」

    肖驁笑了下,「你都有直覺了?那你用你直覺給我想想,我什麼時候能找到我的小仙女?」

    傅伽哂他,「都過去那麼多天了,還沒忘?什麼時候這麼痴情了?」

    肖驁被他一句話弄得心情低落,「忘?沒那一說。」

    傅伽走了,出門前撂下一句,「直覺告訴我,我可能會遇到你的小仙女。」

    肖驁把鞋脫下來扔過去,「滾蛋!那是我的!少他媽惦記!」

    事實上,傅伽真的遇到了,只不過他並不知道,她是肖驁朝思暮想的人。

    19.19

    周三上午,負羨從政府回來,館裡所有人都等在門口,都想從她臉上提前預知點消息,但負羨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實在沒得探索,只能靠他們動嘴問。

    冬芽在負羨坐下之後,走上前,「政府……怎麼說?」

    負羨沒著急答,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小院的葫蘆,結多少年了?」

    冬芽眼往小院飄了下,「自我上山,就有了。」

    負羨看向冬芽,「那冬芽,你在山上多久了?」

    冬芽沒想太多,「七年多了。」

    七年多了,七年又七年,是不是真的到頭了?

    陸漸雀聽出負羨的絕望,走過去,「不會到那一步的,我已經在找人了。」

    無生太極館可以拖延至半年後閉館,陸漸雀已經幫了很大的忙,負羨不會再麻煩他。

    陸漸雀甚至感覺到負羨這個心思,「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負羨話說的很直接,「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陸漸雀知道,可聽她說,還是心上一陣劇痛,「什麼嗎?」

    負羨應聲,「情、愛都給不了,最多是感激,可你要嗎?」

    陸漸雀咬著牙,「要,你給的什麼我都要。」

    所有人都被感動到了,除了負羨。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直戳人心口的情話了吧?只可惜,人錯了。

    冬芽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問,負羨態度說明了一切,無生山,怕是保不住了。

    大家晚上吃了一頓並不開心的飯,即使負羨承諾他們,無論在哪兒,都一起,也不能拉回他們隨那個叫人絕望的消息而去的朝氣,那些肉眼可見的活力,都被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帶走了。

    吃完飯,負羨轟了他們去休息,她一個人收拾碗筷。

    陸漸雀想幫忙,卻被他甩開,只能看著她,輕盈又厚重的動作著。

    負羨收拾完,洗乾淨,去了祠堂,師父的牌位擺在上面,上頭每天都被擦的很乾淨,一絲灰塵都沒有。她小時候不懂事,聽人說長生牌長命百歲,就嚷嚷弄個長生牌,師父怒了,罰她跪在祠堂三日夜。後來她才知道,立生祠,人要有德行,否則就是折煞,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

    她本來也只是覺得新鮮,結果被師父一頓修理,再也不敢提了。不過師父到底是師父,知道她想什麼,從那以後,經常跟她說,「我的羨兒,一定會長命百歲。」

    那時候,她總是連著回好幾句,「希望師父也可以長命百歲,一輩子幸福安樂。」

    天不遂人願,師父還是丟下了她。

    她上午去政府,在大門外,看著為人民服務的牌子,白底黑字,多好看,那些要交待的是人民,她無生館內的,就不是人民?可悲的是,她就算不敢苟同,也改變不了結局。

    說實話,政府也難做,在人民與人民的矛盾當中,也一樣會讓少數服從多數,換做她,可能也會這樣做。可叫人怎麼甘心呢?

    負羨被政府工作人員好言語的拖延時間,拖延到下班,親自送她出來,十分友善,除了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解決方案。

    早知道此行不會有收穫,可該去的還是要去,畢竟除了一趟一趟跑政府,她沒別的辦法了。

    她跪下來,雙手放在腿上,「師父,我好想您。」

    ……

    「我去找過不淨師父了,他說,得失隨緣,讓我淡定斯然。」

    ……

    「可是師父,好難。」

    ……

    「我在非洲有一個機會,那機會只能用一次,我把它留給了那裡的野生動物。」

    ……

    「您知道的,能讓民眾展開熱議的,從來是壞人做的壞事,不是好人做的好事。」

    ……

    「所以不管這件事在國際間掀起多大浪花,在國內也影響泛泛。」

    ……

    「我以為我不後悔,可看到館裡那麼多雙充滿期待的眼睛,我後悔了。」

    ……

    「我非聖人,尚不能自救,又何以救人?」

    ……

    「您能給我指一條路,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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