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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7:06 作者: 姜以紓
    高嶠委屈巴巴,封疆提醒他,「佛門淨地,別瞎鬧。」

    「哦。」高嶠不說話了。

    小和尚回去通報,傅伽站起身來,看向肖驁。

    肖驁有意識的躲開他的視線,偏偏不要跟他重合。

    片刻,小和尚返回來,領了四人進去。

    四人進門,只見不淨師父站在廳前,雙手合十,施禮,「施主。」

    「不淨師傅。」四人陸續還禮。

    邁進門庭,不淨師父給四人烹了茶。

    高嶠還記得自己來此目的,「不淨師父,我母親的下落……」

    師父把茶杯遞過去,「施主嘗嘗老衲的茶。」

    高嶠只能先接過,著急抿一口,「師父,我媽還活著,但是她在哪兒呢?」

    師父緩緩抬頭,看過去,「To let nature take it\'s course.」

    封疆:「……」

    傅伽:「……」

    肖驁:「師父英文發音挺標準。」

    師父輕笑,「順其自然,逆過即是順。適者生存,物種與自然之間,能適應自然者被選擇存留下來,反之,被淘汰。為何施主一定要爭當那個被被淘汰之人。」

    高嶠覺得師父說的不對,「可那是我媽啊,你讓我看著她流落在外?我做不到。」

    師父問他,「施主母上非殘非缺,為何會流落在外?」

    高嶠不說話了,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回家呢?

    師父又說:「機緣未到,是如何也強求不來的。還望施主早日擺脫執念之苦。」

    高嶠母親當年是美國一家香水公司的白領。她的同事中,也有一位中國人,是一個位名門小姐,據說到香水公司是因為喜歡香水。

    由於兩人共同的國人身份,她們很快成為朋友,關係變得非常好,好到什麼程度呢?她後來代替這位名門小姐,嫁給她不想嫁的人,並生了一個兒子,就是高嶠。

    後來名門小姐一直再沒出現過,她的家族找到已經過上上流生活的冒牌貨,揭發了她的身份,並要求她找到正主。

    高嶠母親儘管得到丈夫接受,但也覺得應該找到那位小姐,於是在一個清晨,悄聲離開了,一直到現在,再沒有消息傳來。

    高嶠一開始對這塊概念不強,就覺得他媽如他爸所說,環遊世界,直到偶然間發現他媽在美國的日記,詢問他爸,才得知整個事情真相,漫漫找媽路由此開啟。

    傅伽查到當年兩個人的少女時期,曾與一個神秘的女人來往密切,他找到那個女人時,她已經去世了,通過她過往經歷,他又查到,這個神秘的女人跟一位僧人關係非比尋常,而那位僧人的棲息地,在非洲。

    正好高嶠嚷嚷著要來非洲狩獵,就兩件事並一件事了。

    師父並沒有給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除了老一套的『放下執念』,一行人別無所獲。

    高嶠蔫蔫的,整個人沒精打采。

    封疆問傅伽,「你就真的找不到他媽?」

    傅伽說:「總要有線索才能找,沒有線索就是大海撈針。」

    封疆不說話了,嘆口氣,對高嶠的心疼溢於言表。

    肖驁一直覺得師父所表達的,不止是『放下執念』,但要說具體是什麼,他也鬧不明白。

    傅伽跟他想的一樣,所以很能理解他的反應,「是不是覺得有點意思。」

    肖驁咂了下嘴,「他肯定是知道情況,正常人在聽到不認識的人,一定不是這個態度。」

    傅伽點頭,「所以還是要往深了查。看來還是得讓死人開口。」

    肖驁知道,「不是說政府針對無生山出台新政策了嗎?別到時候影響到我們。」

    傅伽:「我會趕在實施前,調查清楚無生山這個女人跟不淨師父什麼關係的。」

    肖驁:「嗯。有麻煩我跑跑關係。」

    兩個人說著話,封疆已經上前頭安慰高嶠去了,倆一米八大老爺們,抱成一團,叫人眼疼。

    高嶠抽抽抽,肩膀上下抖得厲害,「我想我媽。」

    封疆摟著他,「我就是你媽。」

    傅伽:「……」

    肖驁:「……」

    17.17

    負羨回到無生山,站在山腳,著力呼吸一口家鄉的新鮮空氣,通體舒暢。

    館裡幾個毛孩子都下來接,看見負羨,一把摟住,她頓時被淹沒在人群。

    上山路上,這群猴兒話特別多,對神秘莫測的非洲充滿好奇,恨不能鑽進負羨腦袋裡,把她一路的所見所聞,全都感受一遍。

    負羨平時不苟言笑,本來話也不多,但他們幾個從不長記性,就要跟泡泡糖一樣黏著她叨叨叨,非要叨到她臉色沉下來,才灰溜溜的退開到一邊。

    進到館裡,負羨看見陸漸雀,他那架勢就好像是主家,她負羨反而是客。

    陸漸雀接過負羨手裡行李,端了杯水遞給她,「辛苦了。」

    負羨接過來,沒說話。

    冬芽剛從後山回來,進門撲到負羨懷裡,「師父。」

    負羨突然覺得這場面好笑,下意識說了句,「八戒。」

    ……

    館內頓時闃靜一片。

    負羨意識到自己失態,也沒多解釋,提了行李上了樓。

    關上門,她靠在牆上,用力提一口氣,她竟然在開玩笑……是肖驁對她的影響嗎?

    肖驁……應該沒機會跟他再見了。

    她把那口氣吐出去,打開箱子,收拾衣服,隨後把從非洲帶回來的禮物拿給館裡的弟子。

    陸漸雀幫她一起,行為架勢跟她儼然一對夫妻。

    大家看著她倆,不斷偷笑。

    負羨平靜的發放完,沖他們微微揚頜,「去吧。」

    呼啦一聲,人全散開。

    陸漸雀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向負羨,欲要把她沾在臉上的碎屑拂掉。

    負羨自然躲開,順勢坐下,端起那杯陸漸雀給她沏的茶,「陳茶,很濃郁,但不香。」

    陸漸雀微微聳眉,「你喝了新茶?是哪兒的品種?」

    負羨說:「哪裡又有什麼關係,總歸是新的。」

    陸漸雀雙眉長得柔和,再生氣也不會叫人害怕,肖驁不一樣,他有一雙劍眉,倒八字,正常情緒都叫人以為他在生氣,對他本人,倒是平添了一股威嚴。

    「有一種茶,適當貯存,會形成兩股氣味,一股陳氣,一股由黴菌產生而形成的毒氣,兩氣相混,和諧相調,結果反能產生一種新的香氣。」陸漸雀打斷負羨飄遠的思緒。

    負羨說:「存放太久,總是會變質,再形成新的東西,也缺失了從前的味道。」

    陸漸雀認為,「新茶也會變陳茶,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負羨輕笑他的執著,「我會在它變陳茶之前,就把它喝掉,讓它原本的香氣,駐在我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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