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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29 作者: 蘇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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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悠悠有很多疑問。
「褚頌,你為什麼答應和我結婚?」
「其實『求婚』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對不對?」
「其實,是你想跟我結婚,對吧?」
「其實,你愛我很久了對不對?」
褚頌脫了軍裝把喬悠悠撲到在床,「其實,你的話真多!」
第三十七章
之前想過一點自己的痕跡也不能留下,可檢查一番,發現家裡每一件物品,包括梁夏末所有的那一部分,全部都是她精心挑選買回,想要清理乾淨,談何容易。索性只帶走了屬於她的那部分東西,遲冬至慶幸,還好沒有結婚照。
朱染找了輛小貨車,仍是空空蕩蕩的裝不滿,連帶著衣服鞋子在內,不過幾個提包,女孩子喜歡的玩偶更是見不到,只有一個大大抱枕孤零零堆在車角,兩張嘻笑的臉下面繡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名字。
遲冬至想了想,抱在懷裡,往日不多的甜蜜又浮在眼前,這是梁夏末送給她唯數不多的禮物之一,還是她強烈要求的,新婚時很多個他不在的日子都是這隻抱枕陪她入眠,因為心中有期盼,所以這是寄託,後來就漸漸丟到一邊了。
「師傅,這字是你繡上去的?真醜。」穀子不知何時跑到她身後,遲冬至笑笑,又想了想,最後一次用臉頰蹭了蹭那柔軟的面料,轉身扔進附近的垃圾桶里,堅決的像個劊子手,看不出一點留戀。
新房子之前朱染趁空已經打掃乾淨了,只把帶來的家當整理一下便可。遲冬至見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請兩人簡單吃了些東西便把他們送走了。
這裡隨處能看到單位同事,多數只是臉熟,一路跟人點頭打招呼,避開他們有些疑問的眼神,買好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回到家裡已經接近晚上六點。
遲冬至把搬來的東西分類歸整,這才發現自己的東西真是少的可憐,只是有很多書,好些都是小時候的作業本,隨便找出一本翻開來看,上面都有梁夏末的字跡。其實想清理乾淨自己不容易,想清理乾淨梁夏末更是難上加難。
遲冬至索性把這些東西當廢紙處理堆在門口,挪動之間有叮叮噹噹的響聲,最後從紙箱的最底層翻出了一隻玻璃瓶。
遲冬至拿在手裡只覺燙手,這是結婚時梁夏末送給她的漂流瓶,又怕她找不到就扔在她的洗臉盆里。瓶子裡面是一張紙,看質地是很普通的信紙。離婚那天他要求好好保管它,這似乎是他留給她最後的財產。遲冬至在猶豫不定,要麼打開、要麼扔掉。可對這個問題,她試圖規避,兩者都沒有做,繼續把它封藏在衣櫃角落,就這樣淡忘它的存在。
生活就這樣平靜下來,好像電車換上了另一條全新的軌道,除去最開始的磨合,漸漸開始進入適應區。遲冬至決絕的把梁夏末從身體裡剔除,生活變得淡如白水,下班之後幾乎與世隔絕,之前朱染還嚷嚷著要來跟她搭夥,眼下也一點消息也沒有了。朱染向單位請了假,原由、時間都不確定,反正就是消失了,遲冬至差一點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當終於有人告訴她她丈夫在樓下等著時,遲冬至倒坦然了,在成功搬家半個月後,梁夏末總算知道消息了。
遲冬至很久之後仍舊記得梁夏末今天的樣子,很難得的穿了便裝,腋下有些鼓,不知包裹在黑色羽絨服下的是什麼東西。他彎著腰靠在窗台邊吸菸,眉間眼梢有些許愁緒。遲冬至走過去,推了推他。
梁夏末回頭看到她,把煙掐滅,「來啦?」
「嗯。」遲冬至點點頭,眼睛落在梁夏末脖子上圍著的針織圍巾上。
「還能帶,今早回家看到在衣櫃裡了,你要是不翻出來我都忘了。」
「別帶了,織的不好。」
「誰還沒有個手生的時候。」
接下來便沒了聲音,遲冬至想了想,把他帶到休息室,倒了杯熱水給他。
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梁夏末略微猶豫了一下才主動開口,「搬出去了?」
遲冬至愣了一下,不自在的點點頭,她覺得非常不適應他的態度,卻又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梁夏末難得碰到這種事情沒有撒潑放賴,遲冬至卻要命的找不到對策了。
「是因為我?」
遲冬至沒有否認,決定以後的日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再讓自己委屈,為他寬心。
「如果我以後不經過你允許不回家呢?你能搬回來嗎?一個人在外面,家裡人都不放心。」
「我在單位宿舍,沒什麼危險,反正在哪都是一個人。」
「哦。」梁夏末點點頭,像是考慮了很久,「搬了也好。」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接下來,冷場了,遲冬至不知該說些什麼,她這次無聲無息的行為實在是往梁夏末臉上狠狠扇了一個耳光,決絕的在彼此之間劃出了分界線,換個角度想想,梁夏末很可能會遭到兩位母親的埋怨,所以他今天反常的行為,其實也不難理解。人就是這樣,可以挽回的時候會做出一些激烈的行為垂死掙扎,一旦確定真要失去了,反而會平靜下來。
以往暖場不是遲冬至的工作,梁夏末會耍寶耍無賴,插科打諢把她哄到笑為止,所以今天他前所未有的沉靜讓遲冬至心裡很沒底。
「夏末,你還有事嗎?」
「怎麼了?」
「沒事的話你回家看看你媽吧,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哦。」梁夏末回過神來,這才認認真真的打量她一眼,從知道她搬走之後一直沉浸在渾沌中,這時才猛然驚醒過來,看著異常消瘦憔悴的遲冬至,梁夏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瘦成這樣?」
遲冬至摸摸臉,男人與女人在失戀失婚後的反應就是不一樣,男人難過歸難過,但是吃喝不耽誤,女人就不一樣了,看什麼都沒味口,而且失眠,不消瘦不憔悴都奇怪了。
「還好吧,馬上年底了,最近工作忙。」
梁夏末心裡狠狠疼了一把,想問問她沒我你過的這就叫好嗎?咬咬牙把話壓進肚子裡,當下就決定,「找個地方吃飯吧,我都餓了。」明明關心人的話非把自己搬出來,讓人聽著心裡真不舒服。
「我在食堂吃。」
「那我跟你去食堂對付一口。」
「你……」
「不至於吧遲冬子,一頓飯而已。」
為保險起見,遲冬至把梁夏末帶去了一個比較遠的小飯店,離婚這事在單位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如果被同事看到,她都不知道怎麼介紹梁夏末了。
坐下沒一會兒穀子的電話就打來了。「師傅,我給你把飯打回來了。」
「你吃吧,我有事在外面。」
「什麼事也得先吃飯呀,忘了上星期你都暈倒了。」
「那也不是餓的,是熬夜熬的。」遲冬至忘了身邊還有人,在電話里跟穀子掰扯起來。
「那就是血糖低,不吃飯會越來越低的。」
「我知道了,在外面吃,你自己吃飽啊。」
穀子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幾天前遲冬至暈倒在飲水機旁邊,熱水灑在她手上燙起了一層小水泡,現在還沒有褪乾淨。後來遲冬至說是餓暈的,李長河往後幾天一旦加班還自掏腰包請大家吃宵夜。可她自己知道,哪裡是餓的,明明是失眠造成的困擾。
掛斷電話,梁夏末已經把菜點好了,遞筷子的時候輕輕摸了摸她的手背,「燙了?」
「沒什麼事兒。」遲冬至把手收回,「快吃吧,一會兒菜該涼了。」
梁夏末吃了一會兒,跟服務員要了兩瓶啤酒,自斟自飲起來。
遲冬至想說中午喝酒一會兒怎麼開車?想了想,她也把話壓進肚子裡了,二十幾年了兩人頭一回這麼相處,還挺新鮮的,無限溶入之後,竟然是無限疏離,最起碼她是覺得彆扭到家了。
梁夏末喝完一杯,看著她似笑非笑,「就是突然想喝,偶爾而已,你也知道我酒量不行。」
遲冬至沒說什麼,低著頭在努力的咬一隻大蝦。她喜歡吃蝦,卻不愛剝蝦皮,常常是咬下一段,用牙齒把肉剔出來再把皮吐掉。梁夏末見她這樣,伸手就把她嘴裡的蝦拽了出來,扒好後放進小蝶里,緊接著一隻一隻白胖胖的蝦肉從他指尖跳進她面前的小蝶子裡。
「行了夏末,夠吃了。」
梁夏末擦擦手,又開始喝啤酒,「我以為你會對我橫眉豎眼,連打帶罵的呢。」
遲冬至沉默,她不相信離婚後還能做朋友的謊言,真正愛過的人,失去後多看一眼都是自殘,可她和梁夏末不同,他們的牽扯太多,她可以離婚,但不可能把王淑賢當成陌生人,還有薛平也老了,需要梁夏末不時在身邊看看,另外還有她自己,突然失去了和梁夏末對峙下去的興趣。
「說什麼呢,離個婚而已,不至於那樣,和和平平的多好。」
梁夏末幾口把兩瓶啤酒喝光,一抺臉,「可我更希望你打我罵我,連哭帶嚎的折磨我,那樣還說明我能影響到你,那樣,我就不害怕了。」
遲冬至這頓飯吃的格外多,可能是不想說話,所以只能一直往嘴裡塞東西。梁夏末怕她吃多傷了胃,主動提出結束,兩人在小飯店的外面站了一會兒,遲冬至堅持不用他送回警局。
梁夏末擺擺手,示意讓她先走,一個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遲冬至的消瘦憔悴,看在他眼裡除了心疼就是內疚。從出生開始就有她,戀愛、結婚、離婚在她眼裡就成了她剃頭挑子一頭熱,可在他心中,這就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她主動,他就配合,他的感情走向一直順從她的腳步,迎合她的喜好,然後她卻說他不懂得愛,梁夏末當時聽到這句話真是委屈的透透的。
後來覺得,他在感情上真是太依賴遲冬至了,依賴到幾乎成了她的附屬品,根本沒有自己的主見,不然她也不會覺得沒有被重視,他欠她的,不僅僅是一段戀愛。梁夏末想明白了一切,卻發現她搬了出去,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時他才真正明白她的決心,也明白他鬆手放開的同樣不是一段婚姻,而是活生生的遲冬至,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跟他死磕,沒人高興時抱在一起笑、生氣時抱在一起鬧,失去以他為生命主題的遲冬至,他必須逼迫自己在短時間內急速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