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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6:01 作者: 艾米
米媽的奶奶比較嚴格,捉住機會警告米媽:「你怎麼這麼個『狗臉不生毛』呢?你爹媽辛辛苦苦帶你出去玩,不就是為了討你高興嗎?你玩累了就瞎哭鬧,那誰還帶你出去玩?你再這麼不識抬舉,你爹媽不喜歡你了。」
據說這番話把米媽嚇死了,生怕爹媽不喜歡自己了,又怕爹媽再不帶出去玩了。到了下次出遊歸來的路上,米媽就一路強打精神,自說自唱,猛做歡快狀。結果米媽勉強撐到家,就「累癱條」了,晚飯都等不及吃,倒頭便睡,把爹媽心疼得要命。
米媽是存不住話的人,很快就把奶奶的教訓匯報給爹媽了。不用說,老爹又去給奶奶提意見,叫她不要嚇唬艾米:「如果我們真是不喜歡她,那您這樣說說還有點道理,但我們根本都沒因為她累了哭鬧就怪她,您何必這樣嚇唬她呢?她是最怕爹媽不喜歡她的,您上次這樣說了,她這次回來的路上,一路硬挺著不敢睡覺,還自說自唱的,累得一到家就睡著了,怪可憐的--」
據說素芳奶奶很慚愧,私下檢討說:「再不這樣嚇唬孩子了,這像什麼話?就這麼一件事,就搞得媽媽不喜歡女兒了,這不等於說媽媽是個沒原則的人嗎?做錯一件事,只錯在一件事上,怎麼能一下就把媽媽的愛給奪走了呢?」
艾 民爺爺告誡米媽說:「你們可別這樣嚇唬孩子,我們早就認識到這樣做不對了,因為這等於不給孩子留後路,做錯了一件事,就全盤盡失父母的愛,那孩子還有什麼 希望?不如破罐子破摔,那不成了官逼民反了?做錯哪件事,就是哪件事,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要實事求是,一分為二, 全面地看待問題--」
米媽開玩笑說:「哇,你們的政策太英明了,那你們後來用什麼來嚇唬我這個刁民呢?」
素芳奶奶說:「我們都是溺愛得一塌糊塗的,你做什麼我們都覺得可愛,就怕你在外面也這樣做,人家看不慣,所以總是說『在外面可不能這樣,不然別人會不喜歡你的』--」
米媽恍然大悟:「可能就是小時候被你們嚇唬多了,嚇出膽子來了,我現在徹底不怕『別人不喜歡』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拉倒,WHO CARES?」
米媽轉了一圈,請各位家長憶苦思甜,傳經送寶,結果什麼高招都沒學到,只得到一個「盡情溺愛,聽天由命」的印象。
後來,不知道是誰興起的,米爸的臉就成了黃米的「怕角兒」,每次需要嚇唬黃米的時候,幾位女家長就會滿臉敬畏地指指米爸,說:「看爸爸的臉! 爸爸不高興了,快別這樣了---」
這一招還挺管用,黃米會小心翼翼地瞄爸爸的臉,雖然在米媽看來,爸爸的臉上全都是受害者的無辜,但不知道黃米看出了什麼,總之就怕了,然後就訕訕地改正錯誤了。
米爸覺得很冤,私下抱怨說:「你們怎麼要拿我當惡人?怎麼不叫他看你們的臉?」
米媽辯解說:「我們幾張臉都這麼明目皓齒,燦若桃花,哪裡能起到威攝作用?你的臉好歹總有些鐵青色可以唬人,誰叫你長鬍子的?」
米爸抗議了幾次,奶奶太奶奶都改正了,但米媽痴心不改,遇到需要嚇唬黃米的時候,仍然是「你看,你看,爸爸的臉」,米爸沒辦法了,只好木起一張臉,充當兒子的「怕角兒」。
「爸爸的臉」派上用場的時候並不多,不知道是黃米聽話,還是米媽太「弱愛」了,自己的兒子嘛,怎麼看怎麼好,沒什麼要「扳正」的。比較用得上的就是出門到「磨」(MALL)里去玩的時候,需要說服黃米穿上「尿褲褲」(DIAPER) 。他在家裡通常不穿,因為很小就開始「把尿」,他知道拉尿前發警報,大人也很注意察言觀色,到時候就帶他去洗手間,所以他很少尿褲子。再說都是自家的地毯,就算被兒子尿濕了,大家也不在乎,反而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但在「磨」里玩不同,黃米玩起來高度投入,有時會忘了拉警報,那裡是公共場所,廁所不象家裡的那麼近,很容易尿在地上,只好穿個「尿褲褲」,以防萬一。
但黃米最不喜歡穿「尿褲褲」,每次出門之前,都要磨一番嘴皮子,勸說他穿上「尿褲褲」,如果道理講盡了還不肯穿,米媽就把爸爸的臉搬出來:「看爸爸的臉!」
爸爸又被做了稻糙人,萬般無奈,只好嚴肅地說:「快穿上,不穿不能去『磨』里的---」
有次黃米倔上了,一直「NO,NO」地不肯穿,米爸只好一直木著臉,坐在沙發上不起動。黃米避開他爸,到幾個女家長那裡去求情:「媽媽,磨! 關嘛,磨! 歸嘛,磨!」
聲音細嫩得近乎哀求,幾個女家長早就心軟了,但大家做懼怕狀,看米爸一眼,全都不敢動的樣子,反反覆覆就一個政策:「爸爸說了的,不穿尿褲褲不能去『磨』里玩」
太奶奶看黃米四處求情太可憐,想轉個彎:「算了,這次不穿吧,下不為例。寶寶,到了『磨』里,記得早點叫『批』啊--」
米爸大義滅親地說:「不行,不穿尿褲褲,就不能去『磨』里玩---」
黃米求了一圈,沒有求動一個人,只好自己跑到門邊去張望,指著停在外面的車說:「車車,磨---」,宛如坐監的人渴望自由一般。
米爸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但咬牙堅持著。
黃米也不告饒,一個人趴在沙發上,悶頭不吭聲,幾個大人各懷鬼胎,不知道這事該怎麼了結。最後太奶奶再次出來「轉彎」,拿了尿褲褲,連勸帶逼地給黃米穿上,又牽著他到米爸面前,教他說:「爸爸,我穿了尿褲褲了,我們去『磨』里吧---」
黃米還沒說出這話,米爸已經跳將起來,抱了兒子,左親右親,邊往門外走邊說:「兒子,爸爸也是沒辦法呀,你不穿尿褲褲,把『磨』里的地毯打濕了,警察叔叔要抓你的呀---」
艾米:黃米的金牌夢
米爸米媽小時候都做過金牌夢,不過那時對「金牌」這個詞還不怎麼熟悉,只知道「冠軍」或者「第一名」的說法。
米媽小時候打過很多運動項目的主意,但都是半途而廢,或者應該說是「起跑而廢」,因為如果以金牌為終極目的的話,那米媽還遠遠沒到半途,都是尚未入門就廢了。
米媽學過體操,不知道是看了誰們的平衡木表演或者訓練,就迷上了人家那根窄木頭。瞧 ! 那麼窄一根木頭,人家居然能在上面「左翻右翻」,是多麼了不起啊 ! 想像如果是自己在那根窄木頭上左翻右翻,那該是多麼的 --– 多麼啊 ! 於是吵著鬧著要去學體操。
父母挖空心思費盡心機找了教練,讓米媽去學體操,結果米媽學了沒多久就不肯去了,原因是「不好玩」,教練老也不教米媽「左翻右翻」,連那根窄木頭都不讓米媽上,卻老是叫米媽們一干小孩子跑步壓腿什麼的,煩不煩啊?
父母解釋說跑步壓腿都是「基本功」,不先練跑步壓腿怎麼可能去平衡木上「左翻右翻」呢?
米媽才不管你什麼「雞本功,鴨本功」,不好玩就是不好玩,堅持說:「我不想學基本功,我只想學平衡木。」
老爸老媽見米媽把「基本功」和「平衡木」對立起來了,知道這孩子與那根窄木頭是沒緣了,遂不再勸說,只給教練陪個禮,就再也沒送米媽去學什麼體操了 ( 很可能埋沒了一個世界級窄木頭冠軍,誰知道呢?勝利不是往往來自於再堅持一下嗎? )
米媽的興趣後來就轉到芭蕾舞和各種樂器上去了,當然全都是「起跑而廢」,而且都廢在「基本功」上。米媽學芭蕾,是衝著「天鵝湖」那樣的「踮腳尖」去的,但芭蕾老師偏要叫米媽練什麼「下腰」之類的枯燥玩意;米媽學拉提琴,是衝著「粱祝」們去的,但提琴老師偏要叫米媽拉空弦,還要練夾琴,夾得米媽腮幫子生疼,疼得米媽暗罵那個發明提琴的傢伙:身上這麼多地方,琴放哪裡不好?偏要夾在腮幫子下面 !
米媽在體育方面主動要求的「金牌培訓」就這麼結束了,但因為個子比較高,在學校讀書時還不斷被拉進籃球隊排球隊裡去「被動培訓」。但米媽是同樣的老毛病,就是不喜歡「基本功」,只喜歡「賽球」。偏偏排球隊籃球隊的教練都喜歡「基本功」,動輒就是跑步壓腿摸高那一套,一練好久都不讓米媽嘗嘗「賽球」的滋味。
米媽堅持了一段時間,心思只在「賽球」上,對於跑步壓腿之類的「基本功」恨之入骨,能混就混,能逃就逃,忍受了幾年折磨,終於沒超出校隊的範圍。
米爸比米媽強多了,至少能忍受那些千篇一律的「基本功」訓練,所以能將桌球打出校隊,打出市隊,一直打到省里去。不過米爸的志向也就那麼大了,到了決定是到省里去讀體校,還是留在本地讀普校的關鍵時刻,米爸就聽從父母的意見,留在了本地讀普校。
爺爺奶奶一直都在懷疑,是不是把一個世界級金牌選手給扼殺了?
但太奶奶很堅定:「要那個金牌做什麼?運動員就是吃一碗年輕的飯,年齡一過,退下陣來,只剩一身的傷。金牌有什麼用?能吃一輩子?」
米爸的球技不能供他」吃一輩子」,但好歹還讓他得了幾個獎盃,他當年去外地讀書時獎盃都留在家裡,被奶奶太奶奶帶到了加拿大,後來又帶到了美國。以前住房小,沒地方供奉,一直放在某個紙盒子裡壓箱底。搬到現在的住處後,米媽就揀個安全的地方,把米爸的幾個獎盃供奉了上去,雖說一點也不金光閃閃,但總是米爸年輕時的一點光輝業績。
米爸說:「今生是沒指望得什麼金牌了,除非是參加嘿咻耐力賽。」
米媽說:「吹 ! 」
黃米對媽媽是「理解的要支持,不理解的也要支持」,跟著嚷道:「推 ! 推 ! 」
米爸笑昏了,問兒子:「你懂個什麼?也跟著起鬨?爸爸不吹,媽媽才吹 ! 」
米媽說:「丑 ! 」
黃米跟風:「求 ! 求 ! 」邊說還邊伸出食指在臉上「羞」爸爸。
爸爸一把抱起兒子,邊格肢邊問:「爸爸哪裡丑了?嗯?馬屁精,你是媽媽的馬屁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