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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指著指腹另一道傷口說：「這是你做烤羊排那次弄到的，我一個沒拿穩，讓一點尖銳的骨頭劃到了，然後那點碎骨頭還留在肉里，我第二天上班發現手腫化膿了，才去醫院弄掉。」

    「還有……」

    「夠了。」凌曉實在聽不下去，開口制止他，說：「有必要這麼折騰嗎？你圖什麼？」

    烹飪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得心應手的，因為是她熟悉的喜歡的，做起來自然簡單，但這對袁繹而言，卻是另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他會做不好甚至是傷到自己，也就很正常了，可其實他完全可以避免這些的。

    袁繹放下手，專注地看著她，他的目光沉沉仿佛帶著重量，又仿佛是一張網，密實地將她籠罩在其中。

    「我想學會，然後親手做給你吃。」他輕聲說著，聲音很有磁性，娓娓說道：「這陣子我經常想，等什麼時候，我們搬回大宅里，每日三餐都自己動手，廚房夠大，夠我們兩人一起做飯，我廚藝雖不好，但我能給你打下手，幫你洗菜摘菜，給你雕胡蘿蔔花，然後摟著你的腰，近距離看你做菜，而不是隔著屏幕，摸不著也聞不到。\」

    凌曉沉默地聽他說完，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袁繹嘆氣，她願意這樣心平氣和聽他剖白自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他也並不指望她能在聽完他的話後，立刻原諒他，話說得再漂亮也沒用，還是得看實際行動。

    凌曉想了想，「你剛才也在做飯？」

    袁繹老實地點頭，「這次你做的菜難度有點大，我失敗了。」

    「參觀一下你的廚房？」她說。

    袁繹為難地擺手說：「這次就算了。」

    凌曉沒理他，越過他走出門口，經過他身邊時，還發泄似地用力撞了下他的手臂，然後走到隔壁門口，回頭示意他開門。

    袁繹被撞了還很高興，說：「密碼是我的生日。」

    凌曉說：「忘記了。」

    袁繹無語，走上前按了密碼，然後推開門示意她進去。

    兩人在外面說了半天話，曲晚在房間裡也不敢偷聽，這會見凌曉突然跟著袁繹出門，也是嚇一跳，追上前來趴在門框上，小聲叫住凌曉。

    「曉曉？不來吃飯嗎？菜都冷了。」

    凌曉回頭對她說：「你把東西都打包，然後拿去工作室給他們吃吧。」

    「那你……」曲晚猶豫地問。

    「沒事，我等會隨便弄點吃就好。」

    曲晚聽她這麼說，才轉身回屋裡去了。

    袁繹低頭看她，想了想，問：「你到我這邊來，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凌曉抬眼看他，「你會嗎？」

    袁繹嘆氣，「我不敢。」

    他不是不會，是不敢。

    袁繹新買的這套房子，面積和格局跟凌曉那套一樣，就是朝向不一樣，也是精裝修，剛走進去乍一看，還以為是回到她自己家。

    凌曉也沒四處看，進門後就直接往廚房走去，等看清廚房的模樣後，愣是嚇一大跳，那場面，就仿佛颱風過境一般，一地狼藉。

    食材零散地灑落在料理台上，爐灶上，地板上，鍋碗瓢盆也是胡亂堆放，地上角落裡甚至有一堆碎瓷片，更詭異的是，砧板旁邊，白色大理石料理台上，居然有好幾滴疑似血液的液體。

    她回頭看袁繹，問：「你是在學做飯還是在炸廚房，這是兇案現場嗎？」

    袁繹從進來後就表現得很無辜，這會也是在努力挽救自己的形象，說：「之前在大宅那邊做，有劉姨她們打下手，沒這麼亂，這次換個地方，不熟練，就……這樣了。」

    凌曉已經不知該說點什麼了，挽起袖子走進廚房，開始動手收拾起兇案現場，該扔的扔，該歸置的歸置，該掃的掃，最後還指揮袁繹下樓去扔垃圾。

    等袁繹倒完垃圾上來，凌曉已經在煮麵。

    袁繹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也沒出聲，就那樣靠在料理台前靜靜地看著，然後悄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

    這個畫面他已經幻想過無數次，只是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實現，這一刻他的心臟不再空曠，而是被一種幸福的情緒填得滿滿的，暖暖的。

    雖然現在高興還有點為時過早，但也是他這段時間以來，最開心的時候了。

    凌曉煮完面，端出來放在料理台上，說：「既然沒有天賦，就不要強求，這碗面你也別多想，就算是普通鄰居，我也會幫這個忙的。」

    說完她抽出紙巾擦了擦手，轉身走了。

    袁繹靜靜地看著那碗面，然後珍而重之地捧起來慢慢吃。

    凌曉回到自己家時，曲晚已經將食物打包走了，廚房也清洗乾淨，還很體貼地留下一份飯菜給她。

    凌曉剛剛給袁繹清理了廚房又煮了面，自己卻沒什麼胃口，曲晚留給她的午餐，她也沒去吃，進衣帽間換了身家居服，就上床躺平了。

    她的心情很不好，切確地說是很難受，在她看過袁繹的雙手後，她就開始難受，她甚至不敢回想他剛剛冷靜細數傷口時的模樣。

    曾經她放在心尖上珍惜著愛著的男人，如今卻這麼不愛惜他自己，甚至是下狠手地折磨自己，這事實讓她又生氣又難受。

    剛剛袁繹應該有點順水推舟地向她賣慘，可她也沒揭穿他，因為那些傷口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