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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7:44:03 作者: 青衫落拓
    聶謙一怔:「我沒審問你的意思,不過秦湛是秦萬豐的侄子,你身邊與房地產行業有關的人還真不少。」

    甘璐不打算向他招認秦萬豐是自己母親的現任丈夫:「可惜我不夠資格擔當紅顏禍水這個角色,否則倒可以直接給這件事找個香艷的發生理由。」

    聶謙不禁啞然失笑:「很好,你還沒有失去幽默感。」

    甘璐苦笑:「你也比從前會講笑話了。」

    聶謙收斂了笑意,沉默一會才說:「從前我繃得太緊,大概是個很乏味的男友,對嗎?」

    「你不乏味,聶謙。」甘璐實事求是地說,「你只是完全專注於你自己了:你的事業、你的目標、你的前途,別人沒法占據你的注意力,那也不是你的錯。」

    聶謙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甘璐心qíng紊亂,也無意尋找話題,車子很快開到她住的大廈樓下,她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下去:「謝謝你,再見。」

    甘璐回家,先去婆婆房裡跟她打個招呼:「媽,我回來了。」

    吳麗君已經換了睡衣,正捧著一份文件看,神qíng凝重,只點點頭,顯然沒有跟她討論的意思,甘璐更不可能去問什麼,照例請她早點休息,然後便直接上樓。

    她快備完課時,接到尚修文的電話:「璐璐,我已經回來了,先跟以安處理一點兒事qíng,稍晚才能回家,你不用等我。」

    他的聲音平靜如常,聽不出任何異樣,甘璐遲疑一下,還是問道:「那件事要不要緊?」

    尚修文這才有點驚訝:「你也聽說了嗎?不用擔心,沒事的,我們回來再說。」

    甘璐略微放心了一點兒,她按部就班地做完所有工作,準時上chuáng,儘管輾轉了好長時間,總算迷迷糊糊睡著了,不過睡得很不踏實,尚修文一進門,她便醒了,伸手按亮了檯燈。

    尚修文將行李箱隨手擱在一邊,坐到chuáng邊,摸摸她的頭髮:「沒睡好吧,都跟你說了不用擔心。」

    甘璐凝視他,只見他臉色疲憊,眼睛略有點兒凹陷,下巴上已經冒出了點胡茬,神qíng再怎麼鎮定,也顯得與平時不大一樣了。她不打算現在問什麼了:「我去給你放水,你洗個澡。」

    「讓我看看你的手。」他拿起她的左手細看著,「還疼嗎?」

    她今天中午抽空去醫院換過藥,左手腕仍裹在紗布內,看不出什麼:「醫生說按時吃藥換藥就沒事的。」

    「對不起,你受傷了我也沒馬上趕回來陪你,現在又弄得你擔心。沒什麼的,我跟以安已經基本做好了應對安排。」

    他一向體貼,然而不知怎的,此時他這份體貼弄得甘璐有點兒心酸,她勉qiáng笑道:「沒事,我去放水。」

    尚修文進浴室洗澡,甘璐沒了睡意,開了他的行李箱,將西裝拿出來掛好,需要清洗的衣物放入洗衣籃中,箱子放回儲藏間。一切收拾妥當後,又想起這幾天他不在家,她沒將他的睡衣放入浴室,連忙從衣櫃中拿了一套,送進浴室。只見尚修文泡在按摩浴缸內,頭仰向後枕著一疊毛巾,眼睛合攏,竟似已經睡著了,那張面孔寧靜,只有緊抿的唇邊一條紋路bào露了他的心事重重。

    她放下睡衣,將他脫下的衣服也一一收入洗衣籃內,坐到浴缸邊伸右手試一下水,溫度已經略有些低了:「修文。」

    尚修文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握住她的右手,放在唇邊輕輕吻著。

    「小心著涼了,趕緊起來,上chuáng去休息。」

    她匆匆掙脫他的手,回了臥室躺下,過了一會,尚修文也走了進來,關了大燈,躺到她身邊,手臂從她身後伸過來,將她抱入懷中,她的背貼合著他的胸,兩人如同兩把扣在一起的湯匙。從前她很喜歡這個親密的姿勢,只要他伸手過來,她會自動調整姿勢,更加沒有間隙地蜷縮入他懷內,享受完全依偎在他懷中的感覺。然而今天她卻有點兒無法言喻的倦怠,一動也不想動。

    尚修文撩開她的頭髮,將嘴唇貼在她的後頸上,輕聲說:「有心事嗎,璐璐?」

    甘璐並不算心事外露的人,可是她的心事似乎從來瞞不過尚修文,她只得折服於他在這種qíng況下仍保持著qiáng大的體察能力。

    她輕輕吁了口氣:「要是你這麼煩這麼累的時候,我不能給你分擔,還要端著心事來跟你矯qíng,自己也會覺得自己過份。可是----」她在他懷中翻身,面對著他,雙手摟住他的腰,額頭抵住他的下巴,「修文,我不希望我總是從別的途徑知道你的消息,不論是好是壞。」

    她能感覺到尚修文游移在她背上的手突然停住不動了,他久久不語,她想,既然已經說了,沒理由yù語還休:「我不打算妨礙你處理事qíng,大概我也沒法給你幫上忙,可是我想,我們是夫妻,總得一起面對問題吧。」

    「我懂你的意思,」他的聲音低沉地從她頭頂傳來,「璐璐,我並沒有不信任你。只是事qíng的發展也出乎我的意料,來得太突然了。我和以安忙於應對,實在沒時間跟你解釋。」

    甘璐心底一沉,她所指的當然不止是今天的突發狀況,可是她能清楚聽出尚修文聲音里掩飾不住的疲憊,被她的手環住的那個修長身體也是繃緊的,完全不同於他平時躺在chuáng上的放鬆與舒展。

    她不無自責地想:你確實不該選擇今天與他做溝通,至於追問你所不了解的他的過去,今天更不是一個好時間。

    「對不起,我大概是有點兒……qíng緒周期了。」

    他吻她的額頭:「是我不好,害你擔心了,沒事的,明天會出初步處理結果,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我會先跟你說清楚,免得你著急。」

    「我明白,不早了,睡吧。」

    她不再說什麼,手指探入他睡衣內,替他按摩著身體,他平時很樂於接受她的按摩,此時他卻按住她的手:「別亂動。」

    「哎,我替你放鬆一下而已。」

    「你忘了你的手有傷嗎?」他笑了,一隻手將她的左手抬起來放到枕上,然後突然翻身壓住她:「其實,還有更好的放鬆辦法。」

    她沒料到他還有與她親熱的心qíng,然而他的熱qíng來得專注而誘惑,一個接一個的吻,細密落在她的臉上、頸項上。

    她回應他的吻,卻沒法做到如同往常那樣心無旁鶩。她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仿佛想看清正愛撫著她的這個男人。然而在地燈那一點幽暗光線下,她能看到的只是他在她身上起伏的身體輪廓。

    他的吻變成啃噬吮吸,極盡纏綿熱烈,帶著真實的說服力。在如此滿懷疑惑的時刻,她仍然為他動qíng了。兩年多的相處,他們早就已經熟悉了彼此的身體,有著完全的默契,無須太多前戲鋪墊。

    當他進入時,她為他徹底展開。幽暗中的攻陷、接納、充實與占有,帶著在寧靜深夜中分外清晰的低微喘息進行,來得qiáng而迅猛。高cháo來臨時,他附在她耳邊,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可是隔得太近,她反而沒能聽清,側過頭來已經被他的唇吻住,然後是激烈的迸發。

    他抱緊她,一動不動,兩人身體jiāo迭纏繞,他的頭擱在她的頸邊睡著了,她側頭吻他的頭髮,突然,他的那句話似乎從某個遲滯的空間溜了出來,重新縈迴到她耳內,她猛然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給我生個孩子吧,璐璐。」

    --------本章請配合一下作者有話說里的那個小調查,謝謝

    第十九章(上)

    隔了一天的下午,校領導打來電話通知甘璐去會客室,說沈思睿的家長過來了,要找她當面道歉。領導開口,她不能不過去,而且來人不是信和房地產公司的老闆就是老闆娘,她想她更應該去看看了。

    坐在會客室里的中年女人是沈思睿的媽媽劉玉苹,她提來了一個偌大的果籃,正與萬副校長jiāo談著。沈氏夫婦做服裝廠起家,在掘到第N桶金後,沈家興挾著資本轉做地產開發,算是風生水起,劉玉苹則繼續負責服裝公司的運作,她中等個子,衣著考究,拎了只闊太的標配大號LV包,待人接物比她女兒沈小娜顯然要世故老練得多。

    甘璐進去後,劉玉苹起身致歉,說她剛從外地出差回來,便趕到了學校,然後不停批評自己和老公都忙於工作疏於教子,給學校給老師添了麻煩,甘璐只得相應地不停與她客氣,表示不會計較沈思睿的行為,至於怎麼處理,全由學校決定。

    劉玉苹突然拿出一個信封,說是賠償醫藥費與營養費,直往她手裡塞,她真正驚到了,連忙說:「心意我領了,但這個我真的不能收。」她單手推辭得十分辛苦,一邊用眼神向萬副校長求援。可是萬副校長在學校倒是很有權威,畢竟知識分子沒有太多與生意人打jiāo道的經驗,只會在旁邊反覆說「不用客氣」,幫忙得完全不得要領。

    甘璐只得且說且退,一直出了會客室到人來人往的走廊上,態度堅決得十分明確,劉玉苹才算是收起了信封。

    好容易送走劉玉苹,甘璐跟萬副校長求饒了:「我只能說,沈思睿應該不是有意推我,我的傷勢也不嚴重,怎麼處理請領導們決定好了,我都沒意見。看在我帶傷上班沒請假的份上,以後就不用為這事讓家長來找我了。」

    萬副校長呵呵直笑:「我不可能因為她道歉得夠誠懇就姑息她兒子,不然校規就成了笑話,哪裡還鎮得住其他學生。行了,你不用管這事了。」

    甘璐回了辦公室,揉一下笑得有點發木的腮,想,這位沈太太很符合她想像的生意人模樣。沒見著沈家興,她並不遺憾,畢竟她完全沒打算貿然介入去跟他們夫婦談什麼。

    正如秦萬豐預言的那樣,安達第二天就被有關部門查封庫存,暫停營業接受調查。

    也正如聶謙所預言的那樣,旭昇在鄰省省城W市招開記者招待會,向媒體說明qíng況,稱已經主動請當地質監部門介入調查產品質量,隻字不提安達的問題,言下之意當然是沒將信和的指證放在眼裡;尚修文與馮以安這邊則拿出了詳細的供貨合同與每一批次鋼材的質保證明,反過來要求信和提供他們的帳目與進貨紀錄,證明那批鋼筋出自他們的供應。

    有關部門自然是按部就班展開調查,這件事一時陷入了膠著狀態。

    甘璐講出自己的疑問,尚修文倒沒像聶謙那樣好笑,而是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釋:「旭昇的質管部門由二姐夫負責,他做事認真,產品質量一向有保證,應該不會出現這種qíng況。但這件事經媒體報導後,已經對產品銷售造成了重大影響,不能不盡力撇清。目前不是推卸責任,只是我和以安跟信和只有生意往來,沒有個人恩怨,我舅舅更沒跟他直接打過jiāo道。信和這次行動的目的誰也說不清楚,只能見招拆招,看老沈下一步棋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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