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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23 作者: 半枝
    說完,他長呼了一口氣,附在蘭溪竹耳邊輕輕說:「聽說最嚴重的那個村子已經燒了幾千個人了。」

    幾千條人命,或許只是打一場仗的事。可是那只是一個小村子,死去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蘭溪竹怔怔道:「死了才燒的?」

    「不知道。」蘇未辰沒好氣,「可能也有沒死的吧,病重了,看著沒救了,只能燒了。」

    身為一個醫者,蘇未辰並不算心善。

    他不能照顧到每個人的感受,只能照顧到大多數人的感受。

    如果不燒了那些身患疫病的,那他身上的病很容易就傳染給別人,一旦擴散開來,那將是一場災難。

    蘭溪竹沉默了。

    「我去。」

    看他這麼執拗,蘇未辰立馬罵罵咧咧:「合著我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是吧,都說了你不適合去了,我知道蘭將軍心中裝著大義,但是沒必要啥事都挺身擔著。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不是。」蘭溪竹搖了搖頭,解釋道,「太尉那邊的人才不合適,我去最合適。」

    蘇未辰一臉疑惑。

    「江南現在亂得很,百姓起義暴動,說明他們已經不相信朝廷了,你們再派去個無足輕重的人過去,除了暴力鎮壓意外並不能起到別的作用。我在南衡還算有點話語權,派我去安撫江南的百姓,是最合適不過的。」

    這麼說是有道理,但蘇未辰還是咋舌道:「那你知不知道,那群百姓現在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你是一個將軍,打過那麼多仗,應該知道武力有時候才是最有用的。」

    過了好一會兒,蘭溪竹才睫毛輕顫道:「蘇兄,他們不是敵人。」

    他們是南衡的子民,是他們的同胞。

    方才聽「燒了幾千人」,蘭溪竹就能想到,江南現在亂得不是沒有道理。人命如此不堪,誰能想到朝廷派去的人會不會大量屠殺百姓,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

    這並不是最好的法子。

    蘭溪竹從前打一場仗,能夠眼睛都不眨地滅敵軍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但是面對自己的百姓,他做不到如此殘酷無情。

    要知道,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並沒有做錯什麼。

    他們……只是想要活下去。

    「哎我知道……」蘇未辰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說,「可是你要知道他們好多人都瘋了,管你是蘭溪竹還是什麼無名小卒,他們並不在乎這些。如果你這麼只身前往被他們傷到,齊珩肯定要大怒了,到時候誰還能救得了那群暴民?」

    「蘇兄。」蘭溪竹面上並不贊同,「你並不是他們,你怎麼知道他們心中怎麼想的?」

    蘇未辰一噎。

    「無論怎麼樣,齊珩不會同意的。」

    他有些為難地看了蘭溪竹一眼。

    「這一點蘇兄不用擔心。」蘭溪竹淡漠道,「陛下若是哪都不放心我去,那我以後還要不要打仗了?」

    戰場上同樣也是刀劍無眼,他不可能一輩子活在齊珩的庇護之下,事事都讓別人替自己犯險。

    那不是蘭溪竹想要的,他也不會做一隻被豢養在深宮中的金絲雀。

    見他如此堅決,蘇未辰知道自己肯定勸不動他,他感覺齊珩好像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那你去跟陛下說吧,這件事我不管了。」

    「嗯。」

    蘭溪竹托起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然後問道:「陛下還有別的要說嗎?」

    「我不知道,」蘇未辰攤攤手,「這個你也應該自己去問他,齊珩肯定有很多體己話想對你說,你們那點子閨房趣事我怎麼能知道呢。」

    聽到最後那句話,蘭溪竹一下子嗆住了,咳了好幾聲才緩過氣來。

    他憋紅了臉,從嘴裡擠出了一句話:「蘇兄要是不知道這詞的意思,可以不說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了。」蘇未辰一副很精明的模樣,「你和齊珩之間還有什麼事,我明白得很。」

    他一臉諱莫如深,勾了勾手指,放低了聲音:「我那兒還有藥,什麼藥都有,助興的、潤腸的、松肌的……你要不要?我白送。」蘇未辰的眼中划過了一抹期盼。

    蘭溪竹抽了抽嘴角,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問道:「蘇兄,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藥?」

    而且還有針對男人用的……

    「做出來賣啊!」蘇未辰理所當然道,一副缺錢至極的苦大仇深樣,「這種藥賣得可貴了,我白送你都心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十分興奮。

    「我最近還在研製男人生子的藥,只不過都失敗了。聽說希蘭國有這樣的東西,等得空了我一定要去希蘭走一趟,一定能精進我的醫術。」

    這人看起來還是有熱愛的東西的,蘭溪竹還以為他只愛錢。

    聽到「男人生子」的時候,蘭溪竹的心裡湧現了一股怪怪的滋味。

    這樣有悖天理的事情也可以辦到嗎?

    「說起這個,我又想到了。」蘇未辰拍了拍腦門,「前世齊珩向我求過藥。」

    蘭溪竹面色一紅,他支支吾吾著問道:「什麼藥?」

    他猜到了可能行房事用的藥,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來。

    「就是無色無味的那種……補氣血的藥,可以加在湯里。前世你在宮中一直糟踐著自己的身子,他看著可是難受得很,又不想讓你知道這藥是他給的……怕你不喝,所以才問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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