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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29 作者: 蘇遮目
    遲冬至揮開他的手,高燒讓她情緒崩潰,說話亂七八糟,一下子又痴痴的笑起來,「梁夏末啊梁夏末,你知道我是怎麼愛你的嗎?媽媽離開我,我沒有爸爸,我沒有親人,我沒有朋友,但我從來不覺得孤獨,因為我有你。梁夏末,我偷偷穿你穿過的衣服,偷偷睡在你的床上,用你用的牙刷,模仿你的一切,你這樣頑劣的人在我心裡就是神。我高興不高興都先看你的臉色,我誰都不愛,我不愛我自己,我只愛你。」

    「我設計蘇讓讓他把沈靈帶出國,內疚到現在,但一次也沒後悔過。我逼你結婚,逼你不見沈靈,我吃醋、我嫉妒,從小到大做了數不清對不起蘇讓迫害沈靈的事情,做這一切我不恥、不屑,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就是因為我愛你。」

    遲冬至手指搭在眼睛上嚶嚶的哭,「我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我又不後悔,所以變本加厲的瞧不起我自己,我太難受太痛苦了,我怎麼不去死……」

    梁夏末聽她的話驚愕不已,一步上前扳過她的肩緊緊抱進懷裡,「冬子,寶貝兒,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不是不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你這麼痛苦,做這些違心的事你這麼痛苦。」

    梁夏末明白了,遲冬至本來就是個極有人格的人,所謂逼婚、所謂吃醋、所謂動用心機……多少事情是不屑,卻為了他去做的,然後自我掙扎在泥沼之中翻滾。梁夏末眼裡又酸又熱,這女人到底自己承受了多少,卻從來不知道抱怨,一味把自己困在其中,就連連剛剛的控訴也一個字沒有責怪他,只有對她自己的無力,可這樣的她,更讓人心疼。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哭夠了,鬧夠了,到底也沒能撬開梁夏末的嘴,遲冬至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哭的太盡興鼻子堵的不能通氣。梁夏末讓她躺下又拿紙巾給她擦擦鼻涕,「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要真是如此,她睡死過去都行,如果不是,那她寧願一直醒著,夢裡美好,醒來又是現實殘酷,那還不如不抱有希望。

    「我知道你難受,挺過這一陣兒就好了,等平靜了就好了,冬子,熬過去就沒事了,熬過這段你最傷心的日子你就消了離婚的心思,就算你對我死心了也沒關係,只要你別提離婚,我會對你好,我會把你的心暖回來。」

    「夏末,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遲冬至滿臉是淚,梁夏末的心像是被她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幾乎有那麼一刻心軟了,幾乎顧及不到離開她會死的心情想要成全她,最後還是狠狠心告訴她,「我不能沒有你,你也不能沒有我。」

    還想說什麼,被他俯身下來堵住嘴。當親吻變得不再是親吻,單純只是用來壓抑情緒的武器,那婚姻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遲冬至漸漸安靜下來,也有可能是藥物終於起了作用,竟也入睡,只是極不踏實,一段段,一幕幕,反覆不息,一會兒是梁夏末擁住她的肩膀卻看著沈靈的背影眼底隱忍黯然,一會兒是蘇讓孤身一人流落外鄉街頭無人問津。月光里,他說,「我這輩子只跟你一個人上床。」車水馬龍的街頭他死死抱住沈靈帶她去酒店開房。他說,「你是我的第二根肋骨。」她在夢裡把憋在心裡很久的問題問出口,「那誰是你的第一根肋骨?」夢裡的他回答,「你明明知道。」

    胳膊上又腫又熱,疼痛傳遞進夢裡,遲冬至輾轉哭泣,疼啊,真疼啊!

    「怎麼又哭成這樣。」耳邊是無奈的嘆息,隨即是低低的哭聲,遲冬至慢慢轉醒過來,臉上一片冰涼。

    「冬子你醒了,還疼嗎?告訴媽哪裡疼?」

    遲冬至仍舊懵懵懂懂,轉頭一看,是王淑賢,臉上的悲傷還未收回,眼淚又流下。

    「你這是怎麼了?做夢哭,醒來還哭,你這孩子怎麼不讓人省心呢,你是想急死我們嗎?」王淑賢聲音哽咽,滿臉是淚。

    「媽,我難受,我……我這裡憋的難受。」狠狠在心口錘了兩拳,仍舊不能舒解那口悶氣,就那麼任情緒外露,只因為面前的人是王淑賢。

    王淑賢不能勸,也無處勸起,她夾在中間兩面不好當人,不希望他們離婚,可又真心疼遲冬至,只能把她抱在懷一遍遍摸著她的頭髮,「都怪我不好啊,我不會教育兒子。」

    遲冬至埋在婆婆的懷裡連搖頭反駁的力氣都沒有,或許根本沒注意到她說的話,一門鑽進自己的心思里,她得離婚,必須得離。

    「行了,你就別跟著添亂了,要我說冬子也不對,她……」薛平在一邊,話說到半截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女兒有什麼錯?要是錯,也就是錯在太愛梁夏末了,可這一切不還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冬子你聽點話,別讓你婆婆跟著更揪心。」薛平把兩人分開,自己把女兒的手握在手裡,被遲冬至不著痕跡的掙開,她是不習慣跟親媽近乎,病成這樣了也沒忘,氣的薛平剛升起的軟弱心情全煙消雲散了,指著她又是罵了一頓。

    最後,遲冬至硬是被留在醫院呆了足足三天,王淑賢留下照顧她,梁夏末一直沒有再出現,偶爾也想打聽一下他的下落,望著婆婆又不好開口,總不能讓她幫忙把梁夏末找回來談離婚的事情吧,後來還是王淑賢主動告訴她了,說梁夏末去了衛邊疆那裡。

    下午朱染又來了,捧著一束康乃馨,遲冬至因為前幾天的失態感覺抱歉,再加精神也恢復了,倒是難得的臉上扯了點笑模樣。朱染趁王淑賢去買東西的功夫變魔術似的變出一隻水晶花瓶,添上水,把花插|進去。

    他垂著頭,一點兒小事也做的十分認真,遲冬至就打趣他,「送康乃馨,你這是拿我當媽呢。」

    朱染臉一紅,小聲反駁,「不是。」

    遲冬至沒聽到他說什麼,自嘲笑道,「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收的花竟然是康乃馨。」

    朱染背脊一僵,細看會發現手指動作稍稍停頓,「康乃馨本身就寓意健康、安康、快樂,送病人是上上選。」

    毛頭小伙兒一較真,遲冬至又忍不住笑了,「逗你玩兒呢,再說我是你師傅,年齡上又能當你姐,送康乃馨也沒什麼,挺好的,我挺喜歡的。」

    「你不是我姐。」朱染又小聲嘟嚷一句,轉過頭問她,「你真是第一次收到花嗎?」

    「是啊。」遲冬至不解的問,「怎麼了?」

    「你沒收過玫瑰嗎?情人節也沒收過嗎?他……求婚時也沒送過你玫瑰嗎?」

    遲冬至一愣,回想過往竟然也覺得苦中有甜,「我們從小在一起,火候到了就結婚了,再說那時候剛買了房子,日子過的緊巴巴,哪有閒錢買玫瑰。」前兩年確實挺苦,也就是從去年開始才把買房子欠下的錢還乾淨,好虧脫離了負資產一族。

    「我……也沒送過別人花。」

    「什麼?」遲冬至沒聽清。

    「沒什麼,我是說我也沒送過別人玫瑰花。」

    「哦。」遲冬至想了想教育他道,「大小伙子說話怎麼像蚊子嚶嚶似的,大方點,別老扭扭捏捏的。」

    朱染耳朵尖都紅了,但還是聽話的點點頭,順手拿起一旁的小剪子開始修起花精花葉來。看得出來他對這個挺上心,沒一會兒大體形狀看著就比剛剛好看很多。

    「你喜歡擺弄這些?」

    「嗯。」談起這個朱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家好多盆景,都是我照料,改天送你幾盆。」

    遲冬至連忙擺手,「我不要,仙人掌我都給養死過,我可不要你那些好東西,糟蹋了。」

    「沒關係,我幫你養。」朱染說,「園藝工作我來做,你只負責每天看著它們就行。」

    遲冬至突然就不知道現在這些年青孩子腦袋瓜里在想什麼了,按說他們差了還不到四歲,公同愛好、公同語言也應該不少,可遲冬至從小不與父母生活在一起,結婚又早,被梁夏末折騰的到是比一般同齡人穩重,也因此少了些跟時代共同前進的進程。不過她天性隨意、坦蕩、不拘小節,跟這兩孩子平時很能處到一起去,但是共同話題就少的可憐。

    所以遲冬至這會兒在想,難道現在的男人都愛擺弄花花糙糙?梁夏末就不,這種娘嘰嘰浪費時間又沒有意義的事情打死他也不會去做,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有那時間不如多做幾次呢,所以連帶著遲冬至對這些小資東西也不感興趣。

    穀子以前就說過,如果遲冬至是女人中的純爺們,那朱染就是男人中的小娘子,又嫻靜又溫婉。想到穀子的話遲冬至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來了,惹的朱染回過頭。「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這愛好挺好的。」

    還沒等朱染說什麼,王淑賢拎著熱水進來了,看到遲冬至心情總算有些放鬆了,笑的眼角都是紋路,開口就誇獎起朱染來,「這孩子真穩重,現在的男孩子像這麼穩重的可不多了。」

    朱染耳朵尖又紅了,搶著接過王淑賢手中的暖水瓶,倒了兩杯熱水一人遞給一杯,弄的這婆媳兩人面面相窺。

    直到朱染走了後王淑賢還是嚷嚷著這孩子不錯,又有禮貌又乖巧,遲冬至聽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打斷,「媽,夏末回部隊了嗎?」

    王淑賢點點頭,「回了。」

    「衛叔沒為難他吧。」

    「為難他也是應該的。」王淑賢氣的拍大腿,「打他我又捨不得,我是幫你出不了氣了,索□給你衛叔處理,卸了他我也不管,眼不見心不煩。」

    「媽你這是何苦,衛叔脾氣不好,夏末他挨打了你不心疼嗎?你應該攔住他。」

    「他自己要去負荊請罪的,何況他挨打的話我再心疼也比不過你心疼他。冬子,這幾天你嚇壞我了,高燒、夢裡都在哭,我就想啊,這次夏末一定真傷到你的心了。」

    遲冬至揉揉太陽穴,真心頭痛了。她幾乎不用想都猜的出梁夏末打的是什麼主意,主動坦白,先下手為強,在遲冬至把他們鬧矛盾的源頭公布出來之前先扯個謊哄住薛平跟衛邊疆,必竟他做錯事,惹老婆生氣,挨幾下打讓衛邊疆出出氣就過去了,誰也不會太追究,可牽扯進第三者那事情就不好辦了,依衛邊疆的脾氣,那絕對能舉雙手贊同支持遲冬至離婚。

    先把家人穩住了,這是第一步,再回頭來哄遲冬至,兩口子的事情,怎麼都能解決,梁夏末心裡的算盤打的精明,遲冬至把他看的也透徹,只是他這次要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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