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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哭，當心扯著傷口。」樊以律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說道。

    邱淑雯『嗯』了一聲，逼自己把淚咽回去。

    「肝破了，你這段時間好好養。兇手已經被抓，重傷是判定他了。」

    「嗯，只要你沒事就行。」邱淑雯虛聲說著，臉色慘白。

    樊以律心裡嘆氣，神情複雜，輕聲說：「下次別這麼傻了。」

    邱淑雯扯出一抹笑，眼神好溫柔。

    樊以律被她看得愧疚，忍不住伸手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

    於淳安推開房門，剛好看到這一幕，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邱淑雯不知道於淳安也在，睜著大眼看向樊以律。樊以律收回手，解釋道：「淳安昨天晚上就來了，擔心你的情況。」

    於淳安走了過來，對床上的邱淑雯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

    邱淑雯也下意識地回了她一抹笑。

    接著兩人都有些尷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話可講。

    「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就行。」樊以律起身，對著於淳安說。

    於淳安對上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之後，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她看向邱淑雯，開口道：「邱小姐，發生這種事兒，真得很對不起。請好好養傷，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開口。」

    她真誠地說完後，頷首致歉。

    樊以律拿起外套，準備送她出門。

    「你留下來陪她吧，記得吃早餐。」於淳安小聲說著，看了他一眼後拿起包包走出病房。

    「她為什麼要道歉？」邱淑雯不解地問。

    樊以律坐回凳子上，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下。

    邱淑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過了一會兒後，卻忍不住感嘆：「她其實也挺可憐的。」

    樊以律沉默，總覺得心裡悶得上不來氣。無意中瞥到桌上的早餐，這一細看才意識到淳安餓著肚子就走了。

    於淳安出了醫院後，沒有回家休息。她之前已經請了幾天假了，不好意思剛回去上班就又有事兒。再說，她也需要做一些事情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

    中午吃飯的時候，樊以律打了電話過來。

    「在哪兒呢？」他問。

    「公司。」

    「吃飯了沒？」

    「吃了。」

    談話突然中斷，一時好像沒話可說了一樣。

    「你……還在醫院？」沉默了片刻後，她重新開口。

    那頭『嗯』了一聲，說：「我下午回公司處理些事兒，晚上去接你。」

    「好，需要我帶點兒什麼去醫院嗎？」

    「醫院你就不用去了，我送你回我那兒歇著。」

    於淳安懂了，心裡也明白邱淑雯大概不怎麼願意看見自己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吧。

    她想了想後，開口拒絕：「不用我去醫院的話，那我自己回家好了。」

    那頭沉默，過了一會兒後說：「注意安全，別胡思亂想。知道嗎？」

    「好，你也要注意休息。」

    「嗯。」

    掛斷電話之後，於淳安沒了胃口。把吃掉一半的盒飯倒進垃圾桶之後，她去了樓梯間。這個時間樓梯間很安靜，她可以好好地發會兒呆。

    有些事情她不敢多想，也怕多想。可是早上看見的那一幕，已經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遍了。雖然沒想過他那種溫柔的舉動只對她一個人做過，可親眼看見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喜歡他對別人溫柔，特別是邱淑雯。這種想法算不算自私她不想弄明白。她只知道心裡不是滋味，卻偏偏找不出一點辦法讓自己好過一些。

    會失去他嗎？她真的害怕去想這個問題。

    內心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擾亂著她的腦子。不舍，內疚，羞愧，難堪。她找不出一條合適的路，又怕他在她想明白之前做出了決定。

    一個用命去救他的人，就是她也做不到無動於衷。而且捫心自問，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得出來。跟邱淑雯一比，她的確不夠喜歡他，更談不上愛他。

    一個只知道享受的女人，跟一個危急時刻捨命保護自己的女人，任誰也知道該選擇誰吧。

    她絕望地嘆了口氣，把臉埋在了兩腿之間。

    想起認識他以來的點點滴滴，心裡忍不住泛酸。一路都是他在幫她，扶植她，而且從來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過。他好像永遠都知道她需要什麼，而且總能找到一種方法，既不傷害她的自尊，又能達到幫她的目的。

    反觀她又給了他什麼呢？

    難道僅僅是一點女色？難道他會為了一點色相，就連帶接收她家裡那些雜七雜八的爛事？最後還被她那個瘋子爹當街行兇？

    她知道他沒那麼傻，他只是喜歡她，想對她好而已。

    她痛苦地抓了抓頭髮，試圖呼出胸腔里壓了她一天的那口氣，只可惜不管她怎麼做都沒能成功。

    ☆、第42章

    從娛樂版到社會版，何海東輕而易舉地攪動了一場風波。這種帶著血腥味，又參雜著名人與美人的都市情感大戲，不鬧得沸沸揚揚似乎都對不起如今的資訊時代。

    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各種謠言滿天飛。除了被收監的何海東，其餘三個當事人又再次成為焦點人物。

    只不過邱淑雯第二天就轉到了維康醫院，安保健全閒人免進。樊以律出入有助理保鏢，更是摸不著人。於淳安雖然是普通群眾一個，但悶頭走路，時刻保持沉默的閃躲技巧她還是懂的。

    樊以律雖然把她接回了他家住，但這次她沒有一直躲著，而是選擇照常上班。

    因為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次開口跟主管請假了。這個月她已經歇了太多次，將來指不定會怎麼樣，她不想連這份工作都沒了。

    上午開完會，主管把她留了下來。

    本來以為要談些工作的事兒，結果是通知她樓上的領導要找她談話。

    於淳安惴惴不安地上了樓，樊志忠的辦公的地方很安靜。她一過去，秘書就把她安排在了會客室。不多大一會兒，樊志忠出現。

    「樊總好。」於淳安立刻起身。

    樊志忠點了下頭，示意她坐下。

    於淳安如坐針氈，第二次來這個地方，心裡更加緊張。頭一次是樊以律差點被綁架的時候，老總表達了自己的謝意。這次，恐怕是為了傳達怒意的吧。

    「那個叫何海東的，是你父親？」樊志忠開門見山。

    於淳安點頭，「是。」

    「關於這次發生的事兒，你有什麼看法？」樊志忠審視著於淳安，面無表情地發問。

    「我……很抱歉。」

    樊志忠瞧著眼前這姑娘一臉羞愧的模樣，開始明白他那兒子為什麼偏偏看上她了。這種看著像冰山的美人兒，往往一但表現出脆弱，總是更容易激起男性的保護欲。那臭小子估計就是在這個點兒上迷糊了吧。

    「我今天叫你上來，是想告訴你我的看法。」

    「您說。」

    「我希望以律能跟淑雯在一塊兒。雖然這只是我作為父親的一點兒私心，決定權還是在你們，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並不看好你們倆的關係。」樊志忠毫不掩飾地開口，絲毫沒覺得這些話會傷人。

    於淳安怔怔地看著這位呼風喚雨的人物，怎麼也想像不出他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雖然這些話是會讓她有些不好受，但更讓她驚訝的是從這種一貫發號施令的人嘴裡，聽到這些兒女情長的話，多少都透著些怪異。

    「我看了你的檔案，這幾年表現的也算不錯。好好兒工作，收收心，工作上應該還能再進一步。」樊志忠接著發話。

    於淳安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映，除了認真地聽著之外，手腳都有些沒處放的感覺。

    「這次要不是淑雯幾乎捨命救了以律，這會兒躺在醫院的就是我兒子。單憑這一點，我就不願意你擋在他們倆中間，更別提兇手還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希望你回去之後能好好想想，到底什麼才是對你們三個都好的決定。」

    樊志忠的眼神透著精明犀利，話不多人不囉嗦。三言兩語的表明態度之後，根本不準備聽取於淳安的想法就直接把人打發走了。

    於淳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之後，很長時間都沒能靜下心來。

    樊志忠的每一句話，都不斷的在腦子裡回放著。他的眼神，語氣，沒有一處不讓她覺得自己有多麼的渺小。那種很久沒有再發作過的自卑感，不斷地從心底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到下班的。

    坐上計程車的那一瞬間，於淳安真的不想報出樊以律家的地址。可是她的住處被那些記者盯了起來，這時候回去，勢必會擾得街坊四鄰不得安寧。他的房子安保很好，任何閒雜人都接近不了。僅憑這點，她就得厚著臉皮再次借用他的地盤。

    回到住處後，於淳安坐在沙發上發呆。算算已經有兩天沒見到樊以律了。白天他要上班，夜裡又要去醫院照顧邱淑雯。即使住在他家裡，他們也沒有碰到過面。

    起身準備去洗個熱水澡，開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樊以律一進門，就看見於淳安魂不守舍地站在茶几前頭。他換了鞋，朝她走過來。

    「臉色這麼差。」他低頭看了她一會兒，接著把人摟進懷裡。一瞧她這副模樣就知道這幾天沒睡好。說了不讓她胡思亂想，果然還是沒聽話。

    「邱小姐，好點兒了嗎？」她低聲問。

    「嗯，她精神不錯，各項指標也挺正常。」

    於淳安點點頭，「希望她早日康復」。

    樊以律拍著她的後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這兩天也幾乎沒怎麼合眼。看著邱淑雯行動不便，面色橘黃，每天只能靠些流食來補充營養，他心裡不好受。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欠了人債的感覺。如果不是他安排的人一時疏忽，何海東怎麼可能還會有機會再出來動彈。造成今天這個局面，他很難不自責內疚。

    這兩天公司、醫院、律所來回跑，忙得連抽空看看淳安的時間都沒有。這會兒好不容易擠了點兒時間，就算不說話摟著她閉目養神也不錯。

    只可惜兩人歇了沒多久，邱淑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樊以律鬆開於淳安之後接通。

    「晚上過來的時候，帶兩本書給我好嗎？」邱淑雯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聽得十分清楚。

    於淳安起身去倒水，樊以律則答：「好，要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