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2023-09-25 17:45:29 作者: 蘇遮目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你告訴梁夏末,這次我絕對不會像傻子一樣被他利用被他耍。」
遲冬至有些心神不寧,她總是下意識保護梁夏末,現今也一樣,於公理也好,於私心也罷,不管未來的路如何走,她是不能讓梁夏末背負上不道德的罪名。
沈靈懷孕是否真假?這件事情暫且就放下了,最近遲冬至也沒見到這群人,包括梁夏末在內,大概是部隊訓練太忙,電話永遠是關機狀態。單位工作也不少,分不出心思考慮這麼多,白天出現場時,硬是打著精神工作。
劫持人質。
也不知是不是年頭不好,近幾年這種案件屢見不鮮,今天這件更過,說是還綁著炸藥,這是想死再拉個墊背的怎麼著?有時候遲冬至真佩服這群犯罪份子,也不知從什麼渠道弄來的炸藥,費勁巴拉的找死也不痛快。
先到的辦案人員給他們介紹了一下情況:就是一小三兒,騙財為主,男的最後搞了個人財兩空,怒了衝進這小三兒的家裡想要與之同歸與盡,哪知這小三兒太他媽的命好,竟然不好,結果家裡父母姐妹就遭秧了。
「聽說弄死一個了,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同組大張比了個手刀的手勢。
「他這是要弄哪般呀,要是想找罪魁禍首的話,咱先穩住他把人找來再說。」
「哪是呀,什麼要求也沒有,就是一心想死,談判專家正在干預,沒什麼進展,上頭已經下指示了……」
這事兒還真挺不好搞的,最怕這種沒要求的亡命徒。警戒線已經拉起來了,陸陸續續看到有狙擊手還有穿著部隊作戰服的人抵達。遲冬至明白了,上頭下的命令就是直接斃掉。李長河臉色挺不好看,看到他們,手指一勾,遲冬至乖乖的領著兩個小的過來了。
「這裡沒咱們什麼事兒。」李長河說,「做好疏散民眾工作,趙大隊長正在裡面跟上頭研究解救方案,看來只能擊斃了。」
「要求留活口難辦,都可以不留了還有什麼難辦的,狙擊手不都到位了嘛。」遲冬至說。
「何止是到位了,都瞄兩個多小時了,硬是找不到射擊點,咱們地方上下這麼多個單位,就是找不出一個利索點的狙擊手,還得請求特種大隊支援。」
遲冬至一聽到特種大隊,身體不自覺就站直了。李長河瞄了她一眼,非常慈詳的開口,「冬子啊這事兒還得麻煩你們家小梁,裡面有炸藥。」
遲冬至正大光明的翻了個白眼兒,又來了又來了,合著他老人家慈詳一回,就是想走走後門兒啊。
還沒等遲冬至打電話給曲直,又走過來幾個人,打頭的是個個頭兒高的走路帶風的傢伙,穿著作戰服,模樣長的又黑又一般,手裡的狙擊槍懶洋洋的甩來甩去,比拎玩具槍還心不在焉。身後跟著個全身被輕裝防暴服捂的嚴嚴實實的人,當然了,捂成什麼樣兒遲冬至也認得,梁夏末嘛。
梁夏末也看到她了,第一時間送來個飛吻,遲冬至立馬把頭轉過去跟身邊的穀子聊起天來,「中午去吃兔頭啊」「吃腦子補腦子嘛」「帶上你家小民警哥哥,這頓該他請啦……」
穀子不明所以,但仍舊翻了個白眼兒。
這些進去沒一會兒,前方發出一聲悠長的槍響,帶著裹住彈頭的風聲,傳入遲冬至的耳中,令人身體一僵。
這也太有速度了吧。
遲冬至覺得這事太不可思議了,可它還真就發生了,看剛剛路過的兩名狙擊手就能看出來,也不知他們是嫉妒還是嫉妒,反正口氣酸的要命。
「簡直不是人,咱們王牌狙擊手瞄了兩個小時都沒敢下手,他瞄了五分鐘不到就開槍了,這不是擠兌人呢嘛這不。」
「少說幾句吧,見沒見過這麼狠的,一槍爆頭,手都不抖,比吃飯喝水還輕鬆。聽說是出身賊他媽牛,專做這個的,手裡攥著人命沒有五百也有三百。」
「還有那個拆彈專家,更他媽不是人,手指頭像會跳舞似的,三下兩下就把炸藥稀釋了,我聽說他最鼎盛的時候是拿C4炸藥炸核桃吃。」
旁邊另一個人說,「我怎麼聽說是炸榛子呢。」
……
法醫早就到位了,擔架抬出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即使蒙著白布也能看出頭部模糊成一片,白的紅的全都滲出來。再看穀子,早就扶牆盡情的嘔吐去了,還不時用眼神控訴她。
吃兔頭,吃腦子補腦子。好吧,遲冬至理虧了,善良的要了瓶水給她送過去。穀子抬頭剛想吐吐槽,目光一轉對上遲冬至身後的人,隨即低下頭,「師公來了,您先解決家務家兒吧。」
遲冬至轉頭看見梁夏末,防爆服已經脫掉了。「拆除了?」
「嗯,小意思嘛。」梁夏末笑嘻嘻的,回頭指著不遠處蹲在牆根兒猛啃蘋果的人介紹,「帥吧,我們中隊長。」
就是剛剛那位把狙擊槍當玩具槍玩兒的人,所以說他剛殺了人,這會兒就蹲牆根兒『嘎嘣嘎嘣』啃蘋果,饒是心理素質已經被磨練到強大如她的地步,還是不勉有點肝顫兒。
梁夏末對著那人勾了勾手指,那人站起來,隨手把狙擊槍扔給身邊的小戰士,邁著懶洋洋的步伐走過來。遲冬至又看了一眼,這模樣,說一般都有點美化了,跟梁夏末就不是一個級別上的。
「這是江潛,身份是特種大隊……」說沒說完,被那人一拳錘在肚子上,梁夏末笑著彎下腰,遲冬至習慣性的瞪起了眼。
她這一瞪不要緊,那叫江潛的摸著後腦勺不明所以了。
「我錯了我錯了,他的身份不能隨便透露。」梁夏末攬過遲冬至的肩膀介紹,「這是我媳婦兒遲冬至,刑警大隊的。」
那人說,「聞名不如見面啊。」
遲冬至還在計較剛剛他打了梁夏末一拳,很不客氣的回道,「見面不如聞名。」
江潛又摸著後腦勺不明所以了。
任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從小被她護到大的梁夏末總是明白的,幼稚的沖江潛揮揮拳,江潛的一張黑臉更黑了。正尷尬間,穀子的小民警哥哥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了,可能是想過來安慰穀子一下,可不知為什麼目光掃視一圈,落到他們三個身上時,二話沒說,調頭就走。
然後還沒等穀子裝裝嬌弱,黑面中隊長江潛撒歡兒似的奔向小民警哥哥,「小略,小略。」這兩聲呼喊引起眾人一片遐想紛紛,再紛紛去看穀子,穀子無力的擺擺手,「別腐啊大傢伙兒,小舅子與姐夫的關係。」
大家一見遲冬至這假男人藏在家裡的真男人,都起鬨要一起吃個午飯,梁夏末也不推辭,合群的很。
最後大家一致決定去吃自助餐,離警局兩條街不遠處新開了一家自助餐廳,檔次中位,價位不高,最關鍵是這麼多人可以打折,穀子主動奉獻了打折卡。年齡大一點的不願意跟著湊熱鬧,就是一群同齡的談的來。
朱染很安靜,安靜到只有穀子沒忘了他的存在,坐在他身旁一邊啃小螃蟹一邊拿腳踢他,用眼神尋問:想當男小三兒啊。
朱染回踢:想當就能當啊??!!
穀子踩踩他腳背:別想了,沒戲啊,咱家師傅被她老公吃的死死的……
朱染抽回腳翻白眼:還不讓人想想啊……
飯局至半,梁夏末突然離開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跟大家連聲抱歉說部隊有事急招他回去。大家都表示可以理解,遲冬至也同樣,只是心裡有個地方莫名的緊了又緊。
很奇妙的感覺,再強悍堅韌的女人也有第六感,而遲冬至此時的第六感悄悄告訴她,你的丈夫在撒謊,事情不簡單。
是裝傻充愣還是挖根刨底?以前的遲冬至或者是選擇前者,而如今的她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她已經決定不再讓自己受任何一點委屈。
遲冬至把錢包交給穀子讓她一會兒結帳,不顧眾人打趣匆匆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暴風雨即將上演哦……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如果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能讓遲冬至在這麼通透的地方還有喘不過來氣的感覺,那這件事一定是,她終於親眼所見,沈靈與梁夏末抱在一起的身體,緊緊抱在一起。這種衝擊帶來的迷惑不是『果然如此』而是『怎會真的如此』,好像是一直揪著老公的一個無傷大雅的把柄用來跟他撒嬌,明明知道是不存在的把柄,突然有那麼一個時刻證實了,它竟然真的存在,更讓人崩潰的是,遲冬至她要命的不知道怎麼對待才好。
車窗大敞開,明明空氣很流通,可她還是覺得憋悶,壓住整個肺不能呼吸,可頭皮與後背卻一寸一寸像是凌遲的刀片一樣划過去,處處留下一片冷汗的痕跡。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們擁抱在一起的姿勢角度契合的很完美,梁夏末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有意無意間落在沈靈的額頭上。看不清沈靈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雙手臂緊緊抱住梁夏末腰際的整圈弧度。
遲冬至的心裡突然湧起了無限的恐慌,手指不受控制卻有頻率的顫抖起來。
這不對,這不是她想像中分手的場景,她是想離婚,因為一個極難再次受孕的身體檢查結果,她希望他能有一個選擇的空間。可她又不是非離不可,因此等待某個時機成熟的時刻把這些糾結攤開來講,她希望梁夏末的選擇結果是兩人共同面對困難,只要他願意,反正一切都是以他為出發點考慮。
這是一個很違合的時刻,一窗之外是她至死深愛的男人與其它女人抱在一起,一窗之內是正在處心積慮想著離婚的她。這是個機會,她應該就此跳出去當面指責他,繼而用這個理由光明正大的要求離婚,後續也許會有,全憑他發揮。
可是……她竟然做不到。
遲冬至突然不敢再看下去了,額頭抵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隨著喉間斷續的嘶啞喘吸聲一起滾出的是大滴大滴的眼淚。胸口像是臨時性、突如其來的被塞進了一塊大石頭,堵著壓著憋著,遲冬至狠狠錘了兩拳,換來的不是釋放,而是更巨大的悲傷。
理智占上風的遲冬至在坦白:去把他們分開,讓他們知道你現在的存在;情感占上風的遲冬至在崩潰著哭泣:教教我啊,該怎麼辦?
遲冬至再次抬眸看出去,眼神不是憤恨難平,不是心如死灰,而是毫無遮掩的、無邊無際的苦與悲,悠長似乎永無盡頭。她看見梁夏末修長的手指拍在沈靈的背上,她記得那手指有多靈活,經常只用一根就能摘去她道貌岸然的面具,直接在指尖的蠕動里高|潮釋放。而現在它的工作是撫摸另一個女人,一下下抬起又落下,憨厚的包容的給予的,然後轉了一個方向,從撫摸變成了擁抱,沈靈在梁夏末懷裡轉了個身,以背示人,然後他們啟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