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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29 作者: 蘇遮目
知道朱染是安全的,遲冬至心情無名敞亮起來,估計著買來的冰淇淋也化的差不多不能吃了,怕弄的一團糟,想趕緊回家凍冰箱裡。走到樓下時,忽然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
遲冬至一愣,心神徒然僵硬起來,這個懷抱,那麼熟悉,即使過了那麼久沒有觸碰,那從內散發出的氣息仍舊讓她產生天生的貼合感。梁夏末的氣味早就鑽進她每一個毛孔里,恨狠了會拋棄,一旦再次接觸到,那種想念,讓人瘋狂。
記稀記得看過一本書,形容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描述:你要麼愛他,要麼恨他,絕不只是喜歡他。(景行寫的《情淺》)
遲冬至想,說的真他媽對呀。蘇讓的苦戀動搖不了她的人,朱染的努力啟動不了她的愛情,對於他們的好,她除了感動感激,就只剩下無力的疲憊,而梁夏末,只要一個呼吸近在咫尺,不管她怎麼騙自己,裝的有多不在乎,加速的心跳撫平不了。
「你這個……壞女人。」梁夏末把頭埋在遲冬至的頸子裡,狠狠的抱,狠狠的卻絕對傷心的語氣。
他聽到剛剛所有的談話,內容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真的準備開始踢開他重新生活。他恨的要死,又無從恨起,恨她太早投入另一段感情嗎?當然不是,不管多早或多晚,哪怕老死前一天她如果真心迎接另一個人,那也能成為他恨她的理由。
朱染不同於匡偉,跟匡偉相親或許有父母的壓力在內,說到底只是兩人不熟悉不相干的人。可朱染,那代表著另外一種含義,梁夏末懷疑,遲冬至是不是真的愛上朱染了?
他繞過她的脖子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扭過頭正對著自己,「遲冬至,你還真跟那小白臉處上了?」
遲冬至掙扎,「你鬆開我。」
他憤怒的禁錮她不讓動,二話不說咬住她的嘴唇,用牙齒來懲罰。真他媽恨呀,恨她更恨自己,愛情有千百種模樣,憑什麼他的就不值錢,憑什麼明明在他想改變的時候,她連半點機會也不給,她不應該這麼狠、這麼絕,明明她不是這樣的人。
嘴唇被咬出了血,遲冬至手裡的便利袋掉落在地,伸手去掰他的胳膊往外扯,手掌握著他的手掌緊緊,真心想扯開,也真心想握住。
終於掙脫出來後,遲冬至一個動作是轉過身,卻不是逃離開他的懷抱,而是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這都怪你,都是因你而起。」遲冬至口不擇言,打完又心疼。
什麼語言、爭執也不能代表梁夏末此時憤怒的心,只有肢體上的懲罰最可靠。梁夏末那麼狠的動作掐住她的脖子,力量卻是輕柔憐惜的,怕她疼的,卻絕對掙脫不開。
梁夏末吻遲冬至,吻到從她掙扎不止到漸漸無聲無息,揪著他的衣角的手緊緊,在顫抖。梁夏末嘗了遲冬至的眼淚的味道。
他放開她,吻盡每一滴眼淚,嘴唇落在她的眼瞼上輕輕呢喃:我一直欺負你,但是,這並不是說,我不愛你;我同意離婚,也不代表我會放棄你,可是你為什麼不再等等我?你就不能再看看我嗎?不能再疼疼我嗎?
第五十章
道義上來講,她和朱染還在相處,想著別的男人似乎很水性揚花,可私心上又覺得,除了梁夏末,還有誰還有這個能力讓她這麼想念?沒有,至今沒有這樣一個人出現。
其實那晚遲冬至想說些什麼的,雖然沒想過要說哪些,但最起碼不是生硬冰冷的語言,可梁夏末似乎難過情緒到達了極點,又不願意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逃離的讓人措手不及。遲冬至那一刻突然後悔答應跟朱染談戀愛,因為梁夏末的傷心那麼顯而易見,傷到他,是她說什麼也不能做的事情。
遲冬至看不得梁夏末傷心,極度憤怒的時候有可能會忽略掉,可時間一久,蒸發掉了當初的憤怒,她對梁夏末的心疼深入骨髓,第一時間衝出來占領高地。遲冬至一直迷離在離婚的打擊中,如今開始清醒,對於梁夏末,她必須得重新正視起來。
然而遲冬至沒有等到朱染,在接見了陳潔之後的第三天,又迎來了朱家另外一個人,朱染的後母。具體叫什麼名字,遲冬至已經忘了,只記得是一個長相平和溫順的女人,說話的音調有糯糯的嬌氣。
「我是江南人。」
這是她的開場白,一家咖啡廳里,兩人各執一杯咖啡,心思大概是各異的。遲冬至正在上班,出來的匆忙,胡亂披了棉服,形象看起來格格不入。
女人挑出繡著雙面刺繡的手帕,拭了拭眼角,也不知用意何在,一句介紹而已不至於惹得她掉眼淚。
「朱染在家裡想方設法要出來,他爸爸關著他也是想考驗考驗你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遲冬至慢了好大一個拍,「哦。」
「我雖不是朱染的親生母親,但嫁過來十幾年了,早已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看著你們這一對小人兒各自苦惱,我比你們還要著急。」
這回女人的眼裡真心水光十色了,看著遲冬至是懇切的眼神,「想來只是朱染太倔了,才惹他父親發了怒,並不是真的想拆散你們。」又小心翼翼的問,「我們家的事朱染都跟你說了吧?」
遲冬至理所當然的搖頭,「我們相處的日子不長,還沒得及說這些,什麼情況?」
「沒什麼,朱染出不來,我只是替他傳達,無論如何,不能放棄。」
遲冬至手指一圈圈沿著杯沿撫摩,「您的意思是?」
女人這時抬頭看她,絕對真情實意,「他不吃飯,我很擔心,你去看看他吧,明天下午兩點,他爸爸不在家,我通知你去,好不好?」
遲冬至笑了,如果她天真的真去看朱染,大概等待的會是朱染父親吧,肯定會對她不客氣,朱染也會保護她,也許會跟他父親起爭執,從此便不得翻身。按說這個女人看起來真情實意,遲冬至又不了解她,進她的圈套輕而易舉,如果沒有陳潔的一翻推心置腹,遲冬至哪怕不會去看朱染,也會相信這個女人。可一個親生小姨,一個後母,誰會真心誠意為了朱染好,高下立見。
遲冬至說,「我懂了,再考慮一下。」
「你要考慮多久,明天下午兩點,不如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吧。」
遲冬至想了想,「不如把您的號碼留下吧,到時候我通知您。」
遲冬至捏著手裡的電話號碼,一出咖啡廳便扔到街角的垃圾桶里。
下午,接到梁夏末的電話,遲冬至陰霾的心情立時見晴,這幾天一直在擔心他,那一巴掌打的她後悔至今,她問他在哪兒?
梁夏末沉默了一會兒,問她,「你有多久沒回家看我媽和你媽了?」
遲冬至愣了一下,掐指一算,大概快三個月了,自從跟朱染確定關係後一直沒敢去看王淑賢和薛平,她不願意撒謊,又怕被問到,索性不給她們提問的機會。
「怎麼了?有什麼關係嗎?」
梁夏末說,「不然你就會知道這三個月我一直在哪兒了,我媽想你,你回去看看她吧。」
遲冬至哦了兩聲,心想等把朱染的問題解決後第一時間得去看看王淑賢。
「你這三個月去哪兒了?」
「去培訓了,我要……」他這是在解釋這三個月他為什麼會無故消失。
「要什麼?」遲冬至有些緊張。
「沒什麼,後天見一面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遲冬至說好。
下班回家後總有些心神不寧,梁夏末是一個咒語,他的一丁點不正常都能第一時間被遲冬至捕捉到。她有些擔心梁夏末今天的欲言又止,非常害怕那隱藏起來的一段話是她不願意聽到的信息。這也不怪她,梁夏末整天跟各種炸彈打交道,最擅長就是往她頭上拋各種各樣的雷。
愛情是沒有辦法轉移的,你愛上誰,就是誰了。有些事情逃不開,不如直接面對,大概現在誰要是敢當面問她一句還愛不愛梁夏末?敢問她就敢答,愛,逃不了就面對,裝傻的日子精神和身體上都再不能承受。
這要是被熟人知道,大概都會罵她一句太容易知足了,梁夏末什麼也沒做,她自己先自給自足了,不得不說,那天那一巴掌,打在了梁夏末臉上,卻打進了她的心裡,氣勢先減了三分。這一巴掌打開了遲冬至的心鎖,不管以後怎樣,仍舊愛梁夏末的這個事實必須得承認。
想通了這些,遲冬至晚上吃了兩碗大米飯,心情也開朗起來,果然她的快樂難過都由梁夏末來主宰。
目前想的問題是朱染何時出現,陳潔說了,朱染不會做出讓他們失望的選擇,這個她相信。初見朱染時是害羞沉默的男孩,後來追求她,他變得熱情又陽光,但這一切都只是朱染單獨對她表現出來的一面,遲冬至都了解,察言觀色是最基本安身立命的技能,藏在朱染表現給她的背面的那一面大概才是他真正的本色,生長在那樣的家庭,四處危機,怎麼可能是個懦弱的人呢?大概應該是強大果斷的性格吧,這一點平時也偶爾會看出來,像當初他表現出來對她勢在必得的架勢,朱染說了,不管什麼他都要,如果真是二選一的話,遲冬至相信他會冷靜的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再見朱染是在第二天清晨,遲冬至下樓買早餐,發現門外門把手上掛著熱燙的豆漿和包子。她不動聲色,把這些一起拎著,敲響了朱染宿舍的門。
朱染大概是剛剛洗了澡,來開門時正在擦頭髮,嘴唇上方有凌亂的硬碴兒鬍鬚,看見她有一愣,沒有言語,主動挪開位置把她讓進來。
「你等等我,我去刮刮鬍子。」
遲冬至坐在沙發上等,她來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還是戀愛前來過,那時還不知道他的家庭情況,只覺得這個孩子可憐,那麼冷的天連電暖器都沒有,於是總不動聲色的把單位發的一些購物券送給他。戀愛之後,沒有來過。
朱染再回來時,帶著一陣須後水的清香,嘴唇上方還粘著白毛巾上的小絨毛,遲冬至指給他,他就讓她幫忙摘下來,遲冬至照做,指腹劃出剛剛刮好的鬍鬚有微微的癢。朱染抓住她的手,用嘴唇摩挲她的手背,灼熱的呼吸。
「我很想你。」
遲冬至把手抽回來,「這些就別再說了。」
朱染受傷的眼神一瞬而過,剩下一片冷靜,遲冬至明白,他果然沒有讓他的家人失望。
「我小姨找過你了?」
遲冬至點頭,她忽然覺得是不是不應該主動等朱染說分手,這對他來說應該會背負一些東西。是不是如果分手由她來說,會為他解脫?告訴他沒有怪他,這也許是她為他留下的最後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