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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6:45 作者: 中年少女
    楚銘當著楚然和張家明的面兒不好呵斥戚杭,也沒辦法把他纏在自己小腿上的腳弄掉。踢他一腳就收斂些,又像感到不滿似的故意用腳尖在楚銘的腿上磨蹭,不管他的話一會就又會整個勾上來。一頓飯吃得楚銘很是辛苦。

    楚然的忍耐主要也是針對戚杭,他雖然感覺得到楚銘有些不自然卻對以桌子底下為主戰場的往來對弈沒什麼經驗,也就自然想不到那裡去,但是對面那個笑得燦爛的人從最開始只知道的名字的時候就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現在就算戚杭笑呵呵地給自己夾菜楚然都只覺得虛偽,特別是那一口一個的「小然」更是讓他難以忍受。

    從小到大,只有楚然的父母和楚銘叫過他「小然」。雖然沒有特別強調這個稱謂,但從來沒有別人這樣叫過,這裡的別人包括和楚然家多年比鄰而居的街坊們、幼小初高一直和楚然形影不離的蔣確鋅以及住在他家樓上很多年的楚銘的髮小吳帆。

    十歲那年痛失父母之後,這個世界上會叫他「小然」的就只剩了楚銘,再加上楚然心中對這個大哥藏著超越親情的感情,這個稱呼至於他也就慢慢有了特殊的意義。現在被這麼個笑面虎似的情敵一聲聲地叫來叫去,對楚然來說實在是件需要極大定力去忍受的事情。

    「我說,」楚然突然把碗放到了飯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響,引得剩下三個人都下意識地往他這邊看,「你能不能別叫我小然了。」

    楚然抬眼看著對面剛剛把一雙眼睛從楚銘身上強撕下來看向他的戚杭,雖然沒有姓名稱謂在裡面但那話自然是說給他聽的。楚然臉上依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像是詢問的話語說出口卻是陳述的語氣,甚至還有點不太友善的命令意味。

    張家明原本正饒有趣味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楚銘和坐在自己下手的戚杭在桌底下過招,楚然看不明白的東西他作為「過來人」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楚銘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優質帥哥。肉眼可見的外貌和身材這些自不必說,稍加相處便能感覺到從言談舉止到待人接物也都是一等一的恰到好處,再加上創旌集團的金字招牌和楚然恨不得三句不離他哥的全方位宣傳,扔在他們這個圈子裡還沒被生吞活剝都是個奇蹟了。也怪不得那個戚杭恨不得時時刻刻扒在楚銘身上秀恩愛,當著第一次見面的人也毫不顧忌。

    不過話說回來,楚然這個人雖然張家明實際面對面去接觸這也才第四天,不過算上之前因為租房子的事情開始聯繫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大體上是個很溫柔的人。怎麼形容呢,就像那種午後暖陽下輕卷過的微風,柔柔暖暖的包裹著你又不會讓人感到絲毫的壓力和負擔。所以當楚然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不客氣起來,張家明感到有些詫異。

    「有什麼問題嗎?」戚杭臉上依舊掛著笑,但明顯已經不如方才顯得和善,一側的眉輕挑著眼中也沒了笑意,「楚銘不也這麼叫嗎?」

    「楚銘是我哥,只有我的家人可以這麼叫我。」

    「嗨,我當什麼事兒呢。」戚杭不以為然地笑笑,伸手勾了一旁楚銘的肩膀讓兩個人的頭靠在一起,說道:「你看我和你哥這關係,也跟你家人差不多嘛。」

    楚銘不曾防備,差點被戚杭拽得從椅子上摔下去,張家明也乾脆放下了筷子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這場突如其來爆發的小型戰爭。

    「只有我的家人可以這麼叫我。」

    對於戚杭的話楚然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淡著一張臉把剛才那句話有說了一遍,區別在於剛才他是看著戚杭說的,現在是看著楚銘說的。其實如果客觀允許的話,楚然想說只有我哥可以這麼叫我,但是這句話如果說出來有些事情就會隨之顯現出端倪。

    「小然……」

    楚銘從來都不知道楚然會對這個稱呼這麼在意,現在想想好像也的確是沒有別人這樣叫過他。戚杭雖然是個不錯的情人,但跟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寶貝弟弟還是沒法比的,當初就連……楚銘坐正身子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從腦中心地徹底甩出去。

    戚杭卻似乎對楚銘沒有幫自己說話感到有些不滿,又見他坐直了身子一副要保持距離的樣子,全然沒有往日大小事情都會順著自己的溫柔,便瞥了他一眼就要轉身再和楚然理論。心裡還暗暗罵著這小崽子果然不是好相與的,看著不言不語的一個人居然在個稱呼上跟自己過不去,還什麼「只有我的家人可以這麼叫我」,這不明擺著把他往外劃拉嗎?敢情是找藉口給他下馬威呢,真來下馬威那不也是小姑子的戲份麼,關他個小叔子什麼事!

    怎奈戚杭攢了一肚子不滿剛要張嘴,就被楚銘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踢了一腳,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來。那麼明顯的動作,楚然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不出來,然而他依舊沒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仍舊像剛才一樣看著楚銘。

    「好好好,我不叫。」戚杭有些賭氣地說道,剛才那一腳已經說明了楚銘的立場,他就是在不高興也沒必要為這點事兒和自己的情人翻臉,來日方長。戚杭把一口氣轉了九轉這才壓了下去,復又換上一副笑模樣,說道:「那你說我叫你什麼好?」

    「楚然。」

    楚然說完不再看飯桌上的任何一個人,重新端起碗來開始吃飯。這桌飯菜一看就不是楚銘做的,也不像是外賣,所以是誰做的不言而喻。五個熱菜三個是燉煮的,黑乎乎的一堆菜湯沾在盤子邊沿上也不擦,涼菜里的鹽都沒拌勻,到底是誰給他勇氣敢來做飯招呼客人。

    雖然憋不住在心裡一直吐槽,楚然面上還是沒對這菜色做出什麼挑剔,說到底他也是心疼楚銘。無論是要被迫天天吃這麼糟糕的飯菜,還是要照顧只能做出這麼糟糕飯菜的人天天做飯給他吃,在楚然看來都算不上舒心。

    戚杭也不再作妖安安靜靜地端著碗吃飯,時不時地在桌子底下用腳尖戳戳楚銘,要麼就瞥他一眼,滿臉寫著「我不高興你得負責哄我」。楚銘莫名的有些煩躁,楚然當然有權利決定別人怎麼稱呼自己,這一點絕對沒有什麼錯處可言,戚杭雖然任性得有些不管不顧但也沒法說他犯了什麼天大的錯。那麼,事情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圍桌而坐的四個人再依舊詭異的氣氛中往嘴裡扒拉飯菜,張家明偶爾問一些「那不勒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啊」「創旌集團是不是準備把重心轉到義大利啊」諸如此類的問題,最後甚至問道了「明天能不能睡懶覺起來之後還有楚然做的早餐吃」,不過總算沒讓幾個人在沉默中吃完這頓晚飯。

    吃完飯楚然習慣性地就收了桌上的碗筷端著往廚房走,走到一多半才反應過來又不能再放回去,想了想張家明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角色設定,又覺得戚杭也不像個能刷鍋洗碗的樣子,如果自己也不敢多半這活兒就得楚銘來了。

    想到這裡,楚然不禁認命的嘆了口氣繼續往廚房走去。一看廚房這擺設楚然就是到果不其然平時進廚房的都是楚銘,雖然戶型大小和櫥櫃設計有所區別,但調料、鍋鏟甚至是洗潔精的擺放都和他們北京家裡的廚房一模一樣。就是這麼點芝麻大的事情卻立時讓楚然的心裡由陰轉晴,一切如舊,他也不用翻不用問很順利地的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悠然自得的刷起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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