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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29 作者: 蘇遮目
    秦清搖搖頭,「不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夏末,你輕視她,你從心底輕視她,這也怪不得你,從一開始,她先喜歡你,就註定她是輸家。」

    梁夏末絕不苟同秦清的說法,淪落到今天所有人都勸他離婚的結果,要說誰最慘,誰是輸家,除了他夏末還能有誰?

    秦清看了看他,搖頭苦笑,「也許這份輕視不是你故意的,可正因為不故意才更恨人。先說你的錯處吧,以我這個外人來看,夏末,就說咱們院裡的這群人吧,誰都知道你們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可誰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過呢?朋友之間一起聚會,拿你們這對兒夫妻開開玩笑,逗逗樂,打打趣很正常吧,可誰都沒這麼做過。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你,因為你永遠對冬子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她是你的追求者時還好說,可是已經是你老婆了,你這樣做,就叫輕視她。連你都輕視她,輕視你們的婚姻,你連顏面都不給她,外人誰會在乎你身邊這個叫老婆的位置。這還是我們發小之間,更不用說你的同事朋友之間怎麼看待她了。」

    梁夏末傻住了,半晌把臉埋進掌心中,「我不是這樣的,我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跟她親熱,回家怎麼恩愛還不行,非得在外人面前嗎?」

    「嫌丟臉?哼。」秦清哼笑一聲,「怕外人看到你們夫妻恩愛,就叫丟臉?夏末啊,你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男子主義,什麼事都以自己為主,這說明你根本沒把她跟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你怕自己丟臉,那你想沒想過,你這樣做就是在外人面前不給她臉。」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們會這樣想。」

    「我沒這樣想。」秦清說,「我知道你把冬子吃的死死的,也被她吃的死死的,可那是我跟你們關係好,我睿智,我看的明白,換了外人,包括沈靈蘇讓在內,也會認為你們婚姻別彆扭扭,你梁夏末不情不願,她遲冬至剃頭挑子一邊熱。冬子是個人,是個女人,要面子要臉,連你都不給她,別人誰給?她能覺得不委屈?」

    梁夏末徹底呆住了,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往很多次朋友聚會的場面,遲冬至給他夾菜,他一眼不看,遲冬至跟他說話,他冷冷淡淡,還記得有一次喝了酒麴直罵他,說你這麼整早晚得把媳婦兒氣跑,那時他聽的雲里霧罩,秦清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潑的他頓時清明。

    「一個男人,女人摟在懷裡,人前人後得疼,責任放在肩上,吃苦受累得扛,你,是失敗的典型,我要以你為誡,必竟這世上只有一個遲冬至。」

    「冬子也是個能人啊,用她自己為代價浸透到你的世界裡,讓你每身上一個細胞都與她共存,而一旦分開,各自獨立,你就徹底完了,而現在突然抽身,我不得不說,冬子這招出的真精彩。」

    「她還愛我。」梁夏末無意識的呢喃,眼淚順著鼻樑落在大理石桌面上,「我捨不得,想都沒想過有一天我們會分開。」

    「那我問你夏末,如果把你們換個位置,冬子像你對她這麼對你,像你對她這樣的態度……」

    「這不可能。」梁夏末回答的又急又怕,「她怎麼可能這麼對我,不可能。」

    秦清驚笑搖頭,「你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你就這麼對她做了,而且二十幾年一直這樣。」

    梁夏末呆呆跌坐進沙發里,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

    「你說她還愛你,這沒錯,恐怕這輩子都只愛你,可單方面的愛情維持不了婚姻,她會覺得累,會死心,那時候愛情就不值一提了。你想說你也愛她吧,別開玩笑了,除了你自己別人誰看得出來?離婚吧,趁著她對你還有些耐心,別到最後也不讓她好過,何況你既然這麼肯定她不會變心,那該是你的,早晚都會回來,在適當的時候學會放手,才有重生的希望。」

    看著梁夏末抱住頭嚶嚶的哭,秦清突然特別肯定剛剛自己說的那句話,這兩人一旦分開,各自獨立,都得完蛋,尤其是梁夏末。可梁夏末有錯,遲冬至也有責任,她錯就錯在愛一個人太純粹、太用力,愛到忘了使用手段和心機,愛的委屈求全,如果一直坦白心聲,那麼他們還會走到這一天嗎?

    也許,還會,極度大男子主義的梁夏末,向來認為他們的婚姻沒有暇癖,只有吃過虧之後大概才能重新審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奉上一章,大家的留言讓目目很高興,每條都是看了又看,得益很多,只要有時間目目保證每條都會回復,謝謝大家的每一句金字良言……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如果他們至今沒有走進婚姻的圍城就好了,梁夏末暈乎乎的想,那樣至少他還有時間改正錯誤,為這段婚姻打下更牢固的基礎。

    如果還是從前,遲冬至單純只是他的追求者,她會因為他的一個青睞而興奮,會因為他一時興起的體貼而不知所措,如果沒有進入婚姻,她不會要求更多,如果他早早知道會有被她拋棄的一天,他一定不會任意揮霍她的熱情和包容,從最開始就會發現並改正自己的觀念和錯誤,那他們也不會以離婚收場。

    可如果只是如果,任你有多少財富也買不到『再來一次』,婚姻一入,面對的就是一把雙刃劍,享受到更牢固的保護,同時就得付出更多的心血來保養。梁夏末不得不想,遲冬至想要的不單單是出於梁夏末這個人的愛,她也需要一個丈夫給予的尊重,而他,缺心少肺,狂妄自大,竟然從頭到尾都站在一個被追求者的位置上,遲遲不肯下來。

    所以遲冬至放棄他,早晚而已。

    她殘忍的把過往封凍在他愛情最初綻放的時刻,離婚成了一個不可迴避的問題,梁夏末縱然再不情願也不得不開始相信這是唯一的出路,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輸掉的婚姻,而即將贏得的是一場驚心動魄,完美無憾的愛情。

    「馬上要出國比賽,回來之後再談離婚的事兒吧。」

    遲冬至沒有說話,低頭把玩著大背包上的小玩偶。早上打電話把她約出來,枯坐了半個小時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叫再談?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梁夏末有氣不敢發,有心殺敵,無力回天,敵人和天都是她,輕不得重不得,真是愁死個人,自做自受啊。

    「你懷孕沒?」梁夏末答非所問,遲冬至一愣,想起了在醫院那整整一夜,到第二天天將亮足有四個小時,他是按四次乘以一小時來安排的。

    遲冬至有些囧,低頭掩飾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沒懷。」

    「懷了得告訴我。」梁夏末頓了一下,「知道你,懷了你也非得跟我離婚,但會把孩子留下。」

    遲冬至被批評的十分煩燥,「你到底同不同意離婚?廢話這麼多呢?」

    「同意。」

    梁夏末說的乾脆,目光閃爍不敢正視她。

    「哦,那等你回國後就辦了吧。」

    然而梁夏末這渾蛋,答應的倒是痛快,行動上著實水了些,半個月愣是丁點消息也沒有,遲冬至忍不住打電話過去追問。電話一接通,劈哩啪啦一陣亂響,梁夏末氣息混亂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可他媽可真會挑時候打電話來。」

    遲冬至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正在幹什麼,在心裡狠狠罵了聲流氓,又罵了聲娘,「你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你還知道我在拖啊。」梁夏末呼呼喘著粗氣,熱度隔著電話線都能傳遞過來,「逗你玩兒呢,這次真沒拖,這還沒出國呢,怎麼也得等一段時間。」

    「那出國之前抽時間……」話還沒說完,只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蝕骨的呻吟,然後又一聲悠長的低吼聲,遲冬至只覺得腦袋都要氣爆炸了,額上青筋跳的十分歡快。「梁夏末,你這個流氓。」

    「這不正趕上了嘛。」梁夏末懶洋洋的聲音張揚的很,怎麼聽都帶著股得意的味道,「可算出來了,要聽不到你的聲音一時半會兒還真出不來。」

    遲冬至覺得吧,梁夏末總能氣的她牙根痒痒,氣的恨不得敲死他,又總能把她堵的無話可說。他不按套路跟你出招,他的原則就是氣不死你,就噁心死你。

    「怎麼不說話了?想沒想我?」

    「想你個屁股,梁夏末……」

    「可我想你了。」梁夏末打斷她的話,「咱家老二也想你了,他說我的手感不好,你嘴裡的溫度正合適,要不我偷跑出去,咱們見見?」

    「滾遠點兒梁夏末,要見就民政局門口見。」

    梁夏末的聲音明顯沮喪下來,「知道了,我正在訓練沒時間,回國後再找你。」

    遲冬至氣到抽瘋,而與遲冬至氣到抽瘋不同,梁夏末滿足的整個人倒在單人床上一動懶得動,把遲冬至的照片舉到眼前,噘起嘴在上面印下一個吻。

    不知經過了多少大小試驗和觀戰經驗才扒下她羞澀的外表,只是每次被他哄著騙著強迫做這種事情總是不情不願的,卻也從來沒拒絕過,總願意一邊做一邊抬起頭可憐巴巴又生氣似的控訴他,嘴裡含的滿滿的,雙頰鼓起來像是只偷吃花生的小倉鼠。

    「蓋個章,寶貝兒。」仿佛透過這張薄薄的張片能看遲冬至倔強又憤怒的雙眼,黑葡萄似的眼珠兒燃起兩團火,燒的她整張面孔生機勃勃,燒的他小弟弟熱血沸騰。梁夏末無可奈何的安撫它,看來得委屈一段日子了。成熟的男男女女之間,有時候就是這樣,欲比愛更難熬,而梁夏末他不同於常人,他的欲只有在遲冬至面前才肯抬頭。

    遲冬至放下電話後氣的喝了兩杯涼水,在辦公室里滿屋亂轉,倒不是氣梁夏末一拖再拖,眼下她還沒想那些,單純一想到梁夏末對著她的照片打|飛|機,就想立刻飛過去拍死他。

    朱染不知什麼時候過來又幫她倒了一杯水,沉聲問,「需要幫忙嗎?」

    「什麼?」遲冬至不解的問。

    「你離婚,需要我幫忙嗎?」朱染看著她,眼裡有說不出的認真和堅定,「我可以幫你,他不想離也得離。」

    遲冬至心裡莫名其妙就是一沉,「你聽誰說的?」

    「穀子。」朱染沒在這個問題上解釋太多,又堅定的問一遍,「我真的可以幫你,只要你開口不出半個月……」

    「住嘴。」遲冬至沉聲呵斥,「誰讓你瞎打聽我的事兒?用得著你管?」

    朱染閉起嘴,兩片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線,滿臉都寫著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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