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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5:23 作者: 半枝
    考慮到自己的三哥死前可能有這樣的遺憾,蘭溪竹的心被猛然揪緊。

    他顫抖著打開了那些信,呼吸都快停滯了。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的名字出現在我們的家譜上。」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大哥也給我催婚了,生怕我娶不到媳婦似的,放心,侯府夫人的位子是留給你的。」

    前面的書信都是一些酸詩還有情話,蘭溪竹不能相信這些話竟然是自己素日吊兒郎當的三哥寫出來的。

    但是後面的詩卻截然不同,仿若失了魂魄一般;

    「你不該騙我。」

    「我們沒有可能。」

    「你連給我的名字都是假的,我焉知自己魂牽夢縈的人是不是假的呢?」

    「就這樣吧,死生不復相見。」

    「你能不能把原來的唐雪還給我。」

    他愛得清醒又克制,甚至沒有讓周圍的人察覺出來。

    三哥說要給那位姑娘名分,待西南無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時。

    可是他倆誰都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不會有那個機會的,因為那位姑娘叫做崔雪怨。

    而他叫做蘭溪旌,是南衡的將軍。

    原本二人的命運早已安排好,一個要和親嫁給南衡皇帝,一個要鎮守西南孤苦一生,可二人的相遇把這一切都打亂了。

    蘭溪竹像是一個不小心捅破別人秘密的壞人一樣,既震驚又心痛,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書信收好,然後帶走了那個小箱子。

    原來並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三哥也同樣情深意重。

    可惜了這對苦命鴛鴦,只好在地下相見。

    鎮西侯下葬那日,侯府有許多人來弔唁。

    蘭溪竹身穿白色的喪服,襯得他臉色憔悴不堪。

    他親手將崔雪怨給他的手帕塞進了三哥的棺木,然後偷偷地把「唐雪」二字加在了蘭家的族譜上。

    他跟自己的大哥解釋,說三哥在西南已經和一位姑娘私定終身,但是那位姑娘不幸染病而死,他已經允諾此生只有她一位妻子,只希望家裡將那位姑娘的名字添在蘭家的族譜上。

    做一對不被俗世打擾的夫妻吧,下輩子再好好相愛。

    第57章 立你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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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的天還有些冷,齊珩將自己的手爐偷偷塞給了蘭溪竹,然後一起去大獄中審問了被關押許久的秦陽。

    秦陽派人刺殺皇帝的事情還沒傳出去,百官還以為他犯了什麼錯,被禁閉在府上。

    這件事被壓好久,久到齊珩快瞞不住自己的長姐了。

    歲和公主現在身懷六甲,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犯了這樣殺頭的大事,還不得動了胎氣。

    「你是怎麼跟長公主說的?」

    蘭溪竹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齊珩的身後,沒有越過規矩。

    「朕跟她說朕派了別的事給秦陽做,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茲事體大,不便透露,她也沒有問。」

    齊珩一把撈過了緊緊跟在後面的蘭溪竹,往懷中帶了帶。

    「離朕那麼遠,會冷。」

    不得不承認,齊珩的胸膛確實很暖和。

    他生得高大,寬肩窄腰十分勻稱,跟自己的三哥比起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條路偏僻,齊珩還沒有叫人跟著,只有幾個隨身的暗衛。

    蘭溪竹沒有掙扎,任由齊珩摟著自己。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件事。

    大獄裡陰沉沉的,卻還算乾爽,底下的人沒有動私刑,秦陽除了頭髮有些凌亂以外並不見狼狽。

    蘭溪竹在進來之前已經掙開了齊珩,二人真像是一君一臣前來審訊罪犯。

    或許是因為許久沒見旁人,秦陽的眸子有些暗淡,微弱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上,看上去倒是有些落寞。

    他的嗓子很乾,聲音也比從前粗了很多:「你們來了?」

    秦陽聽見自己的聲音之後,自己都愣了一會兒。

    齊珩緩緩地蹲了下來,眼神與他平視。

    「秦陽將軍,朕有一事不明。」

    他語氣平平,卻莫名生出一種寒意。

    「陛下請講。」他看上去很有階下囚的自知之明,雖然看見齊珩沒有下跪,但是也沒有語言上的衝撞和謾罵,仿佛關了半個多月的不是他一樣。

    「你怎麼敢跟朕作對,嗯?太多了……你不怕吃不下嗎?」

    雖然沒有看見齊珩的表情,但是蘭溪竹大概能猜到他現在的臉色一定很嚇人。

    秦陽輕笑了一聲,卻意外地咳嗽了不停,興許是吸進了什麼灰塵。

    「陛下……秦某確實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公主,但那全部是因為,你們姓齊的人對不起秦家在先。」他面色有些漲紅,是剛才咳出來的。

    齊珩眯了眯眸子,危險地看著他。

    秦陽一代女都不發怵,而是緩緩解釋:「先帝害了秦某的父親,擔心他功高蓋主,還沒有給年幼的我留下一點兵權。秦府式微,都是你們皇室的功勞啊——」

    說這話的時候,平靜的語氣中含著明顯的恨意。

    這就是他為什麼刺殺齊珩的原因。

    「秦陽,你既然恨皇室之仁,為何還要娶長公主,別忘了,她也姓齊。還有,你那刺殺計劃蠢之又蠢,你大概不明白,知道朕跟去塞北的只有一個人,朕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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