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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4:18 作者: 江子越
    不知是第幾次自取其辱,謝晉揚再度遭受重創,捂著胸口跟他的小歌迷尋找安慰去了。

    於是,慘遭舍友拋棄的郗西只好老老實實地坐上副駕駛,車門啪地關上,小小的空間裡仿佛只剩下她和許漁。

    后座的兩人經過短暫的騷動後,也陷入了安靜,縈繞在周身的氣氛愈加尷尬。

    突然,郗西瞥見視野里許漁偏過身,上半身前傾,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他要做、做什麼?

    郗西瞬間緊張得渾身僵硬,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下意識往後挪了幾分。

    「躲什麼?」許漁還是那副眉眼帶笑的模樣,只是嘴角那抹笑容怎麼看怎麼痞壞,讓人不由得懷疑起他的真實動機。

    他收回手,指了指郗西背後,正兒八經地提示:「安全帶。」

    郗西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過激了,立馬臉蛋紅紅地扯過安全帶,偏偏安全帶卡片不知怎麼卡住了,只能順著繩帶一點一點慢慢拽。

    「需要幫忙嗎?」許漁手臂搭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適時開口。

    「不用了……」郗西低頭,加快速度,將安全帶拉過自己胸前,插入卡槽。

    許漁挑了下眉,沒再吭聲,轉頭發動了車子。

    兩邊的街景勻速地往身後退去,郗西端端正正地坐著,心裡悄然鬆了口氣。

    她發現,這幾天只要她一想到許漁,心跳都會加快那麼一點點。

    她總覺得,她有些害怕許漁。

    可是這種感覺又不像是面臨危險時的害怕,每次兩人獨處,或者是許漁靠近她,她都會緊張,下意識想逃離,但許漁一旦強勢起來,她也很容易半推半就地妥協。

    比如現在。

    「郗西小妹妹。」出神間,恍惚聽到謝晉揚喚了她一聲,郗西連忙收起亂七八糟的念頭,側過身體。

    眼前遞過來一杯布丁熱可可,謝晉揚捧著紙杯,眉毛都快飛到頭頂去了,用賤兮兮的語氣說道:「我們老大專門幫你帶的哦~在奶茶店挑了好久的~」

    郗西心跳霎時漏了一拍,臉上的表情失卻控制,呆呆傻傻地接了過來。溫度還是暖的,貼在手心,說不出的舒服。

    許漁趁著紅綠燈的間隙抽空看了她一眼,挺平靜地說道:「估計有些涼了,要是不想喝,就捧在手裡暖暖手。」

    甜膩的味道逐漸彌散在鼻腔,郗西微微搖頭,插好吸管,小口地抿了一口。

    「很甜。」她聽見自己小聲地說了兩字。

    聲音很輕,可許漁還是聽到了,嘴角登時高高揚起。

    車子上了高速,往青屏區方向開去。后座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一會兒是謝晉揚主場,講自己訓練多苦多累,一會兒是巫凝香主場,滿足謝晉揚對cosplay的好奇心。

    郗西捧著空了半杯的熱可可,開啟頭腦風暴,絞盡腦汁地搜尋可以和許漁聊天的話題。

    ----訓練苦嗎?

    ----當然苦啊,沒聽見剛才謝晉揚都說了嘛。

    Pass.

    ----什麼時候發新歌?

    ----聽起來不像聊天,倒像是在催歌。

    同樣Pass.

    「在想什麼?」許漁冷不丁出聲。

    郗西還沒從風暴中心抽離出來,完全是應激性作答:「想第一個發明汽車的人是誰。」

    許漁:「……」

    他有些蛋疼。

    頂了下腮幫,許漁沒忍住,語重心長感慨了一句:「真學霸。」

    郗西沒發覺他語氣下複雜得難以言明的心路歷程,還以為這種話題招他嫌棄了,不由得慌亂起來,頭埋得低低的,聲音微弱地解釋:「我不知道該和你聊什麼……」

    許漁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心理毫無準備下,陡然吃了一顆甜棗,手背青筋都爆出好幾根,才勉強控制住想要高速漂移的衝動。

    許漁邊把小轎車開出賽車的風采,邊喜滋滋地在心裡嘚瑟:這時候誰給我輛火箭,我特麼都能上天。

    「隨便聊什麼都可以。」許漁臉上維持著紋絲不動的平靜笑容,仿佛腦子已經瘋狂地跳起了脫衣舞的那人不是他,淡定裝逼道,「我應該都能聊上兩句。」

    後排偷聽的謝晉揚立刻舉手插話:「Question!《戀愛循環》的原唱是誰?」

    許漁:……還question,你以為這是英語聽力現場啊?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你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裡』是誰唱的,你要聽嗎?」

    謝晉揚秒慫,抱著腦袋縮回后座:「不了不了,老大你隨意,裝逼如風,常伴你身,新一代逼王就是你。」

    這一打岔,郗西倒想起了許漁這趟出行的目的是陪她們一起去錄舞。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過她的翻跳視頻?

    還有《戀愛循環》……那可是她的代表作呢。

    啊啊啊!想起彈幕里的那些污言污語,郗西就有些坐不住了,偷偷看了許漁幾眼。

    「怎麼了?」許漁對郗西向來敏感,幾乎是她剛望過去的同時就被許漁逮住了。

    臨到關頭,郗西又不好意思問了,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話題發問:「去那裡,會不會耽誤你們時間啊?」

    聽郗言說,樂隊正在籌備新專輯,肯定忙得腳不沾地,卻還是浪費時間陪她做這種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的事……

    郗西愧疚得直揪書包上的掛墜。

    「沒事兒,正好方便我找靈感」許漁的語氣滿不在乎的,不經意間充滿著自信瀟灑,「要知道,好歌曲都是作曲家有感而悟才能寫出來的。把我關在公司幾個月,我都不一定能寫出首能聽的歌」

    郗西眨了下眼睛,半信半疑:「真的嗎?」

    就是這種聲音,嬌嬌軟軟的,帶著點哭腔,已經連續好幾天出現在他夢裡了。許漁喉嚨發緊,不過腦子隨口亂扯道:「當然啦,寫《光路》那會兒,我沒留神在陽台睡著了,誰知道都還沒來得及做幾個夢,外頭就嘩嘩地下起了大暴雨,劈頭蓋臉澆了我一身,內褲都濕透了……」

    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

    郗西想起音樂平台評論區里那些「聽了這歌,我感覺一切的苦難都不是苦難,仿佛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只要我們努力不斷向前」、「高三黨,是這歌讓我找到努力的方向,最後半年,想讓自己燃燒一次」……頓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許漁止住了尷尬的話音,沉默片刻,也跟著勾起嘴角。

    許漁這番四五不著六的瞎扯,讓郗西放鬆了許多,不在拘泥於話題,想到什麼就和許漁說上兩句,盡職盡責地扮演著「提神」的角色。

    到了青屏區的地界,道路兩側的路燈悠悠地投下冷光,積雪從樹梢簌簌落下,悄無聲息。

    一行人走進預定好的酒店,許漁和謝晉揚拉著四個人的行李,帶頭走在前方,硬生生將酒店大堂走出時裝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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