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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17 作者: 薇景
「那下回吃中餐。」
於淳安不答腔。
樊以律看著她那張面無表情的絕美臉孔,笑了。
「別想得那麼複雜。」他勸她。
於淳安抬頭看他,眼神有些空洞,無精打采地說:「你不覺得累嗎?」
樊以律揚眉,示意她繼續說。
於淳安放下刀叉,輕聲解釋:「就是這種你進一步我退一步,吃吃喝喝,小心翼翼試圖了解對方的過程,難道不累?」
樊以律失笑,對她的直接有些意外。
「那你覺得該怎麼樣?男女之間不就是這麼回事?」
於淳安嘆氣,「所以我說累。」
樊以律挑眉,眼神更深,笑容有些邪惡。
「也可以不累。」他幽幽地說。
於淳安忽略他話里隱含的意思,直接表明心意:「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原因呢?」樊以律喝了口水,慢條斯理地問她。
「原因?」於淳安笑得有些諷刺,卻並不打算說什麼。
樊以律靜靜地觀察著她,又發現了一個優點。不愛發牢騷的女人,多少會增添一份可愛。
「跟我在一塊兒吧。」他直截了當地開口,眼睛直盯著她。
於淳安笑了,又是那種公關笑容,但他不否認他心裡痒痒的。
「你們這種人,是不是都是這樣追女人的?」她好奇地問,看不出喜怒。
樊以律笑了,說出的話更氣人,「我沒追過誰。」
於淳安揚揚眉,眼神閃動。這種身家相貌的人,驕傲也驕傲的有理。
「你需要什麼?」他突然問她。
「怎麼?我要什麼你都能滿足我?」於淳安笑了,心想這種戲碼竟然是真的。
「你說出來,至少我可以試試。」樊以律說得坦蕩,神情自在。
於淳安往後靠了靠,上下打量他,半晌後玩味地說:「我要錢,很多很多錢。」
樊以律有些意外,點點頭,問她:「你要多少?」
於淳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隨後笑出聲來。
樊以律坦然地看著她笑成一朵花,如果她要的是錢,那倒真省了力氣,反正各取所需。
於淳安笑夠,坐直身子,慢悠悠地說:「我不出賣色相的。」
樊以律心裡明白,一雙眼睛緊盯著她,過了會兒後,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你不是同性戀,也應該沒有喜歡的人,長成這副模樣卻還單著,總得有個什麼理由。……你真缺錢?」
於淳安沉默不語,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樊以律點頭,知道自己對了。心裡對她這個人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自尊心強,固執,偏偏還缺錢。最糾結的往往就是這種人。但凡看得開一點,憑藉她這種級別的外表,到哪都有出路。通常這樣的女人都挺難搞,但誰讓他看上她的色。
「我教你賺錢。」他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於淳安的心裡卻像是被擰了一下,她驚訝地看著他,杏眼圓睜。
樊以律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慢慢等著她回應。
「你是說……」
「我教你賺錢。」
「呃……但是,我……」於淳安有些發愣,這完全不是她預期過的場景。
「你手裡有多少錢?」樊以律換了個坐姿問她。
「……沒有多少。」於淳安有些尷尬。算上工資跟私下替人寫軟文的錢,每月都拿來貼補家用跟還債,哪還能剩下什麼。
樊以律見她這樣,更驗證了心裡的想法,接著問:「你每個月收入多少?」
「兩萬左右,工資再算上私活兒。」
樊以律點了下頭。她這個歲數,如果沒有別的原因,每年絕對能存上些錢。
「欠多少錢?」他問她。
於淳安眼神黯淡,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了出來,「兩百三十萬。」
樊以律挑了挑眉,隨即淡淡地說:「一年,我幫你一年還完。」
於淳安怔住,眼神帶著懷疑。隨著兩人視線交鋒,瞧著他那副坦然跟自信的模樣,她突然從心底鑽出種難以言喻的自卑。
「算了。」她垂眸,低聲說。
「……理由呢?」
於淳安無奈,到底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她沮喪地開口:「你幫我賺錢,跟你給我錢,又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同樣需要出賣自己。」
樊以律收起眼裡的笑意,聲音有些冷,「何必說得那麼難聽,你不是說不想要複雜的男女關係?」
於淳安不吭聲,臉色有些難看。
樊以律雙手抱胸,平靜地看著她,詭異地發現剛才心裡的那股衝動,好像突然消失不見了似的。
接著誰都不再說些什麼,直到安靜地吃完飯為止。
雖然樊以律之後有送她回家,但於淳安明白那只不過是他教養好而已。
她知道他放棄了,大概是嫌她不知好歹吧。畢竟外面有那麼多可愛迷人的女孩子,何必放下姿態來跟她這種生硬固執的人打交道?勞神又費力的。
心裡不是沒有失落,只是又能如何呢?
☆、第6章
樊以律回到家後,倒了杯小酒給自己。想起晚上的事,忍不住搖頭。
男女之間要你情我願才有意思。他以為她有意,不然也不會冒然約她。只是沒想到她雖然長了一副好面孔,但腦子可是絕對的混亂。教她賺錢跟用錢買她,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不然區區兩百萬需要花一年才能還完?她連這個都搞不明白。再說,『出賣自己』這種詞用上來之後,一切又還有什麼意思?不但貶低自己,還連帶的把他也貶了進去。
難得遇到個有感覺的,腦袋卻不清楚。多少有些遺憾。
想起送她回去時候的畫面,又覺得她長那麼好,完全是種浪費。
夜裡起了些風,她穿著紫色裙子,頭髮飄揚,裙擺震動,昏黃的燈光映襯下,她像是從一幅美人圖里走出來似的,韻味太好。她走路的姿勢也美,很女人卻又帶著幾分利落,鞋跟落在地面上的聲音迴蕩四周,格外得迷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叫住她,把她從那種破舊的環境中解救出來,但理智到底還處在上風。雖然瞧出她臉上有些落寞,但那並不足以讓他行動。
他跟她,大概也就這麼回事了。
歇了一晚後,樊以律精神抖擻地上班。
於淳安卻有些不在狀態。
當天夜裡,躺在自己的小屋時,看著天花板久久睡不著。她滿腦子翻來覆去都是他那句:一年,我幫你一年還完。
夜深人靜,這種誘惑太大,直叫她心裡痒痒的。
她心裡的巨石,在別人眼裡從來就不叫事。她有種衝動拿起電話來問問他,一年到底怎麼還完?只是畢竟還是有些理智的,明白他那種提議是有時效的,只提供給有興趣的人,而且過期不候。
回到熟悉的狹小的出租屋,聽著母親跟妹妹又在為了生活費的事情吵架,那種叫現實的東西狠狠地抽了她兩耳光。
混亂的腦子讓她想不明白自己心裡的堅持到底是什麼?又不是真的對他沒感覺。不然那天也不會在醫院陪他站了半個多小時。心軟也好,心動也罷,反正有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是有感覺的。是渴望接近他的。
只是當他真採取行動的時候,她又蜷縮了回去。不敢高攀,有種深深地自卑,她是有點恨自己的。彆扭的惹人討厭,真是活該。
之後的幾天,於淳安一直比較低落。工作下班,賺錢還債。好像看不到明天似的,無限重複著,直到更大的風波到來。
那天的一切都透著詭異。於鳳華打了兩次電話來,詢問她幾點下班,晚上回不回來吃飯?她原本是要加班,可小組會臨時取消,當然也就沒耽擱多久便回了家。
上到五樓,先是拿鑰匙打不開門,接著聽見手機響,於鳳華的聲音同時從屋裡跟話筒里傳來,於淳安皺著眉頭叫她開了門。
門剛打開,一陣嗆鼻的煙味就撲面而來。
「您不會躲在屋裡吸菸吧?」於淳安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
於鳳華神色慌張,眼神閃爍,伸手把女兒拉進屋子,關上門後又上了道鎖。
「幹什麼啊?」
於鳳華吱吱嗚嗚,一臉的為難。王嬌嬌從廁所里走了出來,眼睛有些紅腫。
「出什麼事了?」於淳安盯著餐桌上臨時用飲料瓶做的菸灰缸,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於鳳華滿臉歉意地走到她自己住的那屋,輕輕把門推開,對著裡面說了句,「出來吧。」
接著,失蹤將近三年的王國斌走了出來。
於淳安頓時一陣暈眩,氣得血壓升高,扭頭質問於鳳華:「你把他領回來的?」
於鳳華為難地看著女兒,愧疚得眼眶發紅。
於淳安頭昏腦漲,氣得想哭。
「淳安啊……」王國斌帶著哭腔上前,慘兮兮的,「是我找到你媽的,我在外頭實在過不下去了。」說完也不等回應,立刻就痛哭起來。
於鳳華跟王嬌嬌上前扶他,兩個人也跟著一抽一抽地失聲哭泣。
於淳安看著這一家三口相擁而泣的模樣,腦袋快要爆炸了,她面色漲紅,呼吸加速,狂躁地想砸壞這間破屋的所有一切。
她衝到自己屋子,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今晚必須離開這家!以後永遠都不回來了!
於鳳華聽見動靜,立刻跑進去把她手裡的衣服奪了過來,可憐兮兮地懇求道:「算媽求你了!他也不容易!就收留他一會兒吧!」
於淳安別過臉看著窗戶外頭,眼淚奪眶而出。
王嬌嬌突然跑了過來,抱住她說:「姐,求求你了。讓我爸住兩天吧。他好長時間都沒吃過一頓飽飯了!我求你了!」
於淳安靜靜地流著淚,神情木然。
王國斌來到門口,眼淚汪汪地看著母女三人,沙啞地說:「我是真後悔了,要知道會過到今天這個份上,當初我是絕對不會那麼做的!淳安啊,叔叔是真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叔叔吧!」
於淳安擦擦淚,扭頭看向王國斌,神情冷漠得不帶一絲溫度。
王國斌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把這三年來的遭遇完整地哭訴了一遍。
於鳳華跟王嬌嬌神情哀傷地聽著,眼淚嘩嘩地流。
說完遭遇,王國斌接著發起毒誓:「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改正之前的錯誤!以前我軟弱,事發了就只知道逃跑,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逃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該我承擔的,我一定都會去承擔!要是我再做對不起你們娘仨的事兒,就天打五雷轟,讓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